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身体的计划,被他的病,给无限延期了。
牛奶娘看他跟看眼珠子似的,别说出去院门,房门都不让出去,他真成大家闺秀了。
还有表哥们,一休沐就来看他,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他这里送,不收都不行。
三个舅父也时不时的派人送来东西,都是一些他能吃的玩意儿,三位舅母更是各种他能吃的补品,堆满了半间房。
老太太那里每日派人来看一趟,有的时候还会给他送来点儿东西,比如说冰糖燕窝啊,银耳莲子羹啊,反正老太太觉得好的,就给他送来一份。
别看这些日子没去请安,可联系一直没断呢!
“听说了,好好养着吧少爷,冬天就是养膘的日子。”田金拿了一个账本出来:“这是这一年的收益,少爷啊,当初幸好您退了那些生意,只守着祖产过日子,老家那里可真的是出事了!”
“老家出了什么事情?”田浩接了账本却没看,而是放到了一边,问起了老家的情况。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新任知府,一来就大肆敛财,幸好咱们家守孝呢,且祖产只是田地,铺子也租赁了出去,那些生意干股的都退了,也就没惹眼的进项。”田金小声的告诉田浩:“朱老板,就咱们家以前有点牵扯的那个,他就惨了,那万贯家财,谁看了不心动?以前咱们老爷只是意思意思的收一点儿,他家那大少爷喝多了花酒,还在花船上胡言乱语,说咱们家的不是,现在咱们不跟他们家有牵连了,好么,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一口气要走了他们家一半的产业!”
“一半的产业?”田浩可是知道那位朱老板的,他给父母出殡的时候,那朱老板也是摆了路祭的人,且当时他看到那位朱老板,可是悲伤的不得了。
“是啊,一半的产业。”田金一拍大腿:“还是他们家那大少爷惹的祸,朱老板家那大少爷又管不住嘴巴,一开始,新任知府只要了五成干股而已,咱们家老爷要的是三成,那位新来的知府大人要的比咱们家老爷要的高两成呢!那位大少爷又去喝花酒,在花船上就跟人嚷嚷开了,说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个贪婪无度之辈,反正没说好话,恰好被同样游湖的知府大人听了个正着!”
“这么巧?”田浩心说那里那么多湖,那么多的花船游船的,怎么就凑到了一起?
“说什么巧合啊?那新来的知府大人早就打听好了,本地的富户都是谁。”田金摇了摇头:“以前咱们老爷在的时候,好歹家里不缺吃穿,也不养活小妾庶出的,夫人又嫁妆丰厚,京中有定国公府做岳家,谁敢给老爷难堪?新来的那个知府大人,家里有一个正妻,俩个嫡子,可后头七八个小妾姨娘,十几个庶出子女,这娶媳妇儿嫁闺女,内宅消耗的可不少,一开始他还看中了咱们家的庄子和祖产来着,但是听了人说咱们家的出身,以及少爷您还在定国公府这里养着呢,他就没敢下手……。”
田浩听了半天:“唉?不对呀!我走的时候,记得知府不是换了人吗?”
他走的时候,那知府好像是个熟人来着?
“他哪儿坐得住那知府的位置啊!”田金摆了摆手道:“少爷前脚走,后脚他就调任了,说是高升去做了巡抚,可巡抚哪儿有知府好啊?咱们那里可是江南地界儿,他去的是广西。”
田浩恍然大悟!
广西现在可是个贫瘠又偏僻的地方。
且广西少数民族多啊,那里的官员折损率还很大,很多土司都是自治,听调不听宣。
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
这就是著名的土司制度。
可以说,王朝对土司的统治,只有名义上的,实际上一点约束力。
真要是来点什么好处权利的,一点儿都没有。
去了那里,跟流放也没什么区别了。
别说去当什么巡抚,就是做总督,都矮着旁的总督,不止一头。
“新来的知府大人可够心狠手辣的,那朱大少爷花船都没下,就被知府衙门的人给摁进了水里,然后拖回了知府衙门的大牢,朱老板废了好大力气,上下打点,又托了关系,送了一半的家产出去,才将此事按下,听说朱大少爷已经被送回乡下老宅子那里,看守祖坟了。”田金感叹道:“惨啊!听说朱老板为此病了一个多月,家里生意也每况愈下。”
“哦,这样啊!”田浩听了个八卦。
田金这还没说完,继续道:“后来知府夫人的亲弟弟,也看中了咱们家的铺子,就想盘下来……。”
“啊?”田浩没想到,还有自家的事情:“他不知道咱们家的底细吗?”
