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二舅母赶紧点头哈腰的跟老太太解释:“老太太,此事宜早不宜迟,破军院就破军院吧。”
大舅母立刻就接话:“儿媳妇这就叫人去收拾,务必要把破军院给长生收拾妥当了,搬过去就住的舒舒服服。”
“行,这事儿啊,我交给你去办,办不好可不行。”老太太终于给了丁兰氏一个笑容,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丁兰氏立刻又道:“既然破军院重新布置,顺便也把南斗六星那边也收拾收拾,毕竟回来了就要住人的,您说呢?”
“行吧。”老太太点头:“再把他们的院子也拾掇出来,该换的换,该扫的扫,走了十年了,回来就安心的住下,在外头终究是不如在京里稳妥。”
甭管是塞北还是江南,都不如大兴城繁华富庶,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只是老太太的兴致本来挺好,突然田浩要搬家,她就不高兴了,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
晚上的时候,全家人又都来老太太这里用晚饭,田浩哄了一天的老太太,却适得其反,因为他越是哄老太太开心,老太太就越发的舍不得他。
倒是大舅父丁超,这位国公爷听说了此事之后,直接就对老太太道:“母亲当初就欠考虑,长生在前院住才是正经的落脚之地,后头可是女眷们的地方,他在后头多有不便,儿子看他每日跑去前头的演武场锻炼身体,就想说了,搬去前头也方便一些,待得过了年,好歹能出门去走一走,看一看。”
当初丁超就不太赞同让小外甥住在后头,还说了等他出了孝就搬去前头,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反正又不用他亲自动手搬家,下人们那么多,还能累着他不成?去了前头更好一些。
二舅父丁越跟着点头:“不错,读书人不是讲究那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
“噗!”老太太对着二舅父就喷了一口嘴里的上好铁观音:“你少胡咧咧!”
老太太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离了老婆子这个院子,老婆子都难受的很,要是出了府,老婆子饭都吃不下去!敢行什么万里路,除非老婆子我死了。”
“母亲。”
“祖母!”
一群人赶紧起来给老太太赔不是。
田浩觉得二舅父也是无妄之灾,扯什么闲篇,说什么行万里路啊?
“姥姥,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啊!”田浩也赶紧起来劝一下老太太:“二舅父就是那么一说,他又不是读书人,怎么知道读书人的事情?再说了,长生才十五岁,出去走万里路……我还不得出溜去番邦海外啊?”
此时的封建社会里,大家的学识普遍都不高,哪怕是贵为国公太夫人,丁云氏也只是一个老妪而已。
何况定国公府全家都是武将,女眷又都是后宅妇人。
对于“万里”这个词儿,只当是夸大了,而不会想有多远,她们也没这个概念。
别说女眷了,男丁同样如此,二舅父随口一句话,惹来了骂声,又气着老母,被大舅父拍了两巴掌,算是惩戒了。
这个国度别说万里了,千里都没什么概念的,百里可能有点儿,这个时空对数学不敏感,所以老太太才如此激动。
觉得走万里路,那就离她太遥远了。
老太太能点头同意才怪!
大家一顿劝慰,才让老太太心里舒坦了许多。
倒是回去的时候,六个表哥终于可以送田浩去昌盛园,一到了昌盛园,牛奶娘带着非花非雾就撤了。
只有田小宝在屋里给他们倒水,不过随后田小宝也坐在了小凳子上,抱着个小鱼干在吃,顺便听他们说话。
大表哥丁海明显很激动:“去了前头就好了,咱们兄弟好好亲近一番,你在这后头,祖母看的严,找你玩都不得劲儿。”
“大表哥,你这么说,老太太会生气的。”田浩被他这话逗笑了:“再说了,你们身上都有差事,我去前面也是读书居多,有什么可玩的呢?”
