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那么容易啊?”郑鑫又干了一海碗的惠泉御酒。
他喝的多了,人都有些迷糊了,都没注意到,他的酒碗一空,王破就给他满上,保证他的酒碗随时都是满的,想喝就喝。
而田浩的小酒盏,却还是半下子。
差别待遇极了!
“这有什么?我听说粤西那边沿海有不少的倭寇?作乱的倭寇该杀的就杀,这都是军功!”田浩指点他:“前朝的瓦氏夫人,不就是这么干的吗?阿水女土司,好歹也是个头人,手下应该有一些战斗力的吧?带一些兵,去剿匪,抗倭!然后你再上报朝廷,军功不就有了?等立了军功,也让你家知道知道她的实力。”
能不内耗就别内耗了,外头有的是军功,倭寇从来没有断绝的时候,与其在大山里跟人抢地盘,不如出去在海疆逞雄风、不是,雌风!
“不行吧?”郑鑫模模糊糊的就反对:“我父亲不会准许谁的实力太大的,阿水手下也只有几千人而已,虽然有些悍勇,却成不了气候,但人数一旦过万,就不行了。”
“那就搞九千人!”田浩无所谓的道:“上有规矩,下有对策!”
“啊?”郑鑫眼睛都发直了。
“九千九百个人,也不过万。”田浩道:“只要不过万,就不用报备。”
“也是啊!”郑鑫想了想,觉得也对。
随后田浩又说了:“你可以跟着她一起去对敌,战场上打出来的感情,更坚固!而且到时候,你也有军功,封赏之下,只要她有足够的本钱,足够的名气,你有足够的底气,足够的强硬,你俩这问题,就能解决!”
“说得好!”郑鑫豁然开朗:“还是兄弟你有办法!”
“来,干!”田浩拿了自己的小酒盏,跟郑鑫喝了起来。
外头郑鑫的贴身长随就听见里头一直在唧唧歪歪,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呢,他能看到里头的情况,二少将军喝的很开心,也很尽兴。
长生公子虽然没有一般名人雅士那样吟诗作对,但长生公子对他们西南是很欣赏的态度,也让他这贴身长随,出身西南的人高兴。
也头一次觉得,读书人不出门,却能知道天下事,竟然是真的!
田浩这张嘴啊,那是真的厉害,他拿出来在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辩论的力气,把个郑鑫忽悠的都瘸了,不是身体瘸了,是脑袋瘸了!
最后终于把人忽悠迷糊了。
田浩也有些脚底发飘……他这个身体还没喝过多少酒,更没喝过这么多的酒,且惠泉御酒是贡品,酿造的好哦。
不过田浩还记得他们的最终目的。
见郑鑫已经彻底迷糊了,他就小声的朝王破道:“可以了,动手吧!”
王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小刀,那刀子不大,但也不是匕首的样子,且刃上银光一片,看起来锋利无比。
田浩顿时就醒酒了:“你要杀他?”
这拿什么秘账可以,杀人可不行啊!
“不是。”王破手心一转,那小刀子一片寒光闪过,郑鑫腰带上挂着的那消息袋就落到了王破的手里。
田浩身量不大,但他跟郑鑫坐在一起,勉强遮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王破拿了消息袋,掏出里头的东西,只有一个很小的本子,没有封面,也没写字。
里头几张纸,加在一起,上头的东西,王破不认识!
田浩扫了一眼,愣了一下:“阿拉伯数字?”
他在这里,见到了“123”这样的字数!
而不是一二三、或者是“壹贰叁”这样的汉字。
“你认识?”王破也惊讶了,他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田浩认识!
“给我看看?”田浩不确定,王破信不信任他。
“给!”王破二话不说,就把东西递给了田浩,都没多想什么,这对做他这一行的人来说,是很少见、很少见的事情,他连给任涯都不可能这么痛快。
或许他没注意到,田浩也没多想。
田浩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小学五年级的数学程度,虽然在他看来不高,但是在这个时候的人们看来,已经很高深了。
不过这像是个数据,加减乘除的田浩稍微一扒拉手指头的就有了底儿:“要记下来,还是要运算的结果?”
王破眼珠子差点儿瞪下来:“能记下来还能有运算结果?”
“嗯呢!”田浩点头。
“能都要吗?”王破咽了口口水。
“行!”田浩说完,就麻利的把东西又塞回了那消息袋:“咋给他绑回去?”
“我来!”王破又不知道怎么弄的,反正是将那玩意儿给原回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外头的贴身长随已经有一会儿没听见郑鑫的动静了,不由得推门而入,田浩一看,立刻装醉:“郑二哥你起来啊!喂?再喝个千八百杯的啊?”
而王破则是推了推郑鑫:“郑少将军?少将军?”
大概是俩人晃悠的太大力气了,郑鑫迷迷瞪瞪的抬起头:“兄弟……哇……!”
好么,他一下子就吐了!
田浩顿时也跟着“哇”了起来。
俩人对着吐!
王破脸都绿了!
田浩趁机拉着他的袖子,王破袖袋里可还装着那把小刀子呢!
那个贴身长随一进来就看到了俩人吐的一塌糊涂的场面,顿时也无语了:“少将军?”
