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人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想投靠洛阳王。
“你说什么呢?”也有人为洛阳王摇旗呐喊,出声辩驳:“洛阳王哪里不如康盛帝?”
得,这会儿了,就差指名道姓了。
“就是,王爷哪里不如那几个皇子了?”有人故意避开重点,说了眼下的局势:“与其立幼主,不如拥立王爷登基称帝。”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唇枪舌战的时候,丁超忍不住了:“洛阳王,可是真的?你……你竟然真的……圣人他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害他。”
先是下毒,又是匕首插进了心口,身上还有一些伤痕。
丁超忍不住对洛阳王怒目而视。
“他对不起我?”洛阳王也怒目而视:“他太对不起我了!”
大家没想到,洛阳王竟然不羞愧反而愤怒非常,比他们还要会喊冤叫屈的样子。
“你!”丁超气的脸都涨红了。
他想过很多,康盛帝如果龙御归天了,他们跟新君怎么个相处法儿?甚至都想蛰伏起来,以观后效。
并不想旁的,更没有料到,圣人如此突兀的就没了,还是洛阳王下的手。
“你们只知道他对本王好,可是在本王看来,那都是他心虚的表现!”洛阳王守着这么义愤填膺之人的面,声音大的很,也底气十足的样子:“本王的父王是怎么没的?想必你们都以为是病逝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怔愣。
洛阳王的父王,就是康盛帝的父皇,那一代最小的皇子,是亲王爵位。
可是康盛帝的父皇早逝,去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才三十五岁,康盛帝幼年登基称帝,襄王就是当时的摄政王。
“襄王自幼体弱多病,那些年为了朝廷也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提起襄王,大家无不敬服,毕竟在众人心目中,襄王可是类似周公旦一样的人物。
“胡说八道!”洛阳王冷哼:“我父王身体好着呢,只不过先帝那会儿杀伐太过,我父王不得不暂避锋芒,装出来一副身体较弱的样子,甚至连骑射都不曾有过几次,倒是没事儿就喝点药,落了一个身娇体弱的名声,可也让我父王,成了那一代仅存的皇子。”
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哑口无言了起来。
有老臣还真是有点印象,那会儿除了康盛帝的父皇世宗皇帝之外,就剩下襄王这么一个硕果仅存的高宗皇帝的儿子了。
其余的都是在争权夺利之中,失败了。
那个时候的世宗皇帝,可不是高宗皇帝,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啊!
高祖皇帝乃是马上的皇帝,而高宗皇帝却是个仁君,无奈的是,一代强一代弱。
高宗皇帝的儿子们,一个个的都随了他们的皇祖父,当年争的那也是腥风血雨。
“父王本想隐忍一辈子的,可那老贼却看上了我父王的侧妃,我父王不愿受此屈辱,直接用了点子手段,让那老贼暴毙而亡了!”洛阳王是真的豁出去了,连这种事情都说出来了,可就是因为他这个时候,连这种机密都爆料出来,大家就更难过了,要是一旦知道了这些事情,日后要么真的是归顺洛阳王,要么就是一死,因为这种秘密,知道的都不长命:“可惜的是,我父王也因此,沾染上了剧毒,身体就真的不好了。”
“所以说,世宗皇帝,是被襄王毒害的,而襄王当时想要毒害世宗皇帝,只能是跟世宗皇帝一起吃被下了毒的东西,只是他吃的少,而世宗皇帝吃的多,是吧?”田浩一下子就想到了本朝的历史记载,世宗皇帝,就是康盛帝的父皇,是误食了一种有毒的果点,验毒的内侍之所以没有验出来,是因为那果点吃下去超过三个才会中毒,吃一个是不会中毒的,吃两个只会觉得好吃,甚至吃下去三个,也只是轻微的中毒表现,吃下去五个才会致命。
而能让世宗皇帝连吃五个的果点,身边必定有人在不经意的劝他吃。
第438章 过去的故事
而当时能有这个本事的,非襄王莫属。
一个是嫡长兄,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一个是幼弟,身体薄弱,就差泡在药罐子里了,俩人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关系。
一个侧妃而已,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么。
估计当时世宗皇帝也没多想,或者说,世宗皇帝也有试探这位幼弟的心思。
不然堂堂一个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要幼弟的王府侧妃?
可是现在说那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啦!
