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看任涯跟田小宝黏黏糊糊,就扭头走人了,这俩人太虐单身狗,他还是走吧!
只是心里越发的想念王破了,他在家,是不是也一个人过除夕?
想了想,他换了一身衣服,院子里的人都在一起守岁,说说笑笑的还有人烤肉吃,田浩穿戴整齐后,就去了东侧门。
这里也有人守夜,只是大过年的,大家都在守岁,吃着好东西,难免不爱动弹。
倒是杜威跟今天晚上负责门户的海潮,看到田浩都吓了一跳:“少爷?你这是要出去?”
除夕之夜,谁会出门呀?
“嗯,别出声,悄悄的走。”田浩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
他们也不会放他出去,但是要带人太多,会惊动很多人,他不打算带太多人走的,再说了,这除夕之夜,灯火辉煌的,哪儿哪儿都是一片亮堂,他也只是去隔壁,看看那个人而已。
“那我们俩陪少爷走。”杜威赶紧拉了一把海潮。
海潮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拿了大衣服出来,跟杜威拎了自己的武器,打了一盏玻璃花灯笼,跟着田浩出了东侧门。
东侧门与平国公府的大门是斜对着的,田浩一出去就看到了平国公府的大门。
说实话,他就去过一次,还没怎么仔细看过,就是王破及冠的时候去了,他倒是走的毫不犹豫,可是到了大门口就有些踟蹰了。
他不知道王破会不会高兴见到他。
而他之所以冲动的跑来,无非是怕王破一个人过年冷清,可王破会冷清么?
万一王破就喜欢冷清呢?
嗯,好像有点冲动了啊!
正想着要不要转身回去,平国公府的大门就打开了,当然,是大门旁边的侧门。
一个穿着厚实的棉袍子、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那里,看到田浩顿时惊喜万分:“长生公子?”
“王古大管家。”田浩知道他,这可是个传奇人物,三代平国公,他都是大管家,连王破都将他继续任命为大管家了。
“您是来看国公爷的吗?”王古大管家高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快进来,国公爷一个人正闷得很,我们这些人也没办法让他高兴,您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田浩揉了揉鼻子:“这大过年的……。”
“过年也没热闹起来,放的烟花爆竹,也就让国公爷看了那么一会儿。”王古大管家生怕田浩跑了一样,以不符合他年龄的利落身手,拉着田浩的大氅不撒开,把人热情的迎了进门:“年夜饭的桌子上就一个人,冷清的很,宫里赏赐了御膳,也就那样吧!”
说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而且这个时候,我们的身份也不够陪伴国公爷。”
“那个,我来的……。”田浩都不好意思挣脱老人家的钳制了。
因为他进来才发现,定国公府过年,热闹的人声鼎沸,可平国公府过年,安静如鸡一般,虽然灯火通明,可没有孩子跑出来玩耍,没有女眷们的笑声。
“来的正是时候。”王古大管家带着人一路长驱直入,直接送田浩进了主人家用餐的花厅,年纪那么大了,嗓门儿还挺高:“国公爷!国公爷!你看谁来了?”
老大的一个花厅里,其实只有王破一个人,坐在摆满了年夜饭的餐桌旁,菜品很丰盛,但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吃,其他人都没有,周围放了两个大熏炉取暖,屋里角落还有精致的墨兰,窗子上放了盛开的水仙花。
屋里温暖如春一般,可他却觉得寂寥如冬。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来了!
他抬头看过去,那个人裹着一身雪狐大氅,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平国公。”
第351章 贴心的陪伴
还没过子时,田浩没有给王破恭贺新春。
但他拱手,笑容纯粹,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王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用过年夜饭了吧?那个,要不去喝茶?”
“用过了,但是吃的不多,你知道的,淳哥儿和丫丫闹腾的很,我还想在你这里用点呢。”田浩一看那一大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可太俱全了。
王破都没动筷子,他没吃年夜饭。
而偌大个花厅里,就坐着王破一个人。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满身落寞又孤独的王破。
好吧,他顿时,爱心泛滥了唉!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啊!
“那你吃一点吧!”王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你吃着不犯忌讳。”
他还记得田浩对外的理由,是继续守孝呢。
但宫里的御膳,谁吃都不犯什么忌讳的,一如定国公府那一席御膳一样。
“好啊,这走过来还挺冷的。”田浩不跟他客气,叽叽喳喳像是一只小麻雀,脱下来的虎皮大氅,被王古大管家亲自拿走了,跟他一起来的杜威与海潮,也被王古大管家拉着去外面喝酒,其实就是不要人打扰两位。
王破一听他冷了,立刻给他盛了一碗三鲜汤:“怎么是走着过来的?没有坐轿子吗?暖车呢?”
