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是热闹。
张林家的让人打开门帘子,喊了一嗓子:“老太太,长生来了!”
“来,快进来!”老太太一听田浩来了,赶紧叫他进来。
田浩去了大毛衣服,还暖了一下身体,然后才进入屋里:“长生给老太太请安。”
先给老太太见礼,等老太太免了礼节,才看向在座的长辈。
除了三位舅母,只有一个陌生的妇人在,这夫人穿戴的一看就是有诰命头衔在身的女人,雍容华贵,色泽艳丽。
有点点微胖,但显得比较慈祥。
“这就是长生啊?还真是翩翩佳公子,浊世少年郎!”这女人打量了一下田浩,顿时就乐的开了花儿似的,吉祥话一串一串的冒出来:“老太太好福气呀!孙儿各个出色不说,连外孙子都才华横溢,满大兴城谁不知道,长生公子的诗词歌赋更绝对啊!”
“表舅母客气了。”田浩赶紧跟这位见礼,文城侯夫人夫人,竟然是个爽朗的性格。
说话好听的不得了,跟他大舅母坐在一起,田浩都觉得,这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夫人外交场景。
不过,老太太高兴啊!
“刚来就听见老太太的笑声了。”田浩乖巧的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腰板挺直,很有规矩的样子。
老太太的身边站着黄鹂黄莺两姐妹,黄鹂手里端着个托盘,里头放了好几个方胜结,也就是络子。
“正在说络子呢,是你表舅家的丫头,巧手给丫丫做的东西。”老太太拿了一个彩色的给他看:“手巧的很,心思更巧。”
田浩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认同,但是没有品评什么。
毕竟他是男子,去说一个小姑娘家的手工,不太好。
何况这东西,其实在他看来一般般,因为这个时候,用红色或桃色的绳子结成菱形,一叫做方胜,或彩胜。
在田浩前世,这东西一般人都叫中国结。
胜本是首饰名,由斜方形成的叫方胜,只有一种单一的颜色;由多种颜色,以及华丽形成的叫彩胜,取吉祥之意,用做幼儿的装饰品。
仅此而已,没有别的什么用途。
但是文城侯夫人却一直在看田浩的反应。
见田浩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想了想,笑呵呵的让人又拿了一幅画出来给老太太看:“老姑母看看这幅画?”
说着让人徐徐的打开,画很大,画的很漂亮,颜色艳丽,浓墨重彩,乃是一幅《牡丹芍药斗春图》。
不止如此,随着画卷徐徐的展开,还有一股浓郁的花香散开。
第243章 继续守孝……
“好香啊,好巧思啊!”老太太倒是眼前一亮的样子。
可田浩依然是淡定的点点头,一点好奇的样子都没有。
这就让文城侯夫人有些郁闷了,又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来,几乎是直白的问田浩:“长生觉得如何?”
“一般。”田浩只管回答自己的看法,一点面子都没给。
其实在他看来,真的是一般啊!
虽然他不会水墨彩绘,但也看过不少著作,还有很多品鉴的书籍等等。
也能说出来个一二三,尤其是他前世,那看的都是大家之作,名人字画。
别看他不会画,手不行,但眼光高的很,这种花里胡哨的作品,他还真看不上,觉得更像是色彩的涂鸦……还没涂鸦对地方。
“长生觉得一般啊!”大舅母端庄的一笑:“都是闺阁女子的手笔,自然入不得才子的眼。”
嗯?
田浩觉得大舅母,话里有话啊!
老太太也听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文城侯夫人:“大儿媳妇说的不错,侄儿媳妇可得当心,长生啊!”
“在,姥姥。”田浩立刻应声。
不等老太太说呢,张林家的就进来了:“老太太,前头国公爷叫长生过去听松阁,侯爷也在呢!”
文城侯,还没见过田浩。
“对,长生啊,去见一见你表舅父。”老太太忘了刚才自己要说什么话了,催促田浩去听松阁:“如果留饭的话,叫他们少喝点,不许长生喝酒。喝点果子露就行了。”
“知道了,老太太。”
“长生记住了,姥姥。”田浩跟老太太告辞,又跟四位舅母告辞。
这才出了房间,去了壁纱橱那里披上大毛衣服,去了听松阁,这次没坐暖轿,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还行,这一冬天都没感冒着凉。
小声的跟身后的王破嘀咕:“我觉得锻炼身体还是有用的,起码我健壮了不少,对吧?”
王破语气平淡的反驳他:“你确定?”
“你这是什么口气?”田浩扭头扫了他一眼。
“豆芽菜再健壮,也还是根豆芽菜。”王破一摊手,学他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最多种在地里,长成一棵豆苗……。”
“你我之间的情谊是纸糊的吗?”田浩这个气啊!
不论是豆芽菜还是豆苗,都不是很结实的植物呀!