“不错,我父王为了能让那家伙多吃点儿,特意挑了他喜欢的话题聊,还让人回府去接了侧妃出来,要送入宫中。”洛阳王冷笑连连:“我父王当时只有我一个儿子,那侧妃是有了身孕的,太医看过了,说有八成是男孩儿,我母妃高兴的不得了,连我小时候穿的小衣服,都特意挑出来好几件,赏赐给了那侧妃,希望可以真的引来我弟弟。”
“结果呢?那侧妃知道要被送入宫中,偷偷在舌头下压了毒药丸子,从王府这里出了门,出门的时候还语笑嫣然,入了宫门,刚到了后宫,有人要给她检查身子,其实就是逼她落胎,她就咬碎了毒药,死在了宫里!”洛阳王提起此事眼眶子都红了:“同一天,那男人也死了!毒死的,但不敢说是毒死的,只能说暴毙,哈哈哈……多可笑!那太后老婆子不敢声张,只对外说是食物中毒,说同时逝去的还有襄王侧妃,因为是吃了同一种果点,吃的五六块,说襄王侧妃有孕在身,嘴馋了点儿,吃的多了一些,而她们则是吃了一两个而已……都没敢说襄王侧妃为什么进宫,她以为我父王不知道此事,加上那个时候混乱的很,我父王也不打算跟她纠缠此事。”
“太后当年也是信得过襄王的人!”丁超气急败坏:“当年若无太后指名要册封襄王为摄政王,怎么可能让王府独揽大权?”
“那是她的权宜之计,你以为我不懂吗?”洛阳王反驳道:“不册封我父王,她还想用谁做摄政王?那些皇室宗亲,哪个没有人折损在世宗皇帝的手上?哪个没有亲眷在后宫,被磋磨致死?你们真当她是什么心地善良的活菩萨吗?别天真了!”
“就算世宗皇帝对不起襄王,襄王也要了世宗皇帝的性命,太后并没有什么过错,她对你视如己出啊!”有老臣气的眼泪都下来了:“你自幼与圣人一同长大,还被长公主保护的风雨不透……。”
“你以为本王在宫里,过的就好了?”洛阳王嗤之以鼻:“当年若非接我入宫,在外面本王早就有了自己的势力!可是太后先将我母妃逼死,说什么德不配位,竟然将献侧妃与世宗皇帝的事情,颠倒黑白,扣在了我母妃的头上,等我母妃一去就将我接入宫中抚养,让我父王在外奔波劳碌,以我为质而已!”
大家都愣住了,这事儿没有几个人在意,只知道襄王王妃早逝,好像也是重病不起,然后就红颜薄命的没了。
那些年襄王身体不好,病体总有微恙,勉强支撑着处理朝政,每日勤勤恳恳。
太后几次想要赐婚,让希望襄王府能有个新的女主人,可都被襄王婉拒了,说自己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耽误好人家女孩儿的终生了。
加上那会儿朝政的确是离不开襄王,太后又怕襄王有了旁的儿子,再起旁的心思,就不再提了。
“他们以我为质子,逼得我父王不得放开手脚,不过我父王终究是给我留下了足够的人手,足够我继续布局下去。”洛阳王十分解气的告诉他们:“当年他亲政之后,明面上我父王归政与他,实际上却还是我父王说了算,最后逼得他差一点儿,就被架空了权势,只可惜,那个时候,我父王棋差一招,被太后那老虔婆子给摆了一道,中毒而亡,但我父王的布局还在继续推进,他不得不御驾亲征,离开大兴城,远赴西北,与塞外蛮夷作战。”
“原来都是你们父子俩做的好事儿!”丁越这个气啊,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先定国公去世的时候。
与襄王是前后脚走的,当时大兴城内的高门大户,隔三差五的就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白事,没办法,去世的都是年高德劭的老人,身份尊贵。
本来先定国公要是好好将养,还能多活几年,可那个时候朝廷内忧外患,一团乱麻,先定国公又是个养在家里,却闲不住脑子的人,想的多了就连带着,养不好了,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油尽灯枯。
“先定国公的确是配得上他的爵位称号,有他老人家在,就犹如定国之基石,他不在了,朝中立刻就动荡了起来。”洛阳王不得不佩服先定国公,那是他少有的敬佩之人:“只是本王没有料到,绥靖啊,你可跟先定国公的脾气不太一样啊,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你扶灵回乡安葬先定国公,竟然顺手就收拾了西北的烂摊子,那位号称半个国舅爷的家伙,死得不冤枉,但你也没发现,那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当年我大哥就说,那陕甘总督是个王八蛋,贪污了那么多的银钱,全都拿去享受了,抄家没有抄出来多少金银财宝,倒是女人不少,那些银钱,都偷偷地送入了大兴城,入了洛阳王府,对不对?”自打当了户部的官儿,差一点儿被坑了个倾家荡产之后,丁起就对这方面十分的敏感,精研了好几年。
“他当年为了打点王府,的确是偷偷地送了大批的银钱入府,那是他的买命钱。”洛阳王对此竟然是一副理所当然,无所谓的样子:“洛阳王府从来都不缺钱财。”
“那是西北大营的军需粮饷!那个时候,他们都是饿着肚子在打仗,是长公主殿下,与我外祖母等等女眷支持的西北大营全体将士,艰难的打赢了那一场,你怎么说得出口?”田浩脸都被气红了:“那个时候,不该一致对外吗?”
