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我带人来,你这可得给我们免单一次,如何?”田浩没要全部免单,那好像是醉月楼的规矩,不适合得胜楼。
能白吃一顿就挺知足的了。
“成!”掌柜的连请示都没有请示的意思,自己就做主答应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巴快舌头长的,瞬间就嚷嚷的整个得胜楼的人都知道了。
“长生公子?”
“就是给醉月楼提了个绝对的那个少年举人?”
“对,就是他!”
“怎么来得胜楼了?”
“谁家的子弟啊?”
“定国公的外甥。”
“丁家姑奶奶唯一的儿子。”
“是他?”
“是他!”
“十岁的秀才,十三岁的举人,今年十四岁、马上就十五岁了。”
“这么小啊?”
“看着真单薄啊!”
“听说还在守孝,吃的都是素呢。”
一群人议论纷纷,但是没有窃窃私语,嗓门儿那么大,也私语不起来啊。
“看着不大,都举人了啊!”不管什么时候,有学历的人总会让人高看一眼。
比如现在,田浩是个举人,就让很多人不敢随便出口调侃。
田浩呢,坦然面对这些人的指点和围观,这份淡然倒是让人高看一眼,觉得这孩子挺沉得住气的。
这里虽然都是武者,粗人或者干脆就是纨绔子弟聚集之地,但是他们有一点好处,那就是都认识字儿。
没有文盲。
故而这里也备有文房四宝,哪怕不常用也有所预备。
很快就有人抬来了桌子,上头放了文房四宝,还都是上等的那种。
老丁家六个大小伙子,膀大腰圆的站在田浩跟前儿,跟护法似的,更加衬托的田浩身板子单薄了。
不过田浩也有他的长处。
那就是年纪小,唇红齿白。
怎么看,怎么惹人爱,大家都有怜惜弱小的心理,哪怕是在打架的时候,也没人朝他动手。
丁海丁洋他们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田浩却十分镇定的提笔蘸墨。
略一思索,便下了笔:
烽火燃塞边,金戈铁马战贺兰,封狼居胥。
凯旋归故里,风调雨顺社稷安,做冠军侯。
“封狼居胥,做冠军侯!”
这八个字对武将们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尤其是对年纪轻轻的武将子弟们,更具有煽动力好么。
谁不想封狼居胥,做冠军侯?
历史上不缺武将,不缺勇猛的武将,但是谁能名留青史,彪炳千秋?
“封狼居胥,做冠军侯!”
“封狼居胥,做冠军侯!”
“封狼居胥,做冠军侯!”
也不知道这八个字是不是太有魅力了,还是武将子弟真的是天赋异禀,臭味相投,逐渐让人喊得整齐划一,气势恢宏。
不管喝没喝酒的,一个个都喊得脸红脖子粗,一时之间,这得胜楼周围都听见了。
田浩是被王破半抱在怀里,六个表哥给他开路的情况下,才出的得胜楼,这武将子弟热情起来,可比文人们直白多了。
出了得胜楼,一行人快速的上马上车,急速回到了定国公府,颇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而且回去之后,直接送田浩回到了破军院。
大家一股脑的钻进了田浩的破军院,脱了大毛衣服坐在屋里喝茶的时候,才定了定神,看了看彼此,田浩突然大笑出声。
他一笑,其他六个表哥也跟着哈哈大乐了起来。
笑声很大,都快要掀开破军院的屋顶了。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人。
尤其是皇帝唯一的堂弟,洛阳王李攀,号称“天下第一的逍遥王爷”,有事没事儿就爱打听京里的流言蜚语,风流八卦之事。
此时此刻,这位王爷已经一边抱着手里的暖炉取暖,一边进了宫。
宫里如今只有圣人在位,而无太后,故而他一来,就直奔乾安宫。
彼时,康盛帝身边的第一红人,三喜大总管,一看到他就立刻进门去禀报,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王爷,您请进,圣人刚还说,你这两日怎么没进宫探望呢?都有些想念王爷了,已经让御茶房那边烧了王爷您最爱喝的大红袍,小厨房那边做了您爱吃的红豆酥。”
等到这位洛阳王进了御书房的时候,康盛帝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旁边的火炕上,已经摆好了大红袍和红豆酥。
“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里窝着,或者去戏园子里听戏看曲儿,巴巴的跑来宫里作甚?”康盛帝看到这位堂弟,就笑了笑。
“今儿臣弟可是听了个好大的动静。”洛阳王凑过去先见了礼,等到康盛帝叫了起来他才凑过去,没骨头似的上了炕,拿了个尚有余温的红豆酥吃了起来,还暖暖的喝了半杯大红袍。
康盛帝就看着他吃,自己慢悠悠的品茶。
洛阳王看他不接话,就郁闷了:“皇兄,你怎么不问一问臣弟,听到了什么动静啊?”
“朕不问,你就不说了?”康盛帝看了他一眼:“从小就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朕不问你一会儿就得自己说,问什么?”
