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衬托出这老虎百兽之王的气势了。
之前放置的那些比较文雅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尤其是书籍,清一色的兵书不说,还有他送给大舅父的见面礼,那卷特意作古旧,古意十足的竹简《孙膑兵法》。
曾经那些让他觉得违和的地方,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如今的虎啸堂,才有武将世家,外书房的样子,而这里的气氛,也更配这里的名字。
除此之外,没变的就是舅父们和表哥们,现在还要加上三舅父和小表弟父子二人了。
大概是田浩这表情太明显了,大舅父看他这样,不太好意思的道:“你别看了,长生,这里就是虎啸堂原本的样子。”
“啊?”田浩特意指了指墙上的那幅画:“这里原来挂着的不是《桃花流水图》吗?”
他记得很清楚,那幅画那叫一个美呀,落英缤纷,流水潺潺,扑面而来一股子的唯美浪漫。
要不怎么说,跟虎啸堂格格不入呢!
还有那些应该是文人雅士喜欢的东西,当时他可是看到了,都是上好的,包括一些盆栽啊,文具什么的,真的,他记忆力超级好,眼神儿也超级好。
大舅父一听就更尴尬了,倒是二舅父,一拍大腿:“大哥就别在孩子面前装了,都熟悉了,长生也不是外人。”
说着,二舅父对田浩道:“你也别多想,你刚来那会儿,因为不知道你性情如何,习惯怎样,全家都怕你不习惯这里,故而折腾了好几日,听说你是举人,小小年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老太太都说了,你是个读书的种子,故而我们就让人把虎啸堂给重新布置了一番。”
“啊?”田浩还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缘由。
“当时也不知道读书人家都什么样儿,而且你才十四岁而已,又怕太那什么再吓着你,小六传回来的消息说你十分文静,我们就让人赶紧把虎啸堂一些吓人的东西都挪走或者遮掩住。”二舅父乐呵呵的告诉田浩:“那《猛虎咆哮图》本就是挂在那里的,虎啸堂也因此得名,不过你来了怕你不习惯,就换了那个比较让文人雅士喜欢的《桃花流水图》,还有那些兵器,别怕啊,那些都是我们上战场,缴获来的东西,敌人的战利品。”
“啊!”田浩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兵器,都破破烂烂的不说,还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原来是缴获的敌军大将的兵器,那肯定是值得展示的东西,展示一辈子都不为过。
“那些没用的屏风啊,香炉之类的都是那个时候布置的物件儿,现在么,都清理出去了,这样的虎啸堂,才是虎啸堂,那些东西放在这里……。”二舅父看了看田浩。
田浩麻利的接口:“格格不入!”
“对,格格不入。”大舅父点头,这小外甥总结的十分精辟又到位啊。
“长生从来不知道,长辈们为长生做了这么多。”田浩赶紧行了一大礼给三个舅父:“长生虽然身体羸弱,但也是男子,不见多识广,却也读过万卷书籍,外祖家军功为主,乃是武将世家,不用为长生如此,长生受之有愧。”
看到田浩如此,三位舅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又有些欣慰,还有些许愧疚。
虽然只是在脸上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但是田浩还是看到了,他就觉得纳闷,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个疑问一直在,田浩却没问出口。
他们不说,必定有他们不说的理由。
他问了,也未必能知道答案,知道的答案也未必是真的。
所以他不问,等待时机,他才十四岁,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就是了。
“你是个好孩子,也是咱们家的人,家里并不把你当外人,而是当自家孩子一样的看待,想必你也明白,老太太那么疼你,我们今日商议事情,家里的男丁都在这里了。”大舅父发话了:“让长生坐在那里听一听,他脑袋好使,也是个大人了。”
都举人了,肯定是个大人了啊!
六个表哥一个小表弟,他们七个坐在一旁,这架势跟开会似的,六表哥丁洋刚一听这话,就上来拉着田浩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身边刚好有一个空位置。
太师椅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茶碗,两盘糕点,两盘干果。
这架势,跟要开茶话会似的,但是气氛可不太像是开茶话会,倒像是开作战会议。
几个表哥平日里坐没坐相的,如今却端坐如钟,表情也不再嘻嘻哈哈,看起来真的有将门虎子的样子。
连最小的小表弟,都坐的笔直……若非他看到,小表弟身后和两边,都塞满了靠枕,他真为小表弟担心,坐的这么板直,他这么小,受得了吗?
现在不担心了,反正他们几个大的能坚持住,小的就没必要吃苦了,跟着听就行。
只是三舅父期期艾艾的看了一眼那一群小辈:“大哥,二哥,这……?”
“这什么这的?老三,你在外当官这么多年,怎么就学会了文官那一套唧唧歪歪?”大舅父不乐意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三才盖碗都蹦了一下,可见力气有多大:“这里坐着的哪个是外人?哪个不是下一代的支柱?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以前的爽利都哪儿去了?让狗吃了?”
大舅父行伍上习惯了,训斥人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委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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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三舅父是庶出!
