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海超哥哥说,他们家原来就是海边儿人家,后来才去的西北。”田小宝不太懂这里的事情,但不妨碍他在意吃的:“他会做好多海边儿的东西,嘻嘻!这次送来了不少,小宝都不认识的海边的玩意儿,可得好好吃一顿。”
“行,去跟你海超哥哥说一声,做点儿来吃。”田浩道:“宵夜也预备一些吧?晚饭估计要去老太太那里用了。”
有了新鲜的吃食,老太太那里必定是要叫他过去用晚饭的,也不知道海潮家的什么亲戚,这么大方,连海边的咸鱼干都带来了。
果然啊,晚上的时候,田浩就被老太太派人接去了松鹤堂。
但舅父们没在,只有女眷和他这个晚辈一起用饭。
“来,长生尝一尝,这是海边儿来的好东西。”老太太让人给田浩端来了一大盘的虾仁蒸蛋羹:“虽然不名贵,但绝对地道。”
“那些鲍鱼海参的常吃,这么大的海虾可不常见。”田浩看了一眼就笑了好么。
为什么用的不是碗,而是盘子呢?
因为那大虾干太大了,碗装不下,只能用盘子。
冬日蛋类本就少见,加上这大虾干,就更珍贵了。
只老太太和田浩有,二舅母三舅母都没有,田浩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你还小,多吃点,冬天就该囤膘。”二舅母笑着道:“这次送来的东西里,还有几个鱼翅呢,也给你一扇,回头自己煮着吃。”
“对,还有好多盏燕窝。”三舅母也道:“老太太和长生都多用一些。”
“燕窝挺好,这是什么?”田浩看到了一个油炸过的,干干的鱼干,看起来颇有食欲的样子。
“这就是个油炸小鱼干,你尝尝,酥脆的很,刺儿都不用吐。”老太太看他好奇,就让人给他夹了一条放在食碟里:“就是有点咸,要配饭吃。”
“那就配饭吃。”田浩觉得挺好,下饭菜就该这样。
不过没吃到咸鱼茄子煲,原因是茄子干要泡发,晚上做饭来不及了,就改成了宵夜。
果然,他回到破军院,在房间里打棋谱,跟田小宝玩五子棋,田小宝心不在焉,让他赢了好几次,后来干脆跑去后头厨房,等到了吃宵夜的点儿,就给他端来了咸鱼茄子煲,还有做的象眼小馒头。
因为咸鱼茄子煲用的是一个大砂锅做的,有些沉,是海潮用一个木头托盘端来的,下头还放着个小风炉,可以持续加热,不让砂锅变凉。
毕竟这是海味儿,要是凉了腥气重,还怎么吃下去啊?
田小宝则是拿了三个笼屉来,一个笼屉里头十二个象眼小馒头。
“怎么是你来了?”田浩看到海潮就笑了:“大厨亲自来送菜啊?”
“就是一些家常味道,少爷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习惯。”海潮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有的人吃不了这个味儿。”
“我能吃。”田浩道:“我今天还在老太太那里用了不少呢。”
海潮把砂锅盖打开,里头是煲的干干的菜,咸鱼干和茄子干都软了,没多少汤汁,他又撒了一把蒜末进去。
顿时香味儿就飘出来了。
“还真香唉!”田浩招呼海潮一起坐下来吃。
他跟长随们都是如此,以前是王破和任涯,后来就是其他的长随了,海潮也知道田浩的脾气,平易近人,也不跟他客气,就真的坐下来一起吃的宵夜。
“海潮你怎么会做这个啊?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啊?”田浩拿着馒头吃着菜,觉得咸香可口。
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
但没有辣椒有其他的传统调味料,放得多,味道也足得很。
“我家原来就是海边的人家啊!”海潮笑着道:“少爷知道的,这次来的人,其实是我堂叔,带了许多东西呢!”
“你堂叔?”田浩愣了一下:“不是在府里当差的吧?”
