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第82章

“好啊……好啊……”他的声音咬牙切齿,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怒气。

叶桃红一边抱着云英哄,一边哭着对宝义说,“你昨晚还和我说,你这次在边关立了功,有个武官当,能让我们在家中扬眉吐气了。我看这扬眉吐气也不必了,这家里的黑心肠东西别把我们一个个害死就是好的了!”

宝义颤声吸了口气,提起的双拳一点一点压了下去,眼中的怒火愈演愈烈,他出去这几个月,当真是不一样了。

他压着暴怒,从牙缝里挤出句子,“你放心,这个事,我有计较。”

“华哥儿,让你见笑了,弄碎的碗和筷子我回头陪你。”

秋华年摆手道,“这值几个钱,别计较了,谁听了这个事能忍得住?”

秋华年知道族长家的三儿子一房素来与叶桃红一房不和,三房仗着生的儿子多,很得族长偏心,叶桃红对此颇有微词。

后来村里征去边关的徭役,按长幼算该是三儿子去,但三儿媳怀了孩子天天闹腾,族长便派二儿子宝义去了。宝义以此给女儿存兰换了读书的机会,存兰得以光明正大地和九九等人一起随杜云瑟读书。

之前三房还想让他们的长子云哲也跟着杜云瑟读书,被秋华年直接拒绝了,之后在村里再见到,便一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可以说,族长家三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在宝义去边关服徭役后,被彻底激化,摆在了明面上。

但秋华年还是没有料到,云哲这样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居然能狠心到把三岁的亲堂弟骗到外面,悄悄害死他。

无论此事背后有没有大人出主意,云哲一定付出了行动。

如果没有杜云瑟,没有宝义恰好回村,三岁的云英一定会死在刚刚过去的寒冷的冬夜里,他的父母和姐姐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宝义压着嗓音说,“云瑟,华哥儿,你们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记下了。看在存兰和她娘的面子上,能不能请你们跟我……回家一趟?”

第63章 军户

秋华年让九九和春生在家里读书,自己和杜云瑟收拾了一下,与宝义一家人前往族长家。

一行人到的时候,族长家很是热闹,昨晚狼群入村,今早天一亮,族长就带着家里人亲自去村里各户查看情况,陆续有蒙受损失的乡亲们来族长家统计,这些都是之后要上报给县令的。

实在活不下去的乡亲们,族长做主借给他们过冬的粮食,不要利息,来年秋收还了就行。

虽然在小事上偶有糊涂,在家庭中不掩偏心,但作为一个单姓村子的族长,杜珍禾还是强于很多人的。

一个传统的古代宗族社会的大家长,这是秋华年第一次见到族长时心里的评价,回过头看,当真是契合。

宝仁正在院里忙,看见他们,擦着额头的汗过来说,“好在前几天挨家挨户检查过院墙,这次狼群入村没人受伤,只咬死了一些养在外面的牲畜。”

“也有昨晚宝义和云瑟打死了三头狼的功劳,那之后狼群应该是怕了,很快就撤走了,我们昨晚回家的时候都没怎么听见狼叫。”

秋华年听见没人受伤,松了口气,虽然牲畜的损失对许多家境一般的农人来说,同样是难以承受的,但只要人好好活着,就有恢复过来的希望。

宝仁笑到,“宝义,你们回来的正好,爹刚才还让我赶快去华哥儿家叫你呢。过年前回来,总算叫他老人家安心了。”

宝义板着脸硬梆梆地嗯了一声,宝仁一愣,转头看叶桃红,发现二弟妹也是红肿着眼眶,一脸怒意。

再看一起过来的秋华年和杜云瑟,宝仁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昨晚云英跑到外面树上的事,细想全是蹊跷和诡异,宝仁想到家里几房之间的暗流涌动,再看宝义夫妻的神情,心猛地一沉。

他张了张嘴,徒劳地说,“爹在正房,你先去见见爹吧。”

宝义冷着脸摇头,“宝礼在哪?”

“……三弟妹说肚子不舒服,宝礼一直在他们房里陪她。”

也就是说,今早族长带着家里人去村里挨家挨户查看情况时,宝礼没去。

此时院子里也只有宝仁、孟福月和云成这一家三口在忙活。

昨晚云英失踪后,族长忙让大儿子和三儿子出门找孩子,没多久宝礼就回来了,然后三儿媳便开始肚子不舒服。

宝礼立即要陪着媳妇不去找了,嘴上还说“尽一尽心就好,大晚上的外头全是狼,哪里能活着。”

得亏叶桃红那时已经待不住出门找孩子去了,否则肯定会冲上去撕破他的脸。

当时三儿媳捂着肚子哭哭啼啼,闹得族长头有两个大,最后还是云成站出来,说自己出去替三叔找云英,此事才勉强作罢。

所以昨晚杜云瑟遇到的才是宝仁和云成父子。

叶桃红昨晚就知道了这事,听见三弟妹的肚子又不好了,冷笑道,“一月三十天,二十几天肚子不舒服,活是干不了的,吃食是要最好的,也没见真出什么毛病。”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惹得还在族长家的村人们纷纷转头看过来。