定国公府应该不缺这些东西才是。
“我是吃过了年夜饭,回到破军院,从东侧门溜出来找你的,来看看你么。”田浩抱着三鲜汤喝了大半碗下去:“没看就杜威跟海潮陪着我吗?其他人都没惊动,长辈们都在老太太那里守岁呢,我跟表弟表妹回来睡觉,我们三个熬不住的。”
“是为了来……看望我吗?”王破捏着筷子,看着眼前的人。
寒星一般的眸子里,像是闪烁着光芒。
田浩放下手里的汤碗,拿筷子就夹了一块烧鹅吃:“当然啦!我看任涯都跑来找小宝了,他说他一个人在家过年也没意思,就偷摸的来找小宝,我就想,你在家是不是也一个人?果然呀!”
“嗯,我是一个人。”王破抿嘴,这个人是惦记他的呢,把他放在心上,才会在大过年的跑来吧,还是在年夜这个时候。
田浩吃了几口菜,身上暖了过来,还给王破夹了一块烧羊头蹄:“你也吃点呀!这么多好吃的,干看着可吃不饱。”
同样的,他没用公筷,这桌子上也没有公筷!
王破吃饭不要人伺候,何况能上桌子吃的就他一个人,故而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
旁边放着一副备用的碗筷,正好田浩来了,王古大管家就给他用了备用的碗筷,就没想过再拿什么公筷来。
“好,我吃。”王破低头吃了他夹来的菜,觉得味道真不错。
其实这一桌御膳,那是真的精致,跟定国公府的一样,来自海边的大鱼,来自东北的人参,来自滇南的山珍,西北的滩羊、中原的鲤鱼、山东的海参,煎炒烹炸、闷烧煮炖……御厨的手艺,绝对的色香味俱全!
田浩吃的相当的开心,筷子翻飞间,吃了好几口下肚:“这道红烧大鲤鱼可真不错!”
他直接将鱼头掰下来,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你都吃过了怎么还吃这么多?当心积食!”王破看他吃的津津有味,但又怕他是为了自己,吃撑着了。
“哎呀,你不懂,这点子鱼头能占多大地方?我跟你说啊,你这一席面跟府上的一模一样,可那府上那么多人吃呢,我还要让着表弟表妹,不敢多吃的,加上人多闹哄哄的我都没胃口。”田浩吃的美滋滋,捏着筷子还挥斥方遒的架势:“你这里不同呀,你这里只有你一个,我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去夹,在老太太那里用饭,都是旁人给我夹,一点点,喂猫呢!”
他这两年张开了一些,胃口也越发的好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补足了营养,争取发育的最好。
“那你随便吃,要是吃的多了,咱们可以在府里来回的走走,消消食儿!”王破一听,顿时更有食欲了。
在田浩的陪同下,王破也没少吃。
只是他们到底是两个人,这么一个席面儿,足够二十个人吃的了。
索性他们吃剩下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放着,初一的早上热一热,还能吃,这是御膳,要吃干净的,所以说,赐什么御膳,也是挺折腾人的事儿。
倒是吃过了之后,田浩穿戴整齐,被王破领着,逛了一下平国公府。
“感觉跟定国公府差不多大,但院子好多呀!”田浩跟着王破走了中轴线,就发现平国公府其实规划上跟定国公府大同小异。
可平国公府的院子可挺多,大院套小院,还有靠墙的一溜儿院落,都不大,小巧玲珑的看着就不是正经院落的样子。
“这些院子都是给妾室们住的,你没发现么?这府里花园子没有定国公府的大?”王破指着那边每一个小院门口都挂着一红灯笼道:“那一片儿,我记得定国公府是花园,花圃,还有栽种的果树,而这里全都是给妾室们住的院子,每一个生了孩子的都有这么一个院子,还要搭配上丫鬟老妈子的伺候着,每个月有月钱,胭脂水粉,吃穿用度,你说他才能赚几个子儿啊?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吃软饭的料!”
