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全天下都没几个人知道,但文武百官却都口口相传的一个特殊衙门口。
这么说吧,唐朝有百骑司,宋朝有皇城司,元朝有啥不知道,但后头明朝有锦衣卫,清朝有粘竿处。
那都是相当有名的呀!
后来统一叫国安来着。
如果说,御史是皇帝的千里眼顺风耳,那这地方就是皇帝的耳目,万岁的喉舌,甚至是至尊手里的刀,锋利无匹,所向披靡。
直接听命于皇帝,连储君都要靠边站。
本朝的机构,就叫命理司,他们最高长官叫大司命,副手叫少司命。
但人们只知道大司命是谁,少司命几个却不太清楚,往下的就更模糊了。
具体势力有多大?没人知道!
所在地倒是很好找,就在皇城大门西侧,十七八个院落连在一起,像是一串糖葫芦,要进去须得经过三道大门,五六道门槛,七八个检查。
有自己的私立地牢,关押的都是永不见天日的那种人,比天牢更难入,也更难出。
“所以,你是命理司的人?”田浩的睡意本就不多,这下子人都精神了,整个小身板子都支棱了起来。
“是。”王破竟然承认了。
“那你是个什么官职?”田浩一点都没害怕,早就有了猜测,但是没想到,王破就这么淬不及防的跟他提了此事。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王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跟他和盘托出。
命理司最基本的官职是校事,相当于是兵卒一般的存在,但也是最基础的人员,有高达三万多人数,他们的身份各不相同,士农工商都有他们的渗入,且遍布天下。
上一级的就是绣衣使,他们身穿上好绣花锦衣,骑马疾行,联络天下,是联络人,同时也是上命下达的那个关键所在。
绣衣使往上就是侯官,他们有各自的职能,监控百官的,监控后宫的,监控州府的,最细致的到监控县一级,这些人见官大一级,比一般的钦差大臣还要有权利,别说先斩后奏了,就是杀个把官员,都不会有责罚,权力大的吓人。
而能管理侯官的,就是司命,分为大司命和少司命。
大司命是最高的官职,坐镇大兴城命理司,轻易不会离开京城;少司命有九个之多,掌管各自属于自己的手下,办的事情也相互不知道,甚至他们九个有一半多人都是常年不露面的,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没人清楚他们在哪儿,在做什么,十分神秘,但是皇帝总能从这个“命理司”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整个命理司,全都是皇帝一个人在养,每年花费无数,从培养人才到各种行动,皇帝每一年的开销,有一半都是花在了他们的身上。
田浩特别好奇,王破在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或者说,是个什么职位?
王破抿了抿嘴巴:“九个少司命之一。”
“哇哦!”田浩顿时惊呼出声,不过那动静,跟看热闹似的,王破都有些真正的无奈浮现在脸上:“你没别的话,问我吗?”
“少司命是几品官儿?”结果田浩就问了这个问题。
王破想了一下:“命理司跟六部平起平坐,却跟钦差大臣一样,品级虽然都差不多,可命理司的人办事儿,见官大一级,上到皇亲国戚,勋爵权贵,下到不入流的小吏,皆如此。”
“这么说,大司命起码是正二品的官职,你起码是三品吧?从三品也不小了!”田浩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还没到二十岁,从三品,不错啊!”
“但不可能对外宣布。”王破道:“我们的品级,都是秘密的。”
“我懂,懂!”田浩忙不迭的点头。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王破见他始终不上道,只好自己提出来这个问题。
“哦哦哦。”田浩其实也不是不想知道,他就是不想随了他的愿,他就是不问,不信王破能憋得住。
果然啊,王破还真自己说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田浩这下子,是真的心软了,大概是真的有什么必要的理由,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甚至,田浩觉得,如果王破说了什么,而他没有同意,大概王破会有麻烦吧?
