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西北,男人们上阵杀敌,或者追击败兵,我们女人就得镇守后方,在兵力不足的时候,还要充当兵丁。”崔二娘告诉他:“除了什么火头军,伤兵营等地,连辎重营都得有人把守防护,那个时候啊,乱的很,除了敌人还有浑水摸鱼的,以及一些难民……。”
田浩这才知道,这些女人们的不容易。
那个时候男人们不在家,她们就要撑起这片天,拿起武器守好大后方。
都是生活所迫,逼出来的武力值。
平日里性格足够彪悍,胆子足够大,甚至跟着男人练过一些招式,没什么名堂,都是保命杀敌的动作。
回来后又跟着家里男人练了几年,后来被老太太收了做娘子军。
虽然在战场上未必有男人那么厉害,但也绝对不是好欺负的……就是这种成长的方式,田浩觉得八成不适合他俩个娇滴滴的小表妹。
田浩郁闷了!
老太太好奇啊,就拉着他问:“长生啊,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个读书人,不是个武夫!”
好不容易啊,家里有俩文静一些的小子,可不能再长歪了。
老太太十分心累。
“没,姥姥,长生、长生想着,母亲身体也不太强壮,再看两位妹妹也是如此,女子当自强啊姥姥,何况这是武将家的女孩子,将门有虎子,就该有虎女!”田浩开始跟老太太掰扯:“小表妹也得会个一招半势的,不能辱没了家风……。”
田浩这张嘴啊,是真的能说会道,把老太太给忽悠蒙圈了:“是、是这样吗?”
在老太太的传统教育里,女子就该娴静温婉,但田浩却说女子当自强!
“长生哥哥,丫丫可以习武吗?”小姑娘听了半天,也听懂了。
她对习武不反感,甚至还觉得很好,很感兴趣!
“那丫丫想习武吗?”田浩问小姑娘:“学成了,将来可以一个人打倒一大片。”
“丫丫想学。”小姑娘点头:“学成了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过丫丫吗?”老太太不高兴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孙女儿,怎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了?
“小时候,丫丫记得一点的,哥哥身边的一个丫鬟姐姐,就欺负过丫丫……。”小姑娘年纪不大,但记性很好。
她说的那个丫鬟姐姐,老太太想了想:“没事了,那小蹄子已经不在淳哥儿身边了。”
田浩就想起来,是有那么几个人,被他三舅母给发卖了出去的,其中的确是有淳哥儿身边的乳母和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还有,丫丫,你记住了,那是丫鬟,是奴婢,不是姐姐。”老太太板着脸,给小姑娘灌输尊卑观念:“她们哪儿用得上,你叫一声姐姐?”
田浩张了张嘴,想说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却说不出来。
毕竟,在这个封建时代,姐姐,可不是轻易能叫的称呼。
除了自家血缘关系的姐妹,还有嫁入大户人家的各种讲究,甚至后宫尊卑等等。
而他看了看一旁侍立的黄鹂黄莺姐妹俩,她们竟然是一脸认同的样子,田浩就觉得胸闷,他以前认识的学姐学妹们,可不是这样的,其中有一些甚至都是女强人,职场白骨精。
现在?他看到的只是宅斗高手而已。
从老太太那里回来,田浩心情不佳,但更糟心的是,王破又告诉了他一个消息:“有人在打听你除孝的时间了。”
“啥?”田浩震惊了:“这还差好几个月呢!”
“不差了。”王破微微低头看着震惊的田浩:“明年就会试了,你今年除孝,明年正好会试,你有足够的才华,名声也不错,又有定国公府做靠山,老太太明显十分偏爱你,又、有在圣人面前露了脸面,留了名号,前途不可限量啊!”
“所以他们就要早早的盘算我的亲事?”田浩一脸崩溃的表情:“我成唐僧肉了我?”
