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点头,但是他觉得,他就是把烟花爆竹做上天,估计也让康盛帝心情好不了,现在的康盛帝,心情真的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舅父们的话还是要听的。
田浩第二天本想出门去他的喜庆鞭炮坊,但是三舅母派人送来了一摞的名帖。
“三夫人说,这些都是积压下来的名帖,让长生少爷您看看,要不要赴约?”来人恭敬的给了田浩十几个帖子:“都是推拖不得的,剩下能回的,三夫人已经替您回了。”
其实能回的无非是一些问候的帖子。
而这十几张,则是无法替田浩回的。
不是请他去喝茶,就是请他去吃饭。
都是田浩熟悉的人,徐鹤徐一鸣、孟非孟是非等等都来了帖子。
“没有元芳公子的?”田浩记得元芳公子可是个才子来着,科举也入仕了,当然了,是在第二次会试的时候,但是想到他是大皇子、不是,李庶人的人,难道折进去了?
“有,但已经被国公爷亲自回了,说您身体欠佳,等略好了再聚。”来人小声的告诉田浩:“元芳公子家,好像有个亲叔叔折进去了,全家都流放了。”
田浩顿时就猜测,那亲叔叔是不是给元芳公子顶罪了?
“我知道了。”田浩拿了帖子开始看。
还是他认识的那群才子们,不过他们现在多数都是进士,在翰林院观政呢。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观政三年到六年时间不等,然后翰林院有个考试,叫庶吉士,考过了才能分配工作,不是,出去当官。
前朝的就是,就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院,非翰林不考庶吉士,非庶吉士不能入阁。
也就是说,你考科举,进士及第并非终点,而是另外一个起点。
这也算是另类的实践出真知吧!
一般考了庶吉士后,需要外派为官,这外派的时间长短,政绩如何都是未可知,但如果没有地方官经验的话,是不能入中枢的,因为你没经验,没管理过民生。
比如刘三品那老头儿,就是如此。
大儒名气再大也不能入中枢做阁老。
而且这次事情主要集中在大皇子那一派系上,而且以禁军统领为主的一些普通武将参与,文官也有,但绝对没太多,毕竟康盛帝君权集中的很,能让三个儿子拉拢的很少,效忠的更没几个。
大皇子本身文不成武不就,外家还式微,他的力量真的不足以支撑他入住东宫,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
还走失败了!
而众人请他去的地方,无非是那几个常去的酒楼和茶馆。
只有孟非孟是非选的地方,依然是文华楼,那是文华侯府的地盘,而且孟非追随的人是二皇子,别人都是一张请帖,他的却有三个!
“孟非公子很着急么?”田浩单独拿了他的帖子出来:“投了三张帖子?”
“是一天一张,三夫人怕他有急事找您。”来人道:“就一口气都给送来了。”
“好,我知道了。”田浩点头,这孟非不是有急事找他,是有大事找他啊!
这让田浩想起,第一次见二皇子的时候,说过的话,看来二皇子不是老实的性格,这大皇子倒了,他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三皇子也不消停,自己在宫里装死,做缩头乌龟,但是却可以指使手下人出头,开始偷偷摸摸的行动了。
因为田浩在这里看到了林冰这位若水公子的帖子。
承恩候府这次也蠢蠢欲动了,因为老大没了,老二……就是下一个靶子。
田浩一一回了帖子,安排了时间去赴约,这个是必须要去的,外头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了,但私底下暗潮汹涌。
他需要知道一些外面的消息。
让田小宝跑了一趟门子那边,将帖子都给回了过去。
他自己则是准备了一下,第二天出门就要去醉月楼。
头一个他应约的就是徐鹤的邀请,在醉月楼三楼那里,品大红袍。
这可是他被钦点成为状元的时候,康盛帝亲自赐予他的供品红茶。
等闲是喝不到的,这种真正的贡品大红袍,采自九龙窠,一年也没多少。
结果他一出东侧门,就看到了同样出门的王破。
如今王破身份不同了,他一出门那人可就多了,还摆起了国公的仪仗,前前后后小溜儿三五十号人呢。
再加上亲卫、长随、马夫的,上百号人。
隔着一条宽阔的街道,王破还是策马走了过来,正好田浩还是站在马车上,俩人倒是不用谁低头或者抬头就能说话,直接平视了。
“这是要出门吗?”田浩好奇的看了看他的身后,国公爷的仪仗,他也头一次见呢。
“嗯,你呢?”王破点头。
“去醉月楼赴约。”田浩笑呵呵的看着他:“过几日不忙了,再找你说话?”
“好,平国公府随时欢迎你来。”王破现在有这个底气说这句话了。
“嗯呢!”田浩点头。
“对了,我要举办及冠之礼,你来么?”王破开口就邀请田浩。
“及冠……哦,来!”田浩赶紧应承下来:“什么时候?”
“冬月初九。”王破还说明了一下:“只有自己人,没多少宾客。”
“那我一定准时到。”田浩明白王破的意思。
王破现在是平国公,但是以前他是世子的时候,可没见过人,大家都不认识他,突然冒出来,若非是康盛帝下了圣旨,让他袭爵,甚至他亲舅父镇东侯也要来大兴城,旁人真的会猜测,他是不是假冒的!
