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也不好老是去打扰孩子学习。
只在淳哥儿有空闲的时候,来这里跟他学一下数学。
“大哥哥说,让淳哥儿找长生哥哥,告诉你,后天他们休沐三日,要带我们去城外的庄子上,学习骑射哦!”淳哥儿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可爱得很:“长生哥哥,我们一去去学骑马和射箭呢。”
田浩嘴角抽了抽,他都十五岁了,跟个九岁的小孩儿,一起学骑射,也是没谁了。
“好,那长生哥哥准备一下,谢谢淳哥儿跑来告诉我。”田浩朝田小宝打了个手势,田小宝立刻就端来了好大一盘糕点:“来,淳哥儿尝一尝,新做的乌饭糕,可好吃了!”
“这么黑?”淳哥儿看了一眼那乌饭糕,顿时吃惊了。
“乌饭糕也叫黑饭糕。”田浩跟他说了一下这道糕点,听的淳哥儿好奇不已,拿了一块吃了一口:“好好吃呀!”
“那就多吃点。”田浩跟田小宝也拿了一块,各自吃了起来。
三个人吃了糕点,还喝了助消化的三仙茶,就是吃过这个糕点,嘴巴有点黑,舌头看起来吓人。
三个人却玩的很开心,还相互吐舌头呢!
看的王破都无语了,倒是任涯,他也吃了不少乌饭糕。
“你也尝一尝啊?”任涯还给他也拿了一块,王破没吃:“不吃。”
“无趣。”任涯自己吃的香喷喷。
田浩哄了一会儿孩子,让田小宝送淳哥儿回去,顺便请牛奶娘给其他人送了乌饭糕去。
定国公府很大,派出去的人很多,在破军院里的人就少了,田浩坐在屋檐下,晒太阳,顺便跟王破聊天:“后天要去城外的庄子上,学骑射,你跟着去吧!”
“是。”王破点头。
“你会骑射的哈?”田浩抬眼看他。
“会。”王破继续点头。
田浩眼珠子转了转:“那能教我吗?”
“能。”王破还是点头。
田浩想了想:“对了,那个,我听了个事儿,就是清明节的时候……。”
他说了平国公府的事情,细细的观察王破的反应,然而他发现,王破竟然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难道他没有猜对?
“哦。”这就是王破给他的反应。
田浩又摸不准了,到底是不是他?
但时间不会给他太多的宽裕,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田浩还让人买了十几个风筝;第三天,大表哥和六表哥休沐三日,跟老太太禀告过后,老太太就准了他们去庄子上练习骑射:“去学一学也好,男人都要有点子东西傍身才行,哪怕是文官,在高祖皇帝聚义的时候,那些文臣也曾经上阵杀敌过的,也能骑马奔行,才不会就坐车乘轿子。”
田浩嘿嘿一乐,随后小心翼翼的问老太太:“那姥姥,您这身手是哪儿学来的啊?”
老太太可是文城侯府的嫡女啊!
按理来说,应该是学的诗词歌赋才对,但是老太太那手劲儿,明显是练过的人。
“老太太我虽然是出身文城侯府,可我的母亲,却是将门虎女,从小我这力气就大,跟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就有母亲和外祖家的舅舅们教导一些武艺,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身体壮实,手劲儿大,这是个秘密!”老太太小声的告诉田浩:“你舅父他们小时候,没少被我这个做母亲的收拾!你外祖父虽然在女色上有了点瑕疵,但他不敢对我不敬,不然打起来,我也未必输给他。”
田浩肃然起敬:“姥姥威武!”
他没见过外祖父,但是听说过很多他老人家的英雄事迹,老太太这么说,口气虽然大了点儿,但谁敢保证,她就真的打不过先定国公?
当然,田浩猜测,有他外祖父让着媳妇儿的成分在内。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太太手劲儿这么大,几个舅父和表哥们,都那么孔武有力。
双方血脉都不简单啊!
而且老太太是文城侯府的嫡女,却能嫁入武将世家,原来也是有家学渊源的。
再想一想三舅父和淳哥儿,只能说,血脉很重要啊!
跟老太太打过了招呼,又跟大舅母说了一声,毕竟是当家的太太,大舅母还给他送了不少东西来。
翌日,田浩就在老太太这儿用了早饭,然后告辞离开,回到破军院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便捷的骑马装束,就上了马车。
他还不能骑马,只能坐车,幸好啊,如今外面也算是春暖花开了。
江南三月就可以烟雨迷离,草长莺飞了,可大兴城这里只有柳枝泛黄绿,桃杏花开忙。
连燕子都还没飞来呢。
他们出了京城,走了半天才到地方,是城郊西山下的一大片庄子。
没有良田,就是这整座西山,以及山脚下的地盘,都是西山庄子的范围,也就是定国公府的庄子。
“不种地,这里的人咋收入呢?”田浩看了看这一片建筑。
有一个很大的中式庄子,那是定国公府西山庄子,他们即将入住的地方。
在庄子周围,按照九宫的布局,搭建的是一些青砖瓦房,甚至外围还有一个很大的马厩,里头饲养了不少马匹呢。
“山上种植的果树,还养了不少活物,往西山山脉里走的话,还有一些野兽。”大表哥丁海用马鞭子指着延绵不绝的西山山脉:“这地方,也就咱们家能镇得住,换个人家,不够那些山里猛兽祸害的,这里居住的都是亲兵的家眷,或者是退役的老兵们,人数多,还都有两下子身手,他们当年的随身兵器都还在呢。”
田浩想了想:“那挺好的!”