唉,到底是长得好看的人占便宜啊,这会儿了,田浩还是心软了,且王破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反倒是他,隐隐约约的知道他的身份,就加以利用。
现在看他将身份都跟他揭底了,他也有些意外,但看他的样子,又心软了,好歹是跟了自己快一年的人,还护过自己呢。
“本来,上头的意思,是想发展你入命理司。”王破认真地看着田浩,不错过他脸上的一点反应。
田浩跟王破也不玩虚的:“那不可能,我是什么性格你该知道,虽然不多事儿但也不怕事儿,而且我这脾气,命理司受不了我的,我也肯定受不了命理司的约束和管教。”
“命理司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入麾下的……。”王破小声的不服气反驳。
“我怎么看,怎么像是你在强行挽尊呢?”田浩对此表示怀疑:“他们看上我什么了?身份?我一个举人,就算是要当官,起码也得进士了吧?定国公府?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姓田又不姓丁,定国公府是我外祖家,又不是我家!地位?没有;学问?天下不缺才子,真的!”
听田浩把自己说得好像一无是处似的,王破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你很好,很不错,不然上头也不会看重你,并且想将你收入囊中。”
“你们上头那人眼瘸了吧?”结果田浩吐槽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还是沐浴的时间长了?”
“什么意思?”
“脑袋进水了呗!”
王破一噎:“这个……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你是少司命,怎么来给我做了长随?”田浩好奇的趴在那里,看着王破:“你这个级别的人,不该是运筹帷幄的吗?还亲身上阵啊?”
“我也不想啊!”王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充分引起了田浩的求知欲:“说说,咋回事儿?”
“定国公府其实不在我这儿的范围内,只是安插几个探子进去罢了,并不做什么。”这一点,王破必须要说明一下。
田浩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不在你这条线上,难道在其他人的监控范围内?”
“也没有。”结果,王破依然摇头:“其实,定国公府不怎么被命理司看在眼里的,毕竟定国公府一直很安稳。”
“是一直没事儿吧?”田浩忍不住就吐槽两句:“这么老实的,直肠子的一大家子人,不受重视。”
“也不是。”王破道:“四大国公府邸,其实都有探子在的,只不过没什么事情,他们也就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还得花钱养着他们,而探子也不是都耐得住寂寞。”
“是做不得那些活计的吧?”田浩又开口:“别的不说,你们不是家生子,外头来的人,府邸里欺生的厉害。”
“也有家生子被纳入了命理司的,不过给了个校事的名头,且有朝廷做后台,很多人都乐意。”王破干脆告诉田浩:“只是很多时候,只是有人知道给人做探子,至于是给谁做,是不太清楚的,能有家生子当校事的,那必须是为命理司立过功劳的,才可能脱颖而出,平日里都是收买为主,银钱上来去干脆,结算清楚,方便日后一旦被人发现,就一刀两断,不留首尾。”
“比如李平那样的?”田浩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不成。”王破摇头:“他功利心太重,不适合。”
“那就是金三儿了吧?”田浩又想起来一个人。
“嗯。”王破点头:“只是还在考察呢,他就暴露了,这家伙也太急了点子,盯上了你,被你给发现了,本来他想的是在你身边,也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吩咐,竟然打了牛奶娘的主意,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的那个外头的小寡妇,以及生的孩子,都是命理司的人下的套,本来是用来控制他的,现在用不上了,那小寡妇也是个探子。”
“果然如此!”田浩觉得这可真是,比话本都要烧脑:“我就说,好好地咋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玩意儿。”
“旁人怕他漏了行藏,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和他家亲戚都结果了,我知道之后已经训斥过他们了,那是人命不是猫猫狗狗。”王破解释道:“以后不会轻易发生这种事情。”
“猫猫狗狗的命也是命。”田浩正色道:“那我姥姥丢失的银子呢?”