往常就算私底下再不和,为了家里的面子,叶桃红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话。

“麻烦大哥把宝礼还有云哲那个畜生叫到正房,我要好好和他们算一账。”

宝义说完扶着妻子往正房走去,存兰跑过来,紧紧跟着他们。

宝仁和孟福月面面相觑,最后双双摇头。

“我去正房看着点儿,你去叫人吧。”

云成还在给借粮的乡亲们一边称粮食,一边记账,许多人表面上看着粮食,眼睛早就往院那头的正房看了。

族长听到二儿子说话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二儿子一家满脸怒意的走了进来。

“宝义,你这是?”

“爹,儿子不孝,今天要给您添堵了。但这事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杜宝义妄为人父。”

族长惊疑不定地拄着拐杖站起来,心里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但他还是不愿意往那上面想,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你大老远回来,先去休息一阵子,好好摆一桌席,再祭了祖宗,有什么事不能回头慢慢说?”

宝义执拗地不肯退让,“不必麻烦,这个不先说清楚,其他什么事儿都不必做。”

“你、唉……”

族长发现,宝义出去这一趟,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强势到无人可以轻易左右。

他看着宝义脸上几乎贯穿眼睛的伤疤,心中一酸,没有再劝。

很快,宝仁就叫上云哲和宝礼来了。

宝义看见这位年仅十岁便恶毒到令人心惊的“侄子”,二话不说过去,一脚踹在云哲肚子上。

巨大的力道带着云哲向门外飞去,生生在空中飞出两三米,啪的一声,摔在了台子下面。

“老二你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宝礼激怒交加的大喊。

云哲蜷缩着捂着肚子,在土院里疼的直哼哼,半天站不起来。

宝礼想跑出去看儿子,被宝义一把擒住。

宝礼干活喜欢偷懒,长年累月下来,虽然比宝义小个几岁,身体却一直不如宝义强壮。

如今宝义去边关待了几个月,上战场磨砺过,宝礼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宝义将宝礼的胳膊猛的往后一掰,一脚踹在他小腿肚子上,疼的他无法反抗。

“才一脚就心疼了?他大晚上把云英拐出去,丢到树上不管,差点被狼吃了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

“你、你胡说什么呢?”宝礼瞪大眼睛。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问问你的好儿子,他肯定知道。”

族长被宝义突如其来的出手惊到了,他愈发觉得二儿子陌生。

这么干脆,这么狠辣,一言不合便动手,这真的是宝义?

宝义话里带出的云哲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族长惊怒交加。

“宝义,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是云英今早醒来亲口说的,他一个三岁的小孩,难道还会扯谎?”叶桃红抱着儿子怒道,“何况云英自己怎么可能爬到树上?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云哲,倒是再给我找个人出来!”

秋华年帮忙作证道,“是云英自己说的,没有人教他。”

族长皱眉,亲自问云英,“云英,你告诉爷爷,你昨晚是怎么出去的?”

云英已经想起来昨晚的事,躲在叶桃红怀里怯生生地说,“云哲哥哥说,爬树好玩,晚上带我去爬。”

“你怎么不叫大人悄悄去了?”

云英咬着手指,不明所以,“云哲哥哥就是大人呀?”

对着云英稚嫩中带着恐惧的目光,族长不知还能再问些什么。

云成在外面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没有因为害怕家丑外扬赶借粮的乡亲们离开,而是直接走到云哲边上。

云哲捂着肚子,五脏六腑像烧起来一样疼痛,他艰难地抬起头,想向这位平时最好说话了的堂兄哭诉求情。

他愣住了,所有话都在看见云成含着威怒与冷酷的眼神后粉碎。

他从未在堂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云成略微弯身,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云哲拎起来,走进房里放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哲,“你自己来说。”

族长动了动嘴,没有阻止云成。

在他心里,云成这位长子长孙,是该管教所有的弟弟妹妹的。

“说、说什么?”

“从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说起。”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屋里,我弟弟们都可以作证,我没出去!”

宝义直接说,“叫那两个小的也来问!”

宝礼不愿意,他觉得宝义现在就像个疯子一样,把两个小儿子叫来,又挨打了怎么办。

云成看着云哲,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一字一句地问他,“你们兄弟三个的屋子,就在我书房对面,你来说一说,昨晚我是几时亮灯,几时熄灯的?”

云哲脑子转了一下,赶紧说,“是巳时一刻亮的灯,听见云英不见后熄了灯。”

云成摇了摇头,“不对,已时一刻是我平时看书的时间,我昨晚忧心狼群进村,在院里四处转了转,巳时三刻才进书房点灯的。”

云哲忙道,“那就是巳时三刻,只差了两刻钟,我有些没记清。”

云成静静的看着他。

“你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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