田浩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讨论什么内容,但是他身为一个外甥,又是这里年级倒数第二小的,闭紧嘴巴,只带了耳朵听。
突然手里一热,是六表哥给他塞了茶碗在手里:“喝点,免得冷。”
这个时候,深秋了,夜凉如水,田浩身体的微循环又不太好,故而手足不如旁人的热络,他朝关心他的六表哥丁洋笑了笑,点点头,就是不开口说话。
丁洋看他笑容小小的,但很温暖,就觉得舒坦。
他们是小辈,在谈论事情的时候,叫上他们只是增加他们的阅历,或者参与其中,但起到的作用很小,只是将他们叫来,是将他们视为自己人,一个成人来看待。
尤其是田浩,他现在就很有归属感,不得不说,大舅父这一手,的确是将田浩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情绪给撵走了。
因为是穿越来的,田浩对这个时空都没什么归属感的,能跟老太太要好,是因为老太太对他是真的好,这让田浩也有了一些眷恋,不然不会给定国公府出主意,让他们摆脱了韦家的纠缠。
后头又出了硝石制冰的法子,其实是想跟老太太一起,有足够的冰块消暑。
至于冰皮月饼之类的都是小事情。
一点子吃食而已,进贡也只是不想让长辈们烦心。
田浩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三舅父那边也沉默够了,他终于开了口:“我到底是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
“噗!”
“噗!”
一连好几个人都喷了口里的茶水。
包括定国公世子丁海,以及表亲的田浩。
几个小的都喷了,而大舅父跟二舅父却一脸诧异的看着三舅父,只有惊讶,却不意外。
田浩眼珠子差点儿没有掉下来好么!
他看看大舅父和二舅父,与两位舅父截然不同长相的三舅父……这的确是有所差别。
但是要说他们不是一个父亲那不可能,定国公府可不能让别人的血脉混入,不是一个母亲的话,难道三舅父是庶出?
想到老太太对三舅父,全家都不冷不热的态度,田浩一直觉得有些违和,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不是自己生的嘛。
但听说三舅父可是从小就是长在定国公府的呀!
那要不是老太太生的,那就是小妾生的,没听人提起过,必定是定国公府下了封口令的,三舅父都多大了,才知道此事?
知道的时候也有些太晚了吧?
“果然,大哥和二哥,早就知道了吧?”丁起看到大哥二哥的表情,就猜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定国公丁超看着他这位十几年未见的三弟:“你我相差了几岁,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不过年纪还小,一些事情并不太清楚,但父亲当时下了封口令,家里人都不再提起此事,加上后来母亲大力整顿过几次,后头就没人提起了,何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过去这么多年了,是该没人提起来才对。”二舅父也看着三舅父:“老三,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十几年,你变了很多,回来之后,我就感觉到了,你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三弟了。”
“你就直接说,他不再是那个书呆子了不就得了?”大舅父很是直接。
几个小辈赶紧擦嘴,一个个洗耳恭听,包括最小的丁淳,都是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藏了这么大个秘密,他不是祖母亲生的,那祖母,还是他的祖母吗?
丁淳小小的心里还有些紧张呢!
整个小身子绷紧,小脸儿紧绷。
丁海看到了,田浩也看到了。
田浩朝丁海做了一个抱抱的手势,大概是表兄弟之间有了那么点儿默契,丁海看懂了田浩的意思,伸手将丁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还用旁边放着的自己的披风,把孩子裹了一下。
丁海正是年轻的大小伙子一个,气血旺盛,再用披风一兜,小小的丁淳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他抬脸看了看他的大堂哥,丁海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又给他嘴巴里塞了一块牛肉干,这东西耐嚼的很,一块能让小孩儿吃很久。
听他的长随说过,是如今做母亲的对付小孩子的法宝之一,小孩子的嘴巴被占,就不容易哭闹,这是丁海学来的一个小妙招。
现在拿来对付他这个不太熟悉的小堂弟了。
“此事在我离京之前,还没有什么,我只知道我外聘的那个长随,叫黄三儿的人,他是个机灵的,很有能力,用的很顺手。”三舅父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想出门闯荡一番,他极力反对,但他一个长随说的话,我也没当一回事儿,后来我坚持离开了京城,带着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去了东北,从一个小县令开始做起,那个时候我还是相信他的,而且他办事的确是很有能力,带去的人,都不如他好用,不过在淳儿出生之后,他就表现得很奇怪,时不时的看我的眼神有些可怜,我发现了,忍不住问他什么事情啊?他就说,看我的长相,跟性格,都与定国公府丁家大不相同,反倒是跟他老家认识的一个同村的人比较像!”