“这个,我真不知道。”王破道:“我是半路接手的国公府这条线,一些事情都没弄明白,而且人死了,线断了。”
“算了,人都没了,我也不追究了。”而且也追究不起,追究不过来。
“不过定国公是很厉害,他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将定国公府清理了一遍,探子被清理了不少,后来三老爷回来,又清理了一遍人手,探子就更少了!没办法,还得往里头送人,大司命说,定国公府不能没人手,我本来是送人的,结果成了自己进来了。”王破想起此事就啼笑皆非:“你选长随的方式,太、太让人意外,好多探子本来有希望进来的,结果都被你给刷下去了,没办法,只有我跟任涯进来了,不得已,我只好跟任涯一起,留在了定国公府,并且接手了定国公府这条线。”
田浩听了也很哭笑不得好么:“这么说,定国公府清仓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朝廷的人也给清理了出去?真是不好意思呢。”
这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其实也没什么,定国公府在四个国公府邸里,其实是最不好靠近的,且命理司也不敢动作太大,毕竟老兵们可不是吃素的,定国公更是在这方面十分敏锐。”王破摆了摆手:“所以我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多亏了你帮我。”
王破也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田浩对他隐隐的维护,才是他能在这里立足的根本。
“嘻嘻!”田浩坏笑的出声,眉宇间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灵动和狡黠:“我其实最开始没认出你,只是觉得你是个江湖人,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但也没怕,你又没有伤害过我。”
“我不会伤害你。”王破认真的表示:“反而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头一次见面,你给了我盘缠。”王破道:“那是我执行任务以来,回程最舒服的一趟差事了。”
田浩这才知道,当初他赠送给王破的路费,让王破假装成了一个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操着一口大兴口音,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玩耍的少年公子哥儿,一路上都没有人为难他,于是他就这么好吃好喝,游山玩水的回到了大兴城,还没引起旁人注意。
“那你以前去办差的时候,都是咋回来的呢?”田浩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闹腾,好多人家呢。
“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不引人注意就怎么来,扮成乞丐最合适了,因为没人会在意一个乞儿。”王破简单的说了一下:“或者是外出游学的学子,再不就是游商,其实更好一些的就是纨绔子弟,毕竟这样的人,既麻烦又有靠山,惹不起,一般人都不会跟他们产生什么纠纷。”
“那我算是做了件好事。”田浩点点头,很难想象,王破扮成乞丐是个什么样儿。
他很乖的没有问是办的什么差事。
“是,后来你又帮了我几次。”王破没说是什么事情,怎么帮的忙,田浩也没问。
田浩听了他的话,想了想,问了他:“那这次呢?又是什么事情?需要你跟我坦白身份,要我帮什么忙?”
“你约请郑鑫吃饭,最好是能让他喝多了,犯迷糊。”结果王破还真有事情需要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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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风光正好骑马时
“郑鑫?”田浩愣了一下:“郑少将军,还没走啊?”
这都多少天了?跟他六表哥干架,丁洋脸上的青紫都消没了。
“他身边人太多,我们的人靠不过去,也无法把人约出来。”王破跟他说实话:“他除了送那峒族的老长随来朝贡,还有其他的事情,他身上有一本秘账,我要拿到手。”
“既然是秘账,就是账本吧?”田浩摸着下巴分析:“他会把东西随身携带吗?”
“会,贴身收藏。”王破告诉他:“且他身边跟着的亲兵也不少,一般人很难靠近,也轻易不去赴约,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没能摸到账本。”
其实是连人家的边儿都没沾到,不然此事也不会落到他这个少司命的头上。
下头的人都无能死了。
“他一个少将军,我跟他喝酒,肯定喝不过他。”田浩给他出馊主意:“你们该不是给他下药吧?”
“不能,他好歹也是一位少将军,又是西南那边的人,从小练到大,一般的**对他无效。”王破道:“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想要灌醉他啊!”田浩郁闷了:“你怎么想跟我联手了呢?”
“据我所知,西南大将军府,好像跟三皇子有所接触。”王破可真是与田浩谈心了:“三皇子对你,或者说,对定国公府,都不太友善。”
换言之,要是三皇子真起了势,那定国公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刘品不是找那个峒族女土司的麻烦了吗?”田浩惊讶了。
“那又如何?”王破嗤之以鼻:“一个女土司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土官在当地是土皇帝,在这大兴城里、别说大兴城了,就是在西南大将军府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要他们在山里,不出来捣乱,爱用女人做土司,就用女人做土司,用一头猪做土司都无所谓。”
“还真是。”田浩想起,古代的政治,也是政治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