田浩知道原来的平国公,娶了三任妻子,都吞了人家的嫁妆,第四任才扶正了自己的贵妾:“人家这叫软饭硬吃,嘻嘻嘻……。”
贵妾是没有嫁妆的,再贵,也是妾。
“还真是!”王破觉得田浩不愧是长生公子,这总结的太到位了。
“对了,你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田浩知道王破心里不舒服,于是就提一些能让他感兴趣并且高兴的话题,比如说,现在那帮人的倒霉程度?
“知道。”王破还真知道。
“你知道?”田浩比王破更有兴趣的追问:“说说,他们到流放的地方了吧?我记得是去的西北?”
“你没打听?”王破看着他。
“没有,西北那边的事情,大舅父很少跟我说。”田浩呲牙:“再说了,我大舅父他们关注的都是大事儿,哪儿会关心流放之人啊?每一年流放西北的人那么多。”
尤其是这次,流放过去的人太多了。
不止是平国公府的一大堆人,还有不少其他人家,要关心,也关心不过来呀!
“他们到了地方,人家可不惯着他们,那里是流放之地,靠着边关呢,人到了地方就要先给自己盖房子,而且因为西北那边风沙大,冬天冷,所以不是茅草屋,是土胚房,他们哪儿会啊?幸好那些看管流放人员的家伙知道这是平国公府过去的人,好歹教了他们怎么盖房子,那些女眷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这下子什么活儿都要她们自己做,洗衣做饭干家务都是轻松的了!”王破冷笑:“还要给当地驻军做活计,她们那点子针线活儿能干什么?连个羊皮袄子都不会做,针都扎不进去,要不是有几个妾室,被那老东西给卖了换粮食,那帮子人都得饿死。”
“卖了妾室?”田浩皱眉,表情不太适应:“都是跟他千里迢迢从大兴城,去的西北……。”
就算不是真爱,总该有点感情吧?
“你别为他们难过,是那些女人自己找的出路。”王破看出来田浩的别扭,就告诉了他事实真相:“你以为所有人都乐意跟着他去西北那地方吃沙子么?她们是迫不得已,不去留在这府里?别做梦了!我接手这府里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王古爷爷开始卖人,但凡是对我搔首弄姿的全都发卖出去,不管是秦楼楚馆,还是暗娼窑子,既然那么想要男人,就去做粉头儿好了。”
田浩摇了摇头:“她们啊!”
“你可是觉得我太狠厉?”王破不走了,站着看田浩,等他的答案。
“不是,人啊,必先自重而后人重。”田浩给了他答案:“她们自己选的路,不是么?”
“是,她们自己选的路。”王破淡然一笑,他觉得田浩这个人太好了,他心地善良但绝对不烂好心。
“你继续说。”田浩继续往前走,王破跟上,顺便超过他,给他领路:“那些女人都年轻貌美,岂能做那些粗活?加上很不适应一落千丈的日子,就主动勾搭了看管他们的官差,那些官差哪儿见过这样的美娇娘啊?哪怕是赎买回去,给自己做个暖被窝的也行啊!还不花钱,一个人只换了一麻袋的麦子,但也足够他们熬过这个冬天了,饿不死,但也吃不饱,那么多人呢。”
“跟过去的人不少吧?”田浩眨了眨眼睛:“小妾那么多,女儿也不少,当地驻军?”
“西北大营的人是不会要这样的女子的,而且她们都是贱籍,只能做奴婢贱妾,倒是女孩子们可以嫁人,可她们看得上那些大老粗?”王破冷笑:“那些女孩子们,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饭都不会做,脾气却很大,娇养的不得了,他们到了地方,王老爷就把已经十六岁了的女儿,嫁给了当地看守他们的官差头儿,结果那官差头儿娶回去第三天,回门的时候就说了,娶了个婆姨回去,是指望婆姨伺候他的,不是让他伺候婆姨的!”
西北那边,管媳妇儿叫婆姨。
“那女孩子嫁过去,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对婆母也不够恭敬,还嫌弃家里吃的不好,饭食粗粝,穿的衣服磨肌肤。”王破冷笑连连:“当年我受过的苦,她们也该受一下了,嫁过去第七天,就被婆母给打了俩大嘴巴子,嫁过去半个月,就被丈夫给抽了马鞭子!”
田浩想起王破身上的伤痕,觉得那女孩子也没什么,自己认不清现实,还当自己是国公府邸的小姐呢?
何况她们都不是嫡出,全是庶出!
女孩子的教养很重要,那些做人妾室的能有什么眼界,更何谈教养了。
“脾气不好没关系,在婆家,会有人管教她。”王破用的是“管教”两个字。
“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