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对着他们磕了个头,这是他的回礼。
平辈之人,一般都是行的平辈之礼,但是这磕头绝对不是平辈之间行的礼,除非是夫妻对拜好么。
不过,人家都给他家祖宗磕头了,他回磕一个头,不吃亏。
这个大礼回的啊,其他人吓了一跳,但在这里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沉默的跟着焚香烧纸。
三位舅父看着香烟缭绕之中,妹妹和妹夫的灵位,还有孤孤单单、身影单薄的田浩,跪在那里烧纸……这怎么看,怎么凄楚;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酸。
二舅父忍不住红了眼眶:“就这么走了,大哥!”
这冷不丁的一声,把人都吓着了。
尤其是田浩,他抬头看向了三位舅父,这是咋了?
二舅父看的却是大舅父,大舅父瞪了他一眼:“妹妹妹夫走了,不是还有长生呢么?”
三舅父看大舅父和二舅父,眼神里有很多不解和疑惑。
田浩扫了一眼表哥表弟们,他们也同样如此,不明白二叔这是干嘛呢?跟父亲在打什么哑谜吗?
二舅父闷不吭声,但明显看得出来,他是在生闷气。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这是一个伏笔哦!
第127章 重阳登高皇觉寺
就在这个时候,张林家的带人过来了:“老太太闷闷不乐的,长生少爷,如果、如果这边完事了,还是去看看老太太吧?”
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这里。
“不,今日不宜去老太太那里。”田浩摇了摇头:“跟老太太说,我好的很,没有什么不妥的,让老太太放心。”
他重孝在身,今天周年祭,他不能去看老太太。
“这……?”张林家的没想到,长生少爷,竟然跟老太太说的一样,说今日,长生少爷不会来松鹤堂。
“回去吧。”田浩朝牛奶娘使了个眼色,牛奶娘点了点头。
张林家的没请动田浩,只好行了一礼回去了,不过在离开破军院的时候,牛奶娘追了上来:“张林嫂子慢着!”
“牛奶娘啊!”张林家的跟牛奶娘也算是认识,看到她追来,还拎着个盒子,就停下了脚步:“你这是?”
“少爷让人提前做好了一些江南风味的糕点,送去给老太太吧,少爷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惦记老太太的,只是,今儿这日子,他实在是不想去也不能去,唉!”牛奶娘叹了口气:“好歹您在老太太跟前儿伺候着,多宽慰宽慰老太太。”
这个日子,大家心里都难受的很,尤其是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晓得的。”张林家的也明白这个道理,拿了食盒,带着人回去了松鹤堂。
老太太一看她回来,没有田浩的身影,就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太知礼了,还说自己洒脱呢?也就表面上洒脱罢了。”
到底是自己的小外孙,老太太自己心疼的很。
“是啊,长生少爷是个顶顶好的,这才十四岁,就如此了,要是以后成丁及冠了,还不得迷倒一大片闺女啊?”张林家的将食盒放到清漆雕花镂空边儿的绿檀木的小几上:“这个时候了,还惦记老太太呢,让人早早的就预备好了东西,嘱咐奴婢,让老太太勿要担忧悲伤,他好着呢,只是今天实在不宜过来看望老太太,就送点东西,略表孝心,请老太太上眼看看。”
“是什么啊?”老太太有些欣慰。
“奴婢可没敢打开看。”张林家的一路上其实有很多次机会打开的,但是她忍住了,这个一定要老太太第一眼看到才好。
“那就打开看看。”老太太一挥手,黄鹂黄莺姐妹俩就将盒子打开了。
一打开,两姐妹就惊呼出声:“哎呀!”
“怎么了?”老太太闻到了一点点香甜的味道。
“老太太,好漂亮呀!”两姐妹赶紧将食盒里的东西端了出来。
一共就两盘糕点,一盘粉粉嫩嫩的,散发着一股桃花的味道,做的造型也是漂亮的桃花样式,原来是一盘做的精致的桃花酥;一盘是水晶马蹄糕,做的也特别精致。
两盘糕点放在一起,跟艺术品似的,看得人都不忍心下手。
而且一个是桃花味道的,一个是桂花味道的,都是花香气。
“这孩子,好巧思。”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是田浩的主意,田白氏可不知道,老太太喜欢花儿朵儿的香气,但大兴城在北方,花儿朵儿不可能常年都有,尽管定国公府里,有很大的花园子,可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花儿盛开呢?
盆栽倒是有,但也不是多么的香。
“这是长生少爷惦记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张林家的擦了擦眼角:“真好看。”
其他人也都羡慕的将表情露在了脸上,充分满足了老太太的虚荣心:“拿来一块我尝尝。”
老太太肯吃东西了,心情也一定是好的,只是这一天,整个定国公府都吃了一天的素。
可能是老天爷都觉得悲哀了吧?当夜下了一场秋雨,不大,但是淅淅沥沥的也让人心情跟着恓惶了一些。
不过空气倒是不错,秋天太干燥,这会儿下了点雨,有一点枯叶反潮的味道。
田浩还挺喜欢这种自然的味道。
第二天,田浩来松鹤堂,老太太拉着他唏嘘了很久,田浩也安静的依靠在老太太的身边,祖孙俩颇有点相依为命的气氛。
可惜,随后就被大舅父他们的到来给打散了这气氛。
大概是怕田浩和老太太都心情不好,全家人来了之后,人多也热闹一些,叽叽喳喳的还有俩小孩儿在,老太太也的确是很喜欢丫丫这个小姑娘,抱在手里不撒手,丫丫逐渐跟老太太混熟了,对祖母也很是喜欢。
不过不可避免的提起了昨天的事情,尤其是磕头的问题。
“这礼太大了吧?”这下子,把老太太吓了一跳。
大表哥他们也表示,不知道小表弟给的回礼这么大呢。
“当时都不敢吭声。”那种情况下,谁敢开口说话啊?