“嘻嘻嘻,还是皇兄知道臣弟。”虽然都上了年纪,儿子过几年都可以议亲了,但洛阳王在康盛帝面前,还是那副没皮没脸的样子:“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皇兄。”
“少罗嗦,你这大冷天的跑进宫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说吧!”康盛帝看着他皮懒的样子,又不得不让他坐好:“都当了王爷多少年了,怎么还这样?好好坐着。”
“哎呀,好好坐着是王爷,不好好坐着,也是王爷,我才不要跟皇兄似的,坐的板板正正,累不累呀?”洛阳王嘴里嘀嘀咕咕,一看康盛帝正瞪眼睛呢,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终于有了点儿王爷的姿容仪态:“今天臣弟路过得胜楼,发现里头喊口号呢!”
“得胜楼?喊口号?”康盛帝顿时就来了兴趣:“他们在干什么?”
康盛帝可是知道,得胜楼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喊口号,什么时候,他们那么团结了?不人脑袋打出来狗脑袋,都不罢休的,怎么还喊上口号了?
“封狼居胥,做冠军侯!”洛阳王笑着道:“一群武将子弟喊得可大声了,”
“封狼居胥,做冠军侯?”康盛帝没想到是这个:“倒是好气魄,好大的志向啊!”
“可是这志向,却是出自一个文人之手。”洛阳王呲牙:“是个少年举人,您应该听说过他,臣弟以前提过的。”
“哦?”康盛帝朝他一挑眉毛。
“就是定国公府的外甥,田浩,田微澜,那位在醉月楼里放了一绝对的长生公子。”洛阳为一下子又有一点子委屈的样子:“他那绝对一放上去,好么,醉月楼三楼就没再上去其他人。”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江湖要说什么来着?忘记了……。
第161章 所谓的“兄弟”
“那上联朕也知道,出的的确是精巧。”康盛帝没想到这一点:“他去得胜楼做什么?”
“定国公府的那几位子弟带他去的,倒是没闹事,可有人找茬儿,他们就动手了……。”洛阳王将此事学了一遍,句句属实不说,还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说完之后他还夸赞呢:“这长生公子是个好孩子,聪明伶俐又不迂腐。”
“这孩子倒是可用。”康盛帝摸着胡子点头:“将来科举入仕,最是妥当。”
“可是,皇兄,他终究是定国公府的外甥……。”洛阳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姓丁啊。”
“姓什么无所谓,只需要他在那府里,就行了。”康盛帝低头喝茶。
洛阳王知道圣人这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也顺势改了旁的聊天内容。
倒是田浩,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他现在跟六个表哥坐在破军院的客厅里也在喝茶,只不过他们刚笑过了那股子劲头。
暂时消停了一会子。
“这次咱们去了一趟得胜楼,倒是让我出了风头。”田浩看他们笑够了,就提了个疑问:“只是,怎么咱们都去了,没叫淳哥儿呢?”
他们七个都去了,唯独没带丁淳。
“淳哥儿太小了点子。”这是丁海说的话。
“是啊,他要读书的。”这是丁江说的话。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和态度,都觉得不带丁淳去没什么。
“我们本是一家子,血浓于水,何必分文武?我也是个读书的,且还是个举人呢,何必你们带着我去得胜楼?”田浩苦笑了一下:“独独丢下淳哥儿?他再小也是定国公府丁家的爷们儿,不是旁人。”
这话说的几个表哥就是一愣。
“我们都没想的那么多……。”
“想必是有人在你们耳边或者当面说过些什么,让你们这就与淳哥儿疏远了。”田浩放下手里的茶盏子:“这里没有外人在,我就明着来了,六位兄长与淳哥儿年纪相差甚大,平日里见面都少,故而对淳哥儿之事不关心,或者说不太关心。”
“没有吧?”几个人都有些不确定了。
田浩叹了口气:“我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病的时候,淳哥儿也来看过我的,淳哥儿是个很文静的孩子,但他也同样姓丁不是么?明儿出门,我带淳哥儿去得胜楼。”
“啊?”丁海他们听了就是一惊,尤其是丁洋:“不行啊,长生,淳哥儿那么小,得胜楼他能去吗?”
“醉月楼都去得,得胜楼凭什么去不得?”田浩一瞪大眼睛:“我不也去了吗?他姓丁,祖父是定国公,伯父也是定国公,你们都去得了,我一个外姓人都去了一趟,凭什么去不得?”
“长生说的对。”丁海第一个想的明白过来:“但今日天色已晚,且我们已经回来了……。”
这么说的潜台词,就是他们不是故意不带小堂弟的,实在是……要不是小表弟点出来,他们还真不会考虑这个。
“晚上派人去南斗那边,跟淳哥儿说一声,明儿带他去得胜楼,今天哥哥们先去给他探探路,趟平了道儿,明儿他去尽管玩耍,连饭钱都不用担心,反正他表哥我一副对联的事儿。”田浩也只能这么安排:“可说好了,出门去玩儿,要穿的厚实,而且淳哥儿不能骑马,要坐车。”
今天出门,就他一个坐车的,其他人都骑马。
带上淳哥儿,就有两个人坐车了,他就没那么孤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