因为之前没人见过他。
现在他的交际圈子也就那么大,很多人其实更多的是观望。
前有金城侯府的事情,后又有平国公府的事情,各家现在对嫡出子嗣的态度都有所改变了。
俩人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各自都是有事情忙的人。
分开之后,田浩就去了醉月楼,这里也萧索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天冷了吧?醉月楼里的人穿的都圆滚滚。
见到长生公子纷纷打招呼,田浩也和气的回礼,然后直接上了三楼,徐鹤已经等在了三楼的楼梯口那里:“还以为你又要拖上几日呢。”
“没办法啊,这才刚好,能出门了就先应了一鸣兄你的约。”田浩上了来还有些喘,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娇弱:“如果不是你约在这里,我外祖母未必放行。”
“太夫人只是担心你。”徐鹤让人进了房间。
进来的都是自己人,他也不在意,还让人给田小宝拿了羊肉汤来:“都喝一下,暖一暖,外面越来越冷了。”
“这个时候你积极地叫我出来,什么事情啊?”田浩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就问了徐鹤,他们之间不用多客气。
“就是担心你。”徐鹤叹了口气:“还有,想听听你在猎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最后与圣人分开的就是你跟王破,他都平国公了,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田浩都乐了:“你们怎么会怀疑他的身份?圣人都下了圣旨,镇东侯就要来了,他还能不认识自己的亲外甥吗?”
“感觉戏本子都不敢这么编排。”徐鹤听到了田浩的肯定,顿时更来兴趣了:“话说他们给你做长随,你就没觉得哪儿不对吗?”
他还挺八卦。
田浩跟他哈拉了半天,喝了茶吃了糕点,还享受了一顿鱼羊鲜,不过都是汤水,不能做正餐。
这才与徐鹤相互告辞,离开了醉月楼,直接就回了定国公府。
然而第二天,他就见到了林冰这位大龄才子。
他请田浩吃的全素斋。
“若水兄,你这是怎么了?”田浩见到林冰的时候,发现这位大龄才子,有些憔悴呀。
“最近事情太多了,很是烦忧,想去方外之地清净一番,又不得闲,只好来这里吃一顿素斋静静心。”林冰还是才子的口气,说话文绉绉:“也想登门探望长生的,但你知道,外头太乱了,就没敢打扰。”
“同样啊,在家里养病,昏昏沉沉好几日,才醒过来,老太太吓坏了。”田浩感叹:“乳母也哭了好几场。”
听田浩如此说,林冰感同身受:“是啊,别说你这当事人了,我后来听说都吓了一身冷汗,乱糟糟的,唉,我家里人也吓的不得了。”
但田浩知道,林冰这话说的有水分啊!
因为他听三舅父说,承恩候府没怎么样。
别看承恩候府听着名头不错,实际上他们家式微多少年了,没什么值得人家去攻打的,一个去世多年的元后娘家,连元后的亲生父母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攻打的?根本没被人放在眼里。
也从侧面证实了,承恩候府有多落魄了。
康盛帝在位,他们家还有点子势力;康盛帝要是不在了,谁会在乎他们家?
大兴城里落魄的高门大户可不少。
可田浩不能这么说:“家里一切安妥就行了,定国公府折损了好多人手,唉,还把女眷都吓的够呛,幸好老太太镇得住场面,老兵们敢拼杀。”
相互抱怨么,说自己家的不容易,谁不会啊!
他们俩在一起吃饭,一开始说的是这些,但吃着吃着,林冰这话题就有些进化了:“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也不至于让家里人都受到惊吓。”
“是啊!”田浩点头。
“没了继承家业的嫡子,折损了忠心耿耿的老兵,都是李庶人的错,他却得以存活。”林冰越说越生气:“对那些没了的人太不公平了。”
田浩低头吃五香豆腐干,不公平么?什么时候,这样的人,也配谈公平?
林冰说话很有目的性,他想挑起田浩的气愤,字里行间是觉得,李庶人被发配皇陵,还能继续活着,不妥,大大的不妥。
要是他死了就好了。
“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大皇子已经成了李庶人,守的还是先帝的皇陵,谁能如何?”田浩却道:“何况,已经是庶人了,还要怎样?”
圣人这么安排,也是想要保长子一命。
给先帝守陵,谁敢去先帝陵寝杀他啊?
那样别说全家了,九族都得被愤怒的康盛帝斩尽杀绝。
他把话说得很清楚,林冰顿时无话可说了!
因为田浩说的太直白,也点的很清楚,想要彻底解决李庶人,这不可能,起码他田浩、或者说是定国公府不会动手。
“但是他终究是活着,听说去皇陵,还带了自己的侍妾。”林冰小声嘀咕:“万一生了孩子怎么办?”
林冰跟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拉拢人手,先把李庶人彻底灭了去。
李庶人到底是活着呢,他活着就是碍眼。
“活着也是庶人啊!”田浩提醒他:“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已经是比平民百姓都不如的庶人,还觉得碍眼,那可真的是怀疑,他所代表的三皇子,为什么这么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