“黄三儿,我记得他好像是外头应聘来的长随吧?是武师出身,武艺一般般,但很会办事儿,手段也有不少,比旁人见多识广一些,当初还是我做主,留下他给你做长随的,看重的是他的手段圆滑,不像你,愣头青似的。”丁超摸着胡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不够这个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都快三十了,还没成家,说是因为家里有老母卧病在床,一直吃汤药来着,后来老母没了,他也家徒四壁了,干脆来咱们府上做个长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正因为如此,当初他说要陪着你一起上任的时候,我也点头了,还单独赏了他三十两银子,表扬他的忠心。”
三舅父惊讶的看了看大舅父,继续道:“他说他老家有个老秀才,因为膝下只有一个独女,老秀才一病不起的时候,做主让女儿带着全部家产,在他死后,不要留在村子里,怕被人欺负,要她去京城投靠娘舅,希望娘舅家能照顾一下这个唯一的外甥女,然后老秀才就去世了,那女子埋葬了父亲,就听了父亲的话,卖了家产带着银钱进了京城,同村人怕她有个什么闪失,有几个是老秀才教过的读书人,一起护送这位独女入京,后来听人说,这位独女的亲娘舅没两年也去世了,舅母容不得她一个旁姓外人,把她卖做奴婢,入了高门大户,私吞了她带去的银钱,那个高门大户就是定国公府。”
“咱们家从不单独买人,家生子那么多,都用不了。”二舅父觉得这不太对吧?他们定国公府买人的时候少,多数都是往外放人。
“先听老三说下去。”大舅父不愧是带兵打仗的,这会儿还是稳如泰山一般。
“后来他回去听人说,那独女是个聪慧的,哪怕是成了婢女,那也是有其独特的气质,加上是个识文断字的女子,得到了府里国公爷的欢心,正儿八经的抬做了姨奶奶,黄三儿小时候受过那老秀才的教导,虽然只有不到三载的时间,但是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干脆来了京城琢磨怎么进入定国公府,好就近照顾一下老先生的女儿,结果却是等来了那独女病逝的消息,连个坟头都没有,随后又听说,定国公夫人生了第三子……他入府来也是想知道那独女埋在哪儿了,逢年过节也好去烧一刀纸,略表心意,结果却看到了我,说我跟那老秀才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如果老了肯定是更像,他就有了猜测,然后多方打听,才确定我是那独女的孩子,不是国公夫人所出,于是跟在我身边,才对我忠心耿耿。”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那独女的坟,可一直没有找到,加上定国公换了人,我又出了京城,他才敢跟我说实话。”三舅父一抹脸:“他还找到了当时给、给那妾室接生以及看病的大夫,接生的稳婆证实了我是那独女所出,大夫说那妾室只是普通的身体虚弱,不是什么致命的病,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死了,他还纳闷儿呢,怎么人就没了。”
“你就信了?”
“没有,我没那么傻,但是随后黄三儿出事了。”三舅父道:“据说是他赶车去外面,路遇山匪,被追击的时候,掉下了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找到的时候,只是一具尸体,从衣服和带的令牌上,看出来是黄三儿,其样貌已经无法辨认。我本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可谁知道,后来又有人找上门来,是个姓黄的读书人,他说是黄三儿写信请他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对他不信任,根本就没用他,他也不走,在我治下的县城里买了房产置办了田地,像个富家翁似的,等到他安顿了下来,我政务上出了几个难题,他主动帮我好几次,我不好对人继续冷着脸,后来他又有几个朋友过来,俱是有才学的人,且于政务上颇有见解,但我防备心很重,不太与他们有所牵连,一直到他们主动跟我摊牌,说他们都是那老秀才的学生,知道恩师的女儿去的蹊跷,本身给人做妾也是冤枉,就说他们都咽不下这口气,要助我、助我……。”
三舅父吞吞吐吐。
大舅父却冷哼一声:“要助你夺得定国公爵位,成为丁家家主,是也不是?”
“是!”三舅父一闭眼睛,点了点头。
“哼!”二舅父徒手捏碎了手里的茶盏子。
田浩“哇哦”一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可真是一出大戏啊。
“那稳婆和大夫,也没了吧?”结果大舅父却问起了人证。
“稳婆是前年没的,病逝!”三舅父道:“大夫是上山采药,掉了下来,摔死了。”
田浩听的耳熟,黄三儿跟大夫的死法,怎么跟他这具身体的父母死法差不多?都是摔死的呢?
是凑巧还是?
“继续。”大舅父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二舅父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那手竟然没有破皮流血。
田浩觉得他二舅父八成练得是铁砂掌,这皮厚的,茶盏子的碎片都割破。
“稳婆全家后来失火烧死了,大夫是有个儿子,不成器的很,自从没了父亲就开始败家了,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家里没人了。”三舅父继续道:“那帮人却留在了我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在了我的左右,我一直没有行动,但是却等来了妹妹妹夫出事的消息,那些人继续怂恿挑拨,我表现出对府里的怨恨和怀疑,他们就说让我回京,我说回不去,我在地方上的政绩其实并不太突出,东北那个地方,也做不出来什么突出政绩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不是不知道,不过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做了知府后,各地县令就像是突然都成了青天大人似的,一个比一个出息,我就这么成了个有名气的知府,然后就收到了京中的调令,让我卸任并且入京述职,那些人还给我出了不少主意,包括如何探听府里的消息,甚至是西北军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