二表哥丁江就明白多了:“我们可以带着你一起出门去走一走,逛一逛,你明年都十六了,就算是在孝期里,也可以出门了,只要不喝花酒,不嬉闹看戏什么的,应该没太大问题。”
古代守孝,其实最严格的就是头一年,第二年可以稍微放松一些,第三年就出孝了。
田浩去年九月份开始守孝,到今年九月份这头一年就过去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吃一些蒜泥白肉、白斩鸡之类的东西。
也可以出门去喝茶会友,但不能有什么娱乐活动,要是成人的话,也不能有夫妻生活。
说实话,这么一看,他搬去前头还是很有好处的。
“对!”三表哥丁河也道:“长生来了这么长时间,就去了一趟皇觉寺。”
一提起皇觉寺,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在那里遇到的糟心事儿。
“对了,那个韦家怎么样了?”田浩一直没出过门,他的人也是不熟悉大兴城的,只能跟几个表哥打听一二。
“还能怎么样?御史台的御史弹劾他治家不严,如何为官?又有人说韦氏家风不正,清誉有损,大兴城里这种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连皇上都听说了,然后就把韦大人的官帽子给摘了,让他回老家去反省。”大表哥提起此事就特别的解气:“那韦氏女也不知道下场如何,但韦家全都滚蛋了!”
自打这韦氏的事情结束,丁海是看天天也蓝,是看花花也美,心里的郁气可是出了。
“平日里那些御史跟狗似的,闻到点儿味道就汪汪汪,现在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更是卯足了劲的弹劾,而且不止是咱们一家,还有两家好像也被算计了,反正最后他们家滚出了大兴城。”二表哥丁江有些惋惜的道:“就是大哥的亲事,又有的拖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丁海的亲事又需要慎重,全家都在为此事烦心。
“好事多磨吧!”田浩能怎么说?他只能这么安慰他们了。
不过六个表哥不是那种容易受到打击就颓废的人,这才郁闷了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相约等田浩搬去了破军院,他们六个给他热锅灶,说的田浩哭笑不得:“我就是搬去前院,也得是在伙房那里拿饭菜的吧?”
“你不知道,破军院里有单独的小厨房。”三表哥丁河告诉他:“其实每一个院子都有小厨房的,只是家里觉得浪费,就不设了,但我今天听母亲身边的人说,破军院那里的小厨房单独设了,还把你带来的厨子和厨娘送了过去。”
田浩点点头:“应该的,毕竟这里就我一个口味清淡的人。”
其他人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士,吃饭什么的,跟他真心吃不到一起去。
大兴城的饭菜,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大气,兴旺,厚重。
什么东西都浓油赤酱,味道是十足十了,可他不太习惯呢!
“你去了前头也好,后面都是老娘们儿,前头咱们兄弟多做耍子,多好!”四表哥丁湖是个闲不住的脾气,他也稀罕小表弟,但小表弟离他们太远了,祖母又看的严,他们都无法跟小表弟接触。
“是啊,去了前头我们一起耍,五表哥跟你说,我们兄弟出去站一排,没人敢惹。”五表哥丁溪同样如此,而且他们年纪都跟田浩相仿,更为活泼一些。
六表哥丁洋更是拍着田浩的肩膀告诉他:“带你上街吃咱们这儿最好的酒楼。”
大家纷纷恭喜了一下田浩,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等他们走了,牛奶娘才带人进来照顾田浩洗漱:“去了前院我们也跟着去吗?”
“当然跟着了,破军院二进,还带着后罩房呢,你们可以住在二进的厢房里,后罩房作为库房使用就行。”田浩早已经有了打算:“而且去了前头,很多时候能自在一些。”
与在后头不同,前院的话,他觉得自己能过的更自由一些。
这搬家也不是说走就走的,老太太的意思是过了中秋节再搬。
但大舅父丁超觉得中秋之前搬过去:“毕竟三弟他们过了中秋要回来,具体时间虽然没定,但肯定不会超过十月。”
“那就搬吧!”老太太妥协了。
二舅父特意找了钦天监的人给算了个好日子,八月十日那天搬,最合适了。
其实从八月八那天开始就搬了,先是将东西都打包好,然后一大群人先把一些大件的、沉得东西提前搬过去,最后是库房,田浩所有的家产都在这里,提前一天搬到了前头的破军院,牛奶娘亲自过去看好的地方。
等到了八月十日这一天早上,田浩穿戴整齐去给老太太请安问好顺便吃早饭,他前脚刚带着田小宝去松鹤堂,后脚这昌盛园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前头的破军院搬了。
他屋里的东西,在今天才搬走,而田小宝已经背着一个小包袱,里头是一套田浩的衣服鞋袜。
田浩到了松鹤堂,给丁云氏请安问好后,老太太就看到了田小宝身后背着的小包袱:“这是要搬去前头了吧?”