“不大。”田浩扯了扯嘴角,告诉他们:“表哥表弟七个人,我就一个人,嘻嘻……你们磕了七个,我就还一个,赚了六个呢,我们田家的人,都是很聪明哒!”
田浩搞怪卖乖,把大家伙儿都逗笑了,这气氛总算是好了起来,不再那么沉重。
待得过了两日,全家人收拾了一番,包括后街上住着的三家,一起浩浩荡荡的去了皇觉寺,这次去皇觉寺,人更多,队伍更长了。
走了半天才到了地方,不过今天来的人不少,因为是重阳佳节的关系,来这里登高望远的人多着呢。
田浩体验了一把古代的堵车……车马太多,走的有点慢。
这次出行,他身边九个长随都跟着,且各个都会骑马呢。
统一的着装,跟在他的马车周围,给他赶车的也是长随。
田小宝跟着田浩坐在马车里,对外头的世界,两个人都是好奇的很,一路上都在往外看。
“你不是跟着大舅父出去过的吗?怎么还对外头这么好奇?”田浩记得夏天的时候,田小宝可是因为会硝石制冰的流程,被大舅父带出去好几天才回来。
“跟着大舅老爷出去,只是在一个大院子里教人制作而已,根本没有机会出门去玩耍的,何况大兴城这么大,我怕走丢了。”田小宝呲牙:“丢了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尽管很想出门去玩,但田小宝也不敢冒险,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少爷哥哥身边。
“等我们回来,出门走一走吧。”田浩摸了摸田小宝的头,他守孝一年了,又不是个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出门去走一走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出门看看这大兴城,这可是这个时代的都城啦!
堵了半天的马车,他们可是到了皇觉寺。
皇觉寺与春天的时候还有所不同,这次人多,阶梯上都是人,而且这次田浩坚持不跟老太太一样乘坐软轿上山,他要走着。
“能行吗?”老太太看着田浩单薄的小体格子,有些担心的问他:“要不,你带着淳儿一起?”
这是给田浩找了一块遮羞布啊!
老太太是抱着小孙女儿丫丫的。
如果田浩抱着小表弟丁淳一起乘坐软轿的话,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不用了,姥姥,长生锻炼了这么久,上个山,应该可以的吧?”田浩又小声的跟老太太道:“大不了,让表哥们拉着长生上去,小表弟可以让表哥们谁背着上去。”
反正他的六位表哥,一个个体壮如狗熊,他跟小表弟这点分量,人家根本没看在眼里。
“也好。”老太太想的是,这是个可以让他们兄弟相处更融洽的机会。
她也看出来了,大概是因为老三那家的淳儿太小了,孙子外孙子都比他大许多,何况大家习武,也就他跟长生是读书的料,以至于这孩子跟兄长们有些格格不入。
老太太抱着丫丫,其他三位舅母和三位表舅母,以及孩子们也趁机得了软轿坐,她们女眷孩子的有软轿,成年了的男丁们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丁淳也没去乘坐软轿,而是跟在了田浩的身边。
不过大家爬爬山也不错,田浩自觉身体壮实了点儿,爬个山而已,走的慢点儿还是能坚持到地方。
这次全家都来了,跟放风似的,尤其是田浩跟着六个表哥一起行动,他还拖着比他小的小表弟丁淳。
八个人走在一起,大小都有。
“这皇觉寺的风景很是不错,一年四季都有的欣赏。”大表哥爬个皇觉寺的台阶,优哉游哉,跟在家散步似的,大气都没喘一口。
“是啊,要是夏日来就好了,能吃到桃子,这皇觉寺的桃子,听说都进贡给宫里呢!”二表哥比较实惠,想着的是吃几个,进贡给宫里的桃子。
三表哥就无聊多了,蹦蹦跳跳的看着四周的风景:“可惜啊,这是皇觉寺,没肉吃。”
“哦,定岳你能不能不提醒我们这个?”大表哥顿时连笑容都垮台了。
三表哥丁河,字定岳,人实在,说话也实在的不得了,他一说,大家都有些垮脸了,对他们而言,吃素跟吃药一个意思。
都是苦口的很,难以下咽的那种。
田浩听了就笑着道:“皇觉寺的斋饭还是很好吃的。”
“再好吃也不是肉啊!”四表哥痛苦了一下,并且伸手扶着田浩的一只胳膊:“长生,你行不行啊?要不,我背你吧?”
“是啊,你这样我们看着害怕!”五表哥也凑了过来。
因为田浩一手还拖着小表弟丁淳,五表哥丁溪就没有伸手去扶着他另一只胳膊。
“我背你也行!”六表哥丁洋也凑了过来,有些担心的看着田浩,没人比他跟田浩相处的时间更长了。
这位小表弟的身体状态,真的很让全家人犯愁。
“我暂时还好,淳儿呢?”田浩低头问小表弟。
“淳儿可以。”丁淳别看年纪最小,但小身板子却也比田浩结实一些。
大概是老丁家人体魄都不错的遗传,田浩也就只能跟小豆丁找一找优势啦。
丁洋指着南坡那一片火红色道:“那凤凰林果然是秋天的时候最好看。”
“平时也好看,秋天最好。”
“皇觉寺里还有红枫糖呢!”
“不知道今天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