“不是,我这位堂叔啊,是在海边做巡检之职。”海潮不太好意思的道:“与我们这一支废了的水军不同,那是个好位置,不过他一直是走的国公爷这边的门路,不功不过吧,这次来是因为公事,走的官道,索性人手足够,车马也多,就带了许多东西来,拜会国公爷,同时也是看看我们这一支。”
巡检这个官职始于五代,从唐朝一路流传到了宋朝。
宋朝在沿江、沿边、沿海等边远重地都设置了巡检司。
这些巡检要操练甲兵,巡逻州邑,也受县官直接管辖。
这巡检一职虽然任务繁杂、职权深重,却只是一个正九品的小芝麻官,属于是吃力不讨好的类型。
但同样的,这巡检的油水可不少。
尤其是如今商业发达的时候,这个差事就更让人眼红了。
旁的不说,每天就算是不徇私枉法,光是塞进手里的荷包,就是一笔巨款啊!
“海潮你家有这样的门路,怎么还?”田浩就不明白了,有这样的亲戚,干嘛还去西北啊?要知道海潮家据说可是水军出生,西北最缺的就是水资源好么。
别说水军了,那里有的就只是沙漠瀚海,而不是江河湖泊。
“当年我们家的一位叔祖父,是犯了错误的,被发配西北戍边,但这么多年都没有跟南边儿断了联系,还有一些水军该会的东西,家里也会让子弟学习。”海潮苦笑了一下:“哪怕知道回去的机会很渺茫,但心里总有个盼头。”
他从小就喜欢水,不论是在河里还是在湖里,一入水就像是一条鱼。
不过他很少有入水的时候了,他父亲还记得一些,他祖父临终的时候,还心心念念老家那边的沙滩,大海,带着鱼腥味儿,以及飞在空中的各种海鸟。
“哦哦,怪不得杜威他们说你会番邦语言,都是海边人家出身,多少会一点哈!”田浩记得跟西北那外族人打架的时候,杜威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定国公府的人一般都出身西北,会外族语言很正常。
不精通但肯定会听会说,交流无障碍。
但海潮会的番邦语言就有意思了,还会客家话呢。
这边可没有这么便利的条件,只能说是家学渊源。
“是,不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这一代还能坚持,下一代就未必了。”海潮笑了笑:“现在这里连水都摸不到。”
“大冬天的摸水多冷啊!”田小宝听了个稀里糊涂,但他知道冬天冷得很,玩水是不行的。
“就是,大冬天的你还想摸水?别摸一手的冰就不错了。”田浩吃了两个小馒头:“没想到咱们海边还有人脉呢。”
“什么人脉啊!比芝麻都小的官儿。”海潮摇了摇头:“也就能不被人欺负。”
还是仗着定国公府他们这一支的势,因为他父亲时不时的给南边儿老家的人写信,留的地址都是定国公府,那边的人不明所以,便不敢随便欺负他们。
而且海氏一族的人也多,在当地是个不小的势力。
这次来大兴城,更是大张旗鼓的带了礼物拜会定国公,其实没想过见到定国公,只是想让人知道他们海氏的确是有这个门路,是做给外人看的,没想到定国公真的见了他那堂叔。
带来的礼物,府里也都收下了,惹得他堂叔喝多了,一个劲儿的说他们这一支出息了,在府里有面子。
说的海潮面红耳赤,其实他家父亲早就退下来了,家里只有他在支撑门面,他还是给少爷做长随,并不在军中效力。
“那也是人脉啊!”田浩却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大海是最富裕的地方,前朝先是开海后来海禁了,但是本朝又开海了,就是还没兴盛起来。
他不太清楚海边的情况,但要是有可能,他很想发展一下海洋。
大海上的财富,可比陆地上的多多了。
“少爷说是,就是吧!”海潮其实还真没往心里去。
但是吃过了宵夜,田浩叫田小宝去拿了一些好看的,上用的布匹,以及两个内府送来的花瓶摆件,给海潮:“你堂叔难得来一次大兴城,这些东西我很爱吃,辛苦他老人家了,这些是回礼,都是上用的好东西,估计在海边难见,拿回去不管是送礼还是自己用,都挺不错的。”
尤其是他送的那些布料上,都有内府的签呢,这玩意儿没点子门路还真搞不到。
海潮欣喜若狂:“谢谢少爷!”