“你怎么打算的?真的有几个好人家,想将闺女许配给你……。”王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溜溜。
“他们想我就要应的吗?”田浩疯狂摇头:“我还小,不适合谈论这些,再说了,我……我也没有喜欢的人。”
他说的是“人”,没单独说是女人。
“这是什么话?”王破皱眉:“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是你们的认为,我可不这么想。”田浩一个头两个大:“不要谈论这个事儿了,总之,我是不可能跟谁谁谁成亲的,让他们死心吧!好人家的闺女不愁嫁。何必死盯着我不放?就饶了我吧!”
王破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你这样、万一老太太等长辈让你定亲呢?”
“那不能够!”田浩一摆手,丢锅丢的可随意了:“我上面可是有六个哥哥,六个!”
“那是你表哥。”
“表哥也是哥!”
“可他们姓丁你姓田呀?”
“长辈们都说一视同仁的!”
“你这是狡辩!”
“我实事求是!”
“万一他们都定亲了呢?”王破真是话赶话,就假设了一下。
“这话你也能说得出口?”田浩给了他一个小白眼儿:“就我大表哥那亲事,一波八折都有了,到现在都悬而未决呢!”
老大不定亲,下头的老二老三就有得等了,何况他这老七。
这回轮到了王破被噎了一下:“也是……。”
丁海的亲事,成了老大难。
加上他本人如今还不在大兴城,那就更别提了。
定国公府仿佛也不太积极给他相看妻子的人选:“定国公府是怎么想的啊?这世子爷的亲事,就这么拖着了?”
“我也不知道。”田浩一摊手:“大表哥的亲事太麻烦,大舅母都挑花眼了。”
王破知道打听不出来什么,就转移了话题:“你让大姑娘习武?”
“女孩子嘛,有点子技能防身挺好的,你也看过《桃花谱》的,不过那是给男孩子看的东西,其实,女孩子也有一本《桃花谱》……。”田浩一拍脑袋:“我得写出来,以后不能让我妹妹被人勾搭走!”
“啊?”王破莫名其妙,这什么意思?
田浩才不管他呢,趁着想起来此事,赶紧去了书房,提笔就写了,但不能叫《桃花谱》,就改了个名字,叫《桃花谣》。
女人可以算计男人,但同样的,男人也能算计女人啊!
而且比起男人们的洒脱不羁,女人更在意名声和清誉。
男人风流一些,最多被人说成是浪子,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句子给兜底儿。
可是女人要是敢风流,一下子就成了水性杨花的下流之辈,别说本人了,全家全族都容易抬不起头来做人。
但比起女人们的手段,男人们明显更有发挥的空间。
各种巧合,让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孩子们充满了幻想,浪漫的邂逅啊,都是提前预备好的,算计好的!
婚前情深似海,婚后就成了王八蛋!
尤其是田浩写了一段,就是小姐去上香,在寺庙或者道观里,遇到了一群菜籽儿、哦,不是,才子们,吟诗作对,其中有一人,风度翩翩少年郎,潇洒惬意什么的,其实都是设计好了的,小姐身边有人被收买,知道她要来上香,弄个浪漫的见面,其实也可能是惊鸿一瞥什么的……。
最后自然是小姐下嫁成功,身边的美貌丫鬟也成了那姑爷的女人。
最最后,红颜未老恩先断,天真无邪的小姐成了宅斗高手,或者是宅斗失败者,下场凄惨。
王破看的脸都黑了!
“你怎么了?”田浩奋笔疾书写了三天,就看王破的脸从第二天看过了他的大作之后,黑到了现在。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王破看着上面的各种记载,脸色黑的都能滴水了。
“有什么啊?你看过《西厢记》么?知道《牡丹亭》吗?”田浩无所谓的告诉他:“那都是一些人的美好向往,人家小姐无缘无故的,凭什么看上一个穷书生啊?再说了,你有才华就不至于寒窗苦读了,早高中了!何况,那种捡到了钗环的,千金的钗环,跟贵妇人的一样吗?跟丫鬟的也不同呀!一看就是小姐才佩戴的东西,他怎么不猜是哪个夫人的?或者是丫鬟的呢?他捡到的若是丫鬟的钗环,你看他会怎么办?更有意思的是,不少闺中女子见识有限,一旦给了她们好印象,这就情根深种了,其实都是套路,套路你懂么?”