“少什么将军啊?”王破气急败坏的将田浩直接半抱了起来:“赶紧的叫人进来收拾,对了,给他们换一身衣服,再妥当的送回去,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借酒浇愁也不是这么个借法儿……。”
因他是长生公子的贴身长随,他只管长生公子一个人,那个郑家的贴身长随也没觉得哪儿不对,他不也是只照顾自家的二少将军么。
俩人好一顿忙活,下头上来了几个长随,还有这店里的伙计,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干净,又空出来雅间,不仅给预备了热水擦洗,就差沐浴了。
田浩被王破带进了雅间里就站直了身体,猫猫祟祟的趴在门口往外看:“他们没发现吧?”
“没有。”王破哭笑不得的的看着他这小壁虎的姿态半天,才提醒他:“洗漱一番,换衣服吧?不味儿么?”
“味儿!”田浩立刻嫌弃的把自己的外衣脱了,还有中衣。
就穿了个亵衣亵裤,任涯和田小宝一个给他收拾脏衣服,一个给他拿了新的衣服换上。
王破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田浩收拾妥当了,才出了门,看到郑鑫已经被人用一个春凳抬着,要走了。
还有些迷糊呢,看到田浩,还跟他招手:“兄弟,改天再喝个痛快!今天这里都没肉。”
田浩故意脚底下也拌了蒜似的踉跄了两下,王破适时地借助了他,胳膊从他肋下穿过,半扶半抱着,看起来田浩也是没多清醒的样子:“郑二哥、哥说得好,等我出孝了,咱们俩喝个痛快!”
王破一脸无奈的道:“少爷,你还是回去练一练酒量吧!不然真的喝不过郑少将军。”
“对,以后多喝点酒就好了!”郑鑫摆了摆手,他的贴身长随赶紧带他走人,这都喝成什么样儿了?
任涯还让他们带走了剩下的那一坛御酒。
然后他们也赶紧回了定国公府,田浩是有些醉意,但没有醉糊涂,不过不敢显露出来,回到了定国公府,让牛奶娘跟田小宝带人四处打个招呼,就说他回来了,但是有点酒意,晚上就不过去用饭了,免得熏着老太太和丫丫。
牛奶娘跟田小宝出去跟人道恼,又有不少人叫他们俩捎了醒酒汤回来。
这一来一去的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而田浩就趁着这段时间,屋里没人了,他就麻利的爬起来,跟王破去了书房,一口气默写了那账本下来,其实那账本真的没多少。
写了之后,他又开始运算了一下,得出来结果。
王破好奇地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拉伯数字,可好理解了,主要是记录方便。”田浩没藏私,直接就教了王破,不仅是数字,还有那加减乘除的符号以及简单的运算方式。
比起田小宝和丁淳,明显王破聪明的不是一点点。
他真的是一点就透,理解能力超级强!
而且他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学会了这简单的数学运算。
还没依靠什么外物,比如说掐着手指头算计的指算,还有扒拉算盘珠子等等。
田浩佩服得很:“你可真厉害!”
“这东西倒是方便的很!”王破甚至都看出来这东西的作用了。
“嗯,就是很方便。”田浩点头。
“什么时候有的?”王破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大概宋朝的时候就有了,不过没有普及开。”田浩想了想:“而且这是番邦蛮夷的东西,可能,一些老学究看不上。”
儒家向来如此,自从董仲舒将儒家介绍给了汉武帝,儒家就成了百家里的一枝独秀。
“好东西不该被埋没。”王破把田浩写好了的东西,收了起来,他看到上头的字迹都干了:“可否对人言明,是你破解的这秘账?”
“随便!”田浩对此无所谓:“只要对你好就行了。”
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他更在乎的是,王破对他,或者是对定国公府的态度。
毕竟王破代表的是朝廷,皇权治下,谁不是蝼蚁呢?
田浩今天累着了,晚饭吃的清淡又养生,然后就去睡了,而王破呢,则是让任涯守着破军院,自己带着东西出了门,挨着东侧门就是来去自如一些,且不用惊动旁人。
王破七拐八弯,隐匿了行踪,一直到宵禁,街上空无一人,唯有打更声,他才一身黑衣,且蒙面,只在胸前缀着一令牌,才进入了命理司。
看他进来,不少人只躬身行礼,说话的都没几个。
一直到他走过几道关卡,进入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隐秘的房间,上头坐着一个同样打扮的人,只是这个人没蒙面而已:“回来了?”
“是。”王破将手里的东西抛了过去:“秘账,默写出来的,还有翻译过来的数字,以及结算的成果。”
那人很惊讶:“这么清楚?”
“是。”王破习惯性的低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趁着他醉酒,只看了几眼记住了就还了回去,没有打草惊蛇。”
“这什么数字,你认识?”对方看了看那上头的东西。
“是。”王破回答:“在家学过一些,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你家有这样的藏书?”对方看了半天都没认出来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宋朝时就有了这种番邦数字,天竺那边传过来的……。”王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提田浩,只说自己破解了秘账。
“嗯,不错。”那人收下了秘账:“长生公子那里可有什么反应?”
“他对命理司不是很看好,起初以为是跟钦天监一样的衙门,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并不太适合加入命理司,不过他也对命理司产生了一点好奇,大概是因为,长生公子的那些先生里,有江湖人士,他对这些并不反感。”王破继续用没有语调的声音,平平无奇的阐述:“不过他知道了郑少将军与那位女土司的事情,给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