这可是回礼,不是赏赐哦!
再说了,他堂叔家就算是再有钱,也入不了人家内府的眼。
连那里的粤海将军都看不上的小人物,如何能入了大兴皇城内府的眼?
这些东西带回去,他堂叔一家子,甚至是整个海氏一族,都会增加不少底气。
“不客气。”田浩摆了摆手,让田小宝跟海潮将砂锅笼屉的都送回后厨那里,自己收拾洗漱了一番,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琢磨了半宿。
第二天,田小宝忙活了一小天儿,才忙活完,回头跟田浩一起吃的鸭肉锅子,因为天气有些阴沉,还起了风雪,老太太不让田浩出门,特意让人做了八宝鸭子锅送来给他吃,这个热乎还滋补。
“海潮哥哥跟他那个堂叔出去吃酒了。”田小宝道:“我送了他们很多东西的,不过听海潮哥哥说,他那位堂叔的女儿要及笄了,我就选了两匹上用的正红色的富贵长春料子给送过,好歹以后可以裁剪开,做一身的嫁衣,多有面儿啊。”
“对,小宝想得很周到。”田浩逐渐让田小宝熟悉一些人情世故。
“娘还做主,送了一对儿赤金镶嵌了红宝石的大金镯子!”田小宝吐槽:“看着可沉了,娘说这个实在,拿出去做嫁妆都很耀眼。”
“不错,不错!”田浩呲牙,他家还真有不少这样的东西。
他知道,这样的东西,并非是让人戴在身上的,而作为嫁妆,更多的是,如果日后遇到了什么难题,这样的东西可以当钱花,毕竟金子从古至今都是硬通货。
但是第二天,海潮回来,还给田浩带了一匣子的珍珠,只有指甲盖儿大小,但很均匀圆润,不如贡品那么珍贵稀少,却胜在数量够多,起码有上千颗。
“海边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少爷留着玩。”海潮有些局促:“这次多谢少爷的回礼,堂叔已经启程回去了,带了这么多东西,走路都生风。”
虽然定国公府也给了东西的,但不如少爷给的体面。
那些布匹可都带着内府的签,堂叔是跟着上峰来办差事的,本来拖拉那么多东西,上峰和上峰的上峰都很不满意。
可这次回去,好几个顶头上司都是笑脸相迎,看到那内府的签子更是快要把羡慕嫉妒恨,写在脸上了。
甚至堂叔还说,这次回去,要是可以的话,他的差事就给自家的堂弟,然后他往上升一升,或许能捞个正儿八经的官职,芝麻大的也行。
他不挑剔。
还说让他好好在长生少爷跟前儿美言几句,堂叔来了大兴城没多少时间,就知道了长生公子的美名,还想要长生公子的墨宝呢。
被他给拒绝了。
走的时候还挺遗憾。
“那就好,都是军中一脉,他好了你也能放心一些。”田浩看出来了,海潮那堂叔八成是想扯着虎皮拉大旗,但定国公府这虎皮可不好扯,不过他给了那些东西,也足够遮风挡雨的了。
此事在田浩这里就算是过去了,但每日这吃食上就多了很多的海味儿。
尤其是宵夜,馄饨汤里总是撒一些紫菜与海米。
加上是羊肉大葱馅儿的,吃起来分外的鲜美。
田浩就开始了他的猫冬生活,仔细的画着给康盛帝的写实版西洋油画。
他甚至仔细回忆那天的情形,还特意跑了两趟皇宫,求见康盛帝。
“你这小子,还来磨什么?”康盛帝见到田浩就没好气,这小子拿了个空白的赐婚圣旨,让康盛帝总是担心他会用来干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那背锅的可是他这个天子。
“来看看您的那个,便服呀!”田浩比划了一下:“就是那种常穿的,常服!”
不管是什么衣服,康盛帝这个做皇帝的就是跟普通人的不一样。
“你要干什么?”康盛帝斜眼看他:“一个鞭炮作坊还不够,该不是想做龙袍的买卖?朕跟你说,别想了,内府有专门的织造局,做这些的,跟烟花爆竹可不一样。”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