“什么月下吟诗,松下吹箫的,都是摆姿态。”田浩指着其中一段:“你要知道,琴弦是受不得潮的,在水面上泛舟弹琴,还烟雨蒙蒙,纯粹扯淡呢!还有这个什么才高八斗,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能读的书都少,她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个才子,就是才高八斗啊?她又不是大儒!品评诗词歌赋的水平也不高。”
王破脸色更难看,简直是乌云盖顶的架势。
“不是,你这是?”田浩看他不太对,情绪都不太对,眼睛都红了的样子:“怎么了?你有亲近的人吃过亏?”
他只好这么猜测,而且八成是真的。
“我母亲……就是这么跟那个男人认识的!”王破咬牙切齿:“当初我舅舅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本想给我母亲在手下出息的人里挑个夫婿,还能嫁的近一些,可是我母亲却意外认识了那个男人,从此芳心暗许,这些事情,我母亲经历过……一半以上!所以才会执着的嫁给他,可好景不长……。”
“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父亲么?”田浩觉得应该是他父亲。
但听得出来,王破对他父亲一点都不亲近,提起来,不叫父亲,叫那个男人。
“是。”王破情绪激动,但眼神很是低落:“他是个骗子,骗了我母亲!母亲临终之前,都在怀念他们的爱情……可是那个男人却在宠妾的房中!”
田浩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你的母亲……你父亲还在?”
“在,我这么拼命的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为我母亲争一口气!”王破说话的口气,坚如磐石:“他不看好我,那些女人想要弄死我,让她们的儿子上位,不可能!属于我母亲的东西,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看,你母亲的不幸,就是没有认清男人的真面目!”田浩晃了晃手里头的大作:“我要让所有女孩子都知道,男人不是她们的全部,她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最好不要依靠男人,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不如靠自己。”
“如果我母亲当年,能看到你的这个东西……也不会……。”此时此刻,王破觉得田浩再也不是在玩闹,他真的在为女孩子们做打算。
第227章 身手不够装备凑
田浩写完了这本《桃花谣》,让田小宝抄了三份,让田小宝也有了不少印象。
连带着,非花非雾都知道了。
田浩一本留底稿,一本送去给丫丫,一本他让牛奶娘亲自出门,送去了后街上的丁趁表舅家的大表妹。
那个小姑娘小名叫二丫。
是按照丫丫的顺序排,这么叫的。
名字也是跟丫丫一个系列,一个叫丁涟,一个叫丁漪。
田浩也是从老太太那里知道点东西,但还不知道,两个小姑娘,谁叫丁涟,谁叫丁漪?
写完了这个,田浩又画了几日的油画,然后去看老太太,丫丫还真变了,以前穿戴的都是小姑娘的标配,小裙子,包包头。
现在则是一身做工精细的劲装,还梳着个马尾辫儿。
田浩看到假小子一样的丫丫,竖起大拇指:“好,这才是将门虎女的架势。”
老太太看着这样的丫丫,叹了口气:“当年你外祖父,就想这么养你母亲来着,是我反对,我觉得女孩子当以贞静为主,后来……丫丫这样也好,你说得对,那本《桃花谣》我看了,触目惊心!”
“姥姥,你遇到过那种情况吗?”田浩比较好奇,他不可能去问舅母们,只好问年纪足够大的老太太。
“我遇到过两次,但有的人,遇到过好些次!”老太太回忆了一下往事:“长生啊,不愧是读书人,不出门就能知道天下事,你才多大啊?就有如此总结,让你的妹妹们,免于被旁人算计,好,好孩子!”
老丁家就这么两个女孩子,眼看着是能长大的,可不能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