只是粗略的算了算,定国公府好像这样的人不少,收留病残退伍老兵,还有历代的亲兵,人数可不少,怪不得定国公府如此家大业大,但是却一点都不奢侈。
哥哥们的零花钱少得可怜,合着开销的大头在这儿呢。
可以前打仗,有战利品,那才是发的大财;现在人都回来了,边境无事,也打不起来了,进项少了好大一截,日后恐怕生活会越发的捉襟见肘、寅吃卯粮了。
再想到那贰拾万两银子的外债……田浩就明白了,为什么三位舅父,对还债不积极了。
他们到了地方,有一群人在等他们。
但只有几个老人站在最前面,其他人都站在两边,为的是不堵着路。
这也是军中的规矩,行军道是不许站太多的人的,以免堵着交通不便。
看到几位老人,大表哥下了马就抱拳问好,都是爷爷辈的人。
果然,田浩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这几位老人,是他外祖父的亲兵,所剩不多了,就这么几个。
一群人都不见外,田浩也不见外。
这些老人年纪足够做他的爷爷了。
所以他也跟着喊爷爷,年纪稍微年轻点的就喊伯伯叔叔,再年纪轻的就喊大哥。
左右他年少,脸嫩,除了淳哥儿和田小宝,谁都比他壮,一群大葱里就三棵豆芽菜,还一个比一个乖巧,自然是得了欢心。
“这就是长生少爷啊?果然长得俊俏。”
“长生少爷啊,那不是姑奶奶的儿子?”
“是呢!”
“长得真好,听说学问更好。”
“读书人啊!”
“举人。”
“那敢情好。”
“总比咱们一群大老粗强。”
一群人夸赞的话都很朴实,田浩也不介意。
热闹的被人拥簇着进了这西山庄园,这里就是个古代标准的庄子,大大的三进四合院,地方大,庭院大,哪儿哪儿都宽阔的很。
与大兴城里那条条框框、横平竖直不同,这里是有多大地方就圈多大地方,院子里还有菜地呢!
田浩看到了,那菜地都翻了过来,整理过了。
“长生少爷不喜欢这菜地,可以种一些花花草草。”庄头是个老伯,是个少了一只胳膊的老兵,面容狰狞,身材魁梧,但说话倒是挺憨厚。
“别,这菜地就该种菜,种花花草草的也不能当吃的。”田浩赶紧的道:“这里不错,田园么,就该有田园的样子。”
“就是,要我说,再养一些鸡鸭鹅的,下蛋吃肉两不耽误。”旁边一个伯伯大嗓门的叫嚷:“你非不让,种菜要是改了种花,谁会打理?”
这年头专业的花匠,那都是祖传的手艺,侍弄好了,花花草草也是一门学问。
“种一些菜就够了,弄那些家禽,满地的粑粑,都收拾不干净。”庄头老伯赶紧让那家伙闭嘴。
丁洋拉着田浩往里头走:“长生快进来,看看你住的地方,哪儿不习惯了赶紧改,明儿就学骑射了,今天下午收拾妥当了。”
田浩朝他们笑了笑,就跟着丁洋走人了,这种事情,他没办法表态,干脆躲开了。
他们是男孩子,住在一进院落即可,有两个院子可以入住,田浩就带着小表弟丁淳,住在了西跨院,大表哥六表哥住在了东跨院,跟来的人也都很快安顿好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离晚饭的时候还早。
而且这里没有糕点,茶水倒是有,可总不能空腹喝茶啊!
倒是田小宝,这会举着个风筝跑了进来:“少爷哥哥,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
他身后颠颠的跟着跑进来的是丁淳,小家伙儿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田浩,自打到了这里之后,丁淳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连风都不冷了。
“好,放纸鸢去!”田浩也想出门去走走,这里天高云阔,地广人稀。
难得让他心情舒畅,暂且将各种烦恼抛之脑后,带着俩弟弟就出了门,他买的纸鸢足够多,人手一只,出了外面就上了那跑马场,暂时这里还没有马匹,一大片的草原,在春日的阳光下,嫩青的颜色太温柔。
“就在这里好了。”田浩回头指挥人手:“都会放纸鸢的吧?”
“会!”一群人欢乐的举起了手里的纸鸢。
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一些这里庄户的孩子们,田浩一点架子都没有,给两个弟弟放了纸鸢飞起来,又有几个纸鸢飞了起来之后,他就叫这些孩子们来玩。
王破看着他跟一群孩子放纸鸢,笑声传出去很远,等到那么多纸鸢都飞了起来,孩子们更是满地的撒欢儿,田小宝跟丁淳高兴的跑来跑去,任涯跟着他们俩。
田浩就干脆席地而坐,半仰着头,看着纯净的天空上,那些彩色的纸鸢。
王破就半跪在他身后,俩人在一起看着其他人开心的玩闹。
“日光明朗三月天,桃杏杨柳醉景先;顽童散野归来早,忙趁春风放纸鸢。”田浩不由自主的就吟诵了这首诗。
“好才华。”王破给了三个字的评语。
“还行吧?”田浩揉了揉鼻子,颇为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去放纸鸢?”
“不喜欢。”王破的答案,还真是让人意外。
田浩扭头看他,阳光下,王破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明亮的光线:“不喜欢是什么意思?”
“不爱玩耍。”王破低头看他。
田浩穿着行动方便的骑射服,脚腕手腕上都是护腕,腰上还绑了护腰,看着还挺像是那么回事儿,搭配他的高马尾,发带被清风吹起,飘在他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