“他觉得咱们家在扯着虎皮拉大旗。”田金笑着道:“幸好啊,京中的定国公府派人来给老爷夫人烧周年祭,还送了不少东西来,以及江南一些官面上的人,也纷纷派人来了一趟,知府大人回去就把那小舅子送回老家了。”
要不然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毕竟没有个正经的主子在,他们一群人,说话都没底气。
索性有了这次周年祭,那知府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家了。
“你们也没张扬吧?”田浩懂他们的难处,但是又怕他们骨头轻,再张扬起来可就不好了。
“哪儿能啊少爷!”田金抹了把脸,哭笑不得的道:“如今家里就您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了,又远在京城,真出了什么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我们可还在守孝呢,大家逢年过节都要去扫墓,代少爷祭奠一番,就都会去谨守本分,安稳度日。”
他们想张扬,也得有那个底气啊。
“没事儿就好,咱们不惹事儿,但也不能怕事儿,好歹我外祖家还能庇护一下。”田浩想了想:“今年的收成可好?”
“好,好的很,是个丰收年。”田金告了状,就知道少爷是听进去了,转而换了个话题,说起了今年的情况。
家里的田产出息不少,留下吃的和储存的,其他的都卖了,还有铺子之类的收益,换算成银钱,兑成了银票,他是带着俩老人儿,跟着一个商队入京的,一路上低调得很,没人知道他是来送钱的,只说是个账房先生,给主家送大账册子,而且去的是大兴城,肯定是京中高门大户,虽然没说名头,但一路上过关,负责检查的都是油滑之辈,像是田金这样的人,一没有油水,二还有靠山,不管这靠山大小,肯定不是他们这些微末小吏能得罪的人,所以他们一路走的很顺畅。
“还带了今年新出的料子来,都是江南的新花样儿,知道少爷这里用不了艳色,特意分开带来的,给府上几位主子。”田金又道:“只其中有两匹是少见的冰裂青,少爷自己留着用吧!”
冰裂青是一种缎子,但是这种缎子的织法还不太成熟,偶尔有成功的,但多数都是失败,且颜色清冷,纹理独特,价值不菲,又不可多得。
给田浩用倒是符合他守孝的规矩。
“行,我知道了。”田浩点了点头:“先下去洗洗休息一下,在府里过几日,我看过了账册子再说。”
“行,少爷你多休息,我们不急着回去,年前到家就成。”田金是怕田浩着急看账册子,他可是知道,少爷身体不好,不能劳累的。
“嗯,我知道了金叔。”田浩朝他笑了笑。
笑的田金又感慨了一下,少爷还是太虚弱了。
回头找人问一问,有什么补药之类的,给少爷补一补。
田金告辞出去了,牛奶娘就进来了:“少爷,田金他们三个安排好了,让田大厨陪着喝一顿酒,他们也许久没见了,老家还好吗?”
“好,要是晚上没事儿了,你们都去,问一问老家的情况。”田浩道:“我这里没事儿,也不着急看账册子,正好啊,让小宝过来,这段时间学的算盘给我打起来,让他看看账册子,算一下收益。”
“他能行吗?”牛奶娘惊讶了,少爷才教导他多久啊?这就让上手盘账册子了?
“奶娘不要小看小宝,他很厉害的!”田浩却对田小宝充满了信心。
晚上田浩特意早点睡的,让其他人跟老家来的人聚在一起聊聊天。
半夜的时候,田浩睡得半梦半醒,感觉有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嘟嘟囔囔的问了一句:“谁呀?”
“王破。”
哦,是他的大侠啊!