王破抬手,嗯,摸不到头发,只能拍了拍田浩脑袋上披着的帽兜。
到了听松阁,里头已经有几个男人了。
后街上的三位表舅父,和他的三位亲舅父,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这男人长得文质彬彬,是真·文质彬彬的那种!
田浩挨个见礼之后,大舅父果然跟他作了介绍:“这是文城侯,你得喊云舅舅呢!”
“长生给云舅舅拜年!”跟见文城侯夫人一样,跪下磕头,没办法,头一次见面,又是长辈,不看别的,看老太太的面子上,也得认这门亲事啊!
“好,好孩子!”这位云舅舅笑呵呵的捋着胡子,给了田浩见面礼:竟然是一个精致的放大镜!
舶来品啊!
“新鲜玩意儿,听闻你喜欢一些西洋物件儿,特意给你寻来的。”云舅舅将东西塞给田浩:“可喜欢?”
“喜欢!”田浩回答的声音超大,清脆的不得了。
脸上的笑容更是大大的,拿着那放大镜,美滋滋。
“看到了吧,表兄,这还是个孩子心性呢!”大舅父也摸着胡子,大声的道:“一个小玩意儿就能乐上好几天。”
说的好像田浩多傻多呆似的。
田浩不反对,另外两位舅父同样打趣了几句。
他只管做小卖乖,不参与进去。
反正这位云舅舅要是有什么事情,估计也憋不住。
果然啊,这位就没打算憋,几句话,喝了半盏茶,他就开口了:“长生什么时候除孝啊?这都过了年了。”
三舅父朝田浩打了个眼色。
田浩就恭敬的忽悠、哦,不是,回答云舅舅的问题:“长生是为父母守孝,五十四个月呢,尚且过了一半,还有一半。”
云舅舅傻眼了:“这?这……绥靖啊,可是真的?”
他看向了大舅父,毕竟这里是定国公府,当家做主的也是大舅父。
“孩子孝顺啊!”丁超一拍大腿,声色俱佳的赞叹:“妹妹妹夫,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这都牵扯上已故之人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云舅舅也不行,只好一脸的欲言又止,希望有人询问一二。
但很可惜,三位舅父就跟约定好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追问。
大舅父转而说起了衙门里的事情:“绥安和绥阮开印之后,官职上会有所调动。”
“哦?”云舅舅果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怎么说?”
“去年大雪,你知道的,西北那边……。”大舅父跟他说了此事,四个人谈论了一番官场的事情,田浩只负责听,一句发言都没有说。
以至于到了最后,饭吃了,酒喝了,也去看望过老太太了,走的时候,都没能让云舅舅如愿以偿。
等到把人送走了,三位舅父又把田浩提溜回了听松阁:“你小子成香饽饽了啊!”
“怎么说?”田浩无辜的问三位舅父。
“你没看出来吗?你云舅舅是看上你了。”二舅父说的相当直白。
“啊?”田浩一脸黑线:“云舅舅也没说什么呀?”
“他那是没说出口。”大舅父摸着胡子道:“加上我提起了开印之后的官职调动之事。”
“这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田浩对此并不是很明白。
“那是因为,他守孝结束后,也在候缺。”二舅父道:“他想找个好职位,这个时候就不能让我们不痛快。”
“不是,云舅舅,不是文城侯吗?”田浩都听的糊涂了:“侯爷,也要找差事做?”
在他的印象里,侯爷就算不拽的二五八万的,也得是游手好闲,或者养尊处优才是,尤其是这还是个文侯,不是武侯。
“侯爷又怎么了?要是没有差事做,就得在家吃老本儿。”三舅父道:“在家待个三五年,就剩下祖宗荣耀了,门第也该落寞了,现在不运作,求个好差事,将来怎么过日子?儿子女儿怎么谈论亲事?事情说法多了。”
“长生啊,你确定要这么守孝?”大舅父却有些担心:“以你现在的名气,不用定国公府的那个恩荫的名额,也能入国子监的,那个名额依然给淳哥儿留着就是。”
“不用了,大舅父。”田浩摇了摇头:“多事之秋,长生还是消停一些吧!”
“这也太耽误你了。”二舅父也有些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考虑这么多。
“不算耽误,长生过了年,也才十六岁而已。”田浩笑着宽慰他们:“就算要除孝了,那也尚未及冠,还是个毛头小子呢,不怕。”
青春无敌啊!
“到时候,可以除孝,然后及冠,再谈其他的也不迟。”田浩道:“何况,如今大战在即,会试也紧随其后,太麻烦了,还是让长生继续托庇在外家这里,当个孩子吧。”
他是真的不想会试,能拖一时是一时。
“行吧!”
孩子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样?但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以后长生出了孝,他们一定帮孩子安排好能安排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