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叫？”李平瞪了田小宝一眼，这个小书童，有什么可矫情的？无非是扯了一下而已，至于这么娇气吗？
任涯看的生气：“李平你放开小宝！”
“我就是问个话而已。”李平不放手。
田小宝冷汗都下来了：“你放开我！”
“我……。”李平还要说什么，但是他看到田小宝脸色惨白汗水都下来了，一脸痛苦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
趁着他晃神的功夫，任涯再次出手，对着李平打了两掌。
这次的招式十分犀利，李平要是不松开田小宝的话，很有可能自己也受伤，在这个电光火石之间，他当然选了自己，松开了田小宝，也格挡开了对方的招式。
任涯趁机将田小宝整个人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胳膊怎么了？”
“没感觉了！”田小宝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任涯，可怜兮兮的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怎么办？胳膊是不是废了？”
“应该不会。”任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小胳膊，感觉真细啊！
不过，这不像是废了，倒像是脱臼了。
“只是脱臼了而已，复位就好了。”任涯半抱着田小宝，跟他说话：“小宝兄弟可不能哭鼻子，你是个男子。”
就是他觉得，哭哭啼啼的田小宝，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啊。
大概是因为，田小宝还小的关系吧。
“我不哭的，就是有些难受。”田小宝吸了吸鼻子，眼泪珠子在眼眶子里打转，他还瞪向了李平。
可惜，不论是年纪还是体型，田小宝这眼神都没什么震慑力。
“少爷哥哥选谁做贴身长随我怎么知道？他没说我就是不知道嘛，你凭什么拉着我不让走？”田小宝气鼓鼓的样子，怒瞪李平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你……！”
他还要说什么，任涯趁着他正跟李平置气的时候，一把就把他的胳膊给复位了，就听“咔”的一声。
田小宝一声惨叫就出了口：“啊！”
“好了好了，没事了。”任涯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以后多吃点好的，多长点肉，不要让人随便拉扯你胳膊，就好了。”
田小宝晃了晃胳膊：“不疼了，也有知觉了。”
刚才他真害怕了，生怕自己废了，那怎么跟着少爷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啊！
“没事了，我们明儿都过去，回去吧。”任涯把他往外推了推，示意他走人。
李平要伸手拦一下，却被任涯挡着了：“李平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
任涯看他的眼神不太善，而且王破也站了起来，其他人看了看彼此，只有同样是家生子的陈铭没动弹，但他也站了起来。
而杜威竟然跟其他人一起，站在了任涯那边。
李平一看，这是惹了众怒了啊！
不由得讪讪一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和蔼一些，隔着任涯对田小宝喊了一嗓子：“小宝兄弟，李平大哥不是故意的，你这小胳膊也太脆了点儿。”
可惜的是，田小宝可没吃过这样的亏，他生气的转身走人，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也算是回答了李平的话：“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跟少爷哥哥说，你把小宝的胳膊差点扯下来。”
今天的经历对于田小宝来说，太不愉快了，他一定要找少爷哥哥说的。
李平张嘴，想说什么，偏偏还没什么合适的说辞，而田小宝已经走了。
他不由得懊悔的直跺脚：“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而已。”任涯转身坐了回去：“但是你别忘了，田小宝管少爷叫什么？”
少爷哥哥！
谁家书童这么喊自家少爷？
恐怕早就被那些讲究规矩的管事，大耳刮子打过去了。
可他们破军院，管事的是牛奶娘，一句话都没说过田小宝。
还有跟着少爷来的那些田家原本的下人，也都没有什么惊讶。
可见在很早之前，田小宝就这么叫少爷了，而且少爷自己答应的很自然，很习惯。
这样的书童，能是普通的书童吗？而且他不止一次见到少爷在教这个书童读书好么。
一个举人，教导一个小书童读书，呵呵呵……，也就这个傻子，才不把田小宝当一回事。
李平皱眉：“一个书童而已……。”
“傻。”这是王破给李平的评价。
其他人也都无奈的看着李平，尤其是同为家生子的俩人。
陈铭坐了回去，他觉得李平已经不值得他当做竞争对手了。
而杜威倒是讲义气一些，他拍了拍李平的肩膀：“李平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太急躁激进了。”
这段时间，少爷一直没有说贴身长随的事情，他们心里都着急，可却都沉住了气。
因为知道，少爷跟他们还不熟悉，还不能确定要重用谁，且贴身长随这个人选，可不一般。
唯有李平，每日钻营，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今天还弄伤了少爷身边的书童，那些跟着少爷来的田府老人儿们，岂能不生气？恐怕少爷都会生气，李平这贴身长随，算是没希望了。
田小宝气鼓鼓的回到了田浩身边，而且刚才一顿折腾，他衣服都出了折子，头发也有些乱，还脸色不好。
田浩又不瞎：“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田小宝小鸡崽子似的身材，比自己的力气都小，可不是个好勇斗狠的，这是让人给煮了？还是怎么着？
这里应该没人敢欺负他吧？
毕竟整个国公府都知道，田小宝喊他少爷哥哥。
他也从来没有当他是奴仆，只当是个弟弟，需要他照顾的弟弟而已。