然后田浩就继续熟睡了。
第二天醒了后,都没记起来此事。
田浩真的让田小宝给他看账册子。
“少爷哥哥,小宝不懂这些啊!”田小宝都傻眼了好么?他以前只见过账册子,但从未没上过手。
也不会有人让他上手。
“谁还没个第一次?”田浩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他。
任涯看的眼热,跟一旁同样负责守着田浩的另外一个长随林夕道:“长生少爷对小宝可真好啊!账册子都给他拿来练手。”
“人家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算得上是发小了,听说田小宝是良籍。”林夕也很羡慕:“少爷心思纯正,是正人君子。”
据他所知,长生少爷家的奴仆名额一直都是五个人,是一个举人能拥有的最多奴仆名额了。
至于其他的,都是他父母留下的家生子,而且他昨儿听人说,因为他家现在不是官宦人家了,长生少爷竟然还让老家人按照规矩交税。
这事儿也是没谁了!
田浩教田小宝先把账册子上的数字都转换成简笔的阿拉伯数字,然后开始加减乘除的算账。
牛奶娘给他们送了糕点进来:“金账房就送了账册子和钱财,以及一些布料来,剩下的都没有,少爷,过年的年礼怎么办?”
哪怕是住在定国公府,过年的时候,该走的年礼也不能省呢。
“到时候再说吧!”提起此事,田浩也有些头疼:“大不了,我出门去找一找,非花非雾不是还在绣东西么?”
“那也不能老是用她们的针线活儿做年礼啊!”牛奶娘也犯愁。
定国公府家大业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年礼太好他们可送不起,太差也不行。
“等我病好了,出门去逛一逛,或许能找到点儿合适的东西做年礼。”他的东西也不多,钱却不少,大兴城如此繁华富庶,应该不缺稀奇古怪的东西,到时候买一些回来做年礼。
牛奶娘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倒是田浩,又过了两日,孙大夫才宣布他痊愈:“虽然病好了但也不能随意放肆,还是要吃一些补品,出门要多穿一些,手炉不要断了炭火。”
孙大夫唠唠叨叨,牛奶娘记得十分详细。
而田浩在谢过了孙大夫之后,又收拾了一下自己,才慢悠悠的出了门,然后上了一顶暖轿:“怎么有暖轿?”
这东西,挺少用的呀!
“老太太给的,说你来回走怕冷着,非得要你坐轿子。”牛奶娘开心的给田浩身上盖了个狼皮被子:“这才十月份,等到了寒冬腊月,更冷呢,少爷,老太太的一片慈爱之心,您可不能辜负了。”
她是怕少爷脑袋一热,不坐暖轿,自己还是走着来去,再着凉可怎么是好?
“好,少爷我坐着就是,让小宝再把账目核算一下,我这里不用跟着了。”田浩也不想让田小宝跟着暖轿跑,大冷天的就让孩子在屋里工作吧。
“那让个长随跟着吧!”牛奶娘不放心田浩一个人来去,哪怕是在定国公府里也一样。
“行。”田浩能怎么样?他只能点头啊。
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主子身边一般都不离人,哪怕是睡觉都得有人在床尾守夜。
“那少爷带谁去后头?”牛奶娘看了看外头那一群长随。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风从江南吹到了大兴城哦!(*^__^*)嘻嘻……!
第148章 初冬的温暖之夜
田浩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王破!”
王破:“是。”
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跟着公子进入后宅。
能进入后宅的都是自己人。
其他的长随想进去都得看田浩带不带他们。
要想私自进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被发现了,会被巡查的那些老兵撕成碎片。
田浩坐在暖轿里,倒是舒服得很,王破给他扶着轿子,负责抬轿子的是四个粗使仆妇,各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身的力气,俩男人都摁不住一个的那种。
王破跟着轿子进了二门,直奔松鹤堂。
到了地方他也不敢随便乱瞅,找了个旮旯一躲就以为完事了。
田浩倒是下了暖轿,这暖轿直接在门口停的,他下了暖轿走了没两步就进了门,绕过屏风就看到了熟悉的老太太。
“我的长生啊!”老太太可是真的想田浩了,看到外孙子进来,那叫一个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