“是,今天就搬过去,不过还是会来这里讨姥姥的嫌,每天都来。”田浩就跟平时一样:“到时候,姥姥可不能让人关了松鹤堂的门,不让长生进来哦。”
“就怕你跟你那群表哥们玩的野了,不喜欢来老太太我这里。”老太太听小外孙说每日都来,心里好歹舒服了一些。
“不会,表哥们都有差事,可能偶尔会带长生做耍子玩闹一番,平时可不敢耽误他们的正事。”田浩摇了摇头:“长生还是喜欢与姥姥在一起,看看花,逗逗鸟儿,喂喂鱼,修身养性,清闲自在。”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清明加更第二章 ,好了,看过了就收拾一下,酝酿一番,洗洗睡吧,晚安呀!
第111章 长随……海选啊!
其实,外祖母丁云氏这里的生活,才是田浩的最爱,清闲自在又无忧无虑,但是不行啊,他可是个男人,老田家上上下下十几口子人,还指着他吃饭呢。
“你知道回来看看姥姥就行。”老太太舍不得却也明白,留得了今日,留不了明天,就让他去吧。
祖孙俩吃了点早饭,田浩要走了,不过他没搞什么煽情的举动,只是缠着老太太说晚上想吃藕夹和陈皮鸭:“前头那里搬家肯定乱糟糟的,就不在前头吃了,宵夜可以让前头预备一下。”
田浩就跟回到昌盛园似的,态度亲昵,不见生分。
“行,姥姥这就叫人做,跟你一起去看看前头收拾的怎么样了,你一个人过去,姥姥不放心。”老太太站了起来:“叫人备车!”
“车子早就备好了。”黄莺过来道:“就等着老太太发话,咱们啊,大军开拔。”
“促狭!”丁云氏笑了笑,拉着田浩往外走,还不忘跟留守的张林家的吩咐:“去叫后头做陈皮鸭子和藕夹,对了,有莲子的话,熬个莲子粥,中午我们祖孙俩喝一碗。”
“是,老太太。”
从后院到前面去,路途可不近。
田浩这是第三次出后院了,第一次是去虎啸堂见二位舅父;第二次是出门去皇觉寺。
这是第三次,说起来都可怜,他来这里从端午都要过中秋了,真的跟个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说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整个定国公府,光是花园子,就比他前世所居住的小区前头的公园面积都大,前后院隔开之后,要是不坐车,光靠走,也得走上俩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
就算是坐车,也得两刻钟的时间。
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吧!
他们乘坐的是专门供内院女眷来回走动乘坐的车子。
车子不大,一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老牛拉着,慢吞吞的走的很平稳。
且车厢四面镂空,可以吹到风,又有盖子,可以说是个古代的豪车了。
老太太拉着田浩坐在车里,一个劲的叮嘱他:“去了破军院,有什么事情就近找你表哥们,实在不行就来后头找姥姥,有什么缺的少的找你大舅母,你二舅母也行,千万别自己忍着……。”
田浩知道老太太舍不得自己,又心疼自己频繁的搬动挪窝,就认真地听着。
其实翻来覆去都是车轱辘话,但这是老太太对他的一片关心,他不能不知道好歹。
等到了前头的破军院门口,田浩的人都没在,他身边除了老太太以及老太太带来的人,就一个田小宝跟在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手里还拎着个书箱子。
这就是他搬家了的“意思”。
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形式主义过实际行动,而且时辰都是定好了的,据说是吉时。
老太太带着田浩到了地方,下了马车,田浩也是头一次来破军院,这院落旁边就是六表哥丁洋住着的武曲院。
院落与院落之间,隔着一小块树林子,里面种满了榆树。
老太太看田浩在瞧那边的小树林子,就道:“是不喜欢那些榆树么?要不明年叫他们伐了去,种你喜欢的树。”
“是啊,那些榆树看着也挺老的了。”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黄莺黄鹂她们自然是顺着老太太的话来。
田浩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榆树好啊!榆木素有”榆木疙瘩”之称,言其不开窍,难解难伐之意,从古至今,榆木备受欢迎,是上至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下至黎民百姓制作家具的首选;尤其是它的果,看上去像是一串串铜钱,有财源滚滚之意。我看挺好的,咱们府里要什么有什么,只缺愉快的心情,这榆树挺好的,好不容易长这么大,枝繁叶茂的,就留着吧!明年开春了还能吃一些榆钱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