“少爷哥哥，我被人欺负了。”田小宝一听田浩这么问，立刻就告状了，详细的说了李平是怎么把他的胳膊给扯脱臼了的，任涯是怎么救了自己的，孩子委屈极了。
“好大的胆子啊，我的人都敢欺负了！”田浩生气的一拍桌子：“叫李平回去吧，以后长随不用他了。”
“知道了！”田小宝高兴了。
牛奶娘却一把拉住了田小宝：“少爷，李平可是家生子出身，九个长随里，定国公府家生子可是占了三个，你把他退遣了回去，让国公府怎么想呢？那些主子是无所谓了，可下头的人却不好说。”
“奶娘，定国公府的家生子，很多么？”田浩觉得这家生子怎么就成了惹不起了？他只是不想用李平这个人做长随而已，牛奶娘紧张什么？
“少爷，你不懂这些高门大户里的规矩，尤其是像定国公府这样的百年勋贵世家。”牛奶娘抹了把脸：“按照本朝的规矩，一品大员的名下，才有五十个奴仆的名额，不论男女皆是这个数，二品四十个，三品三十个，四品二十五个，五品二十个，六品十五个，七品十个，八品九品只能有五个名额，有功名在身的人，可以有两三个奴仆的名额，多了也不行！”
“这……可是我看大家都超额了吧？”田浩指了指外头，他的确是头一次知道这个规矩，而且原主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原主除了死读书之外，就没关心过旁的事情，是个标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这是朝廷的规矩，没人敢破坏。”牛奶娘笑着道：“但家生子，是奴仆所出，一出生就是奴籍，所以，不算在内。”
田浩一噎：“还有这个说法？”
“是啊，家生子不仅是自己府里的人，忠诚可靠，还因为他们不占奴仆名额，所以，大户人家只有往外放人的，很少往里买人，都是用的家生子。”牛奶娘告诉他：“越是繁盛的人家，这家生子越多，表示家业越是兴旺，出嫁闺女的时候，嫁妆里的陪房人，也不占夫家的名额。”
所谓的“陪房”，就是一家子奴仆，随着女儿进入婆家，相当于是嫁妆，而非活生生的人。
不过一般这样的陪房，是家生子不说，还都是有忠心的，日后可以帮衬女儿在婆家站稳脚跟，甚至是斗小妾，巩固女儿在婆家的地位。
帮女儿管理自己的嫁妆私产，周婆子就是老太太陪房下人所出的女儿，才能得到老太太如此信任，为老太太打理外头的私产。
算是另类的女承父业了，她父亲就是给老太太打点嫁妆私产的外管事。
“如今您这九位长随，只有三个是家生子，其他的都外聘来的，老兵子弟可不是奴仆贱籍，武馆的武师父更不可能典身为奴，还有那个王破，他是良籍！”牛奶娘道：“如果犯了什么事情，一走了之，全天下上哪儿找他去？”
“不是还有户籍路引么？”田浩弱弱的反驳。
“少爷，你还信那个啊？”牛奶娘非常大胆的白了他一眼：“奶娘可是听老爷在夫人面前念叨过好几次了，说如今户籍管得随随便便，路引更是松松垮垮，老爷都说，如今一些人，胡乱收受贿赂，搞得天下乱糟糟的，追捕什么的都不方便呢！海捕文书发下去，就没见几个人被抓的……。”
尽管牛奶娘说的客气，但是田浩也听的明白了。
户籍管得可能严格一些，但是路引这玩意儿，却是出门的通行证。
穿州过府必备的东西，当然，你要是不走大路官道，翻山越岭什么的也成，但是要入城池，就必须有路引作为凭证。
普通百姓管得严，但是游学天下的读书人却可以轻易的通过。
还有就是官宦子弟，以及将门军伍等等……唯一被管得严格的只有平民百姓。
有门道的城狐社鼠、灰色地带的镖局等等，都可以弄到路引，当然，户籍是难了点儿，但是如果给的银子多，未必不能搞到。
田浩前世虽然生活在太平年代，却喜欢看各色书籍，其中各种传记和记录也不少，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古代环境好，人文好，就什么都好。
在这种资讯极度缓慢的年代，他已经不指望有多快的办事效率了。
“不说那个了，就说李平，他伤了小宝，这口气我可不想咽下去，我当弟弟一样待的小宝，可不是他能随便拉扯的人。”田浩可是知道，李平对田小宝是看不上眼的，给所有人贿赂都没有田小宝那份儿。
无非是看田小宝小，人又脾气软和好欺负呗。
今天要是换了个人，哪怕是后头小厨房的田大厨，你看李平敢不敢随意拉扯。
“奶娘不是向着他说话，是怕你后头不好办啊！”牛奶娘对李平是没什么维护的意思，她只是为田浩着想。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田浩让田小宝去将李平打发了，顺便请二管家周鼐来一趟。
“先请二管家周鼐来，再打发了李平。”牛奶娘听了之后，将顺序颠倒了一下：“有什么事情，李平闹起来，还有二管家周鼐在呢，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他们毕竟是客居，李平要是没有两下子也走不到田浩的身边。
而且他这么积极主动，对贴身长随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肯定有所依仗。
“说的也是。”田浩想的是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没有一个强壮的，长随们他还没收拢好，也未必会听他的，还是叫周鼐过来吧，他在的话，李平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他一个二管家，处理起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周鼐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纳闷，破军院平时没事儿，风平浪静的很，连薛鼎都不怎么来，当然，他更不来了。
这次怎么请了他来，还叫他快点儿。
他知道薛鼎非常重视这位长生少爷，更知道老爷他们议事的时候，长生少爷也参与了进去，这是一个当他是自己人的举动，所以长生少爷跟自家少爷们是一样的，并不是外人。
所以他很快就来了。
还带着七八个管事。
是怕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身边没人手可不行。
只是李平在看到田小宝出破军院之后，又很快带了人回来，带的还是二管家他们，就知道不妙了。
第138章 贴身长随：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