“外族打不进来。”洛阳王说的很是轻松。
“万一打进来呢?”王破冷声问他:“你当如何?”
那个时候,洛阳王不止是皇室的耻辱,也是千古罪人。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打出去就是了。”洛阳王一点都不在意的道:“但若是不把他调出大兴城,如何能搅混水?”
“你是想说,如何乱的起来吧?”田浩握紧了拳头:“你知不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不死人也会致残,不致残也会受伤?”
他手下那么多伤残老兵,没有人比他更不喜欢战争了。
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那又如何?武将还不是一战功成万骨枯?”洛阳王无所谓的道:“只要本王坐稳了江山,再补偿给他们一些银钱就是了。”
“我把你胳膊腿儿的都砍了,再补给你一座金山,如何?”田浩冷冷的道:“就我西北的那座金矿,补偿给你。”
田浩气的身上都哆嗦了,这就是他讨厌这些封建时代的上位者的原因。
不把人当人看!
“本王怎么会在乎那个?”洛阳王不理解的看了好几眼田浩,又继续一吐胸中多年的怨愤:“只是本王没想到,皇长姐竟然还是向着他,联合定国公夫人等女眷,竟然筹集到了粮草兵饷,而他呢?你们怕是不知道吧?他将原本的粮草和兵饷,都挪作他用,给了命理司!哈哈哈……他都不在乎自己的江山社稷了,本王还在乎?长生公子,你说是不是?”
田浩:“哼!”
田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回答?这是康盛帝的事情。
但他死了,当年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想防范于未然,但防范谁呢?不用说,除了定国公府,就是文武百官啊!
因为命理司是世宗皇帝首创,但在康盛帝的手里发扬光大了起来,用的钱财都是哪儿来的?第一笔就是截胡了西北大营的军饷粮草。
“王破,命理司以此为根基,发展了起来,你现在却要跟本王算旧账么?”洛阳王又对王破道:“要说最对不起西北大营的,除了康盛帝就是命理司,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进的命理司,又是如何奉命,潜入定国公府做的探子!堂堂少司命做探子,定国公府真是让命理司重视啊!也很让本王刮目相看呢。”
文武百官的眼神,在定国公与平国公之间,来回的穿梭。
不管王破平国公的身份,他是命理司的少司命,这是头一个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中的少司命啊!
再一想当年,王破还不是平国公的时候,他就是少司命了,入了定国公府做了长生公子的长随,还是贴身长随……这里的目的,细思极恐哦。
“洛阳王不愧是洛阳王,心机够深沉的啊!”田浩却朗声道:“刚听你讲古,你就开始不着痕迹的分化我们,想让我们之间有隔阂,犯猜忌,果然不愧是盘算隐忍了这么多年的人,佩服,佩服啊!”
少年人清音朗气的动静,犹如一道清泉,直击众人的心灵。
可不是么,洛阳王一开始讲古,他们都听的入神了,很多人甚至才知道这些事情的背后,还有如许多的秘辛。
竟然在康盛帝刚登基称帝,坐稳了龙椅之后,就开始盘算四大国公府了,原平国公的原配夫人,真的是病弱而亡的吗?
现任的平国公可也是命理司的少司命啊!
四大国公府还能叫四大国公府了吗?这平国公府,还能是原来的平国公府了么?
然后被田浩猛然点破后,大家才惊觉,是啊,他们这个时候,相互猜忌这个干什么?
“长生果然反应迅捷。”洛阳王淡然一笑:“竟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真是让本王意外。”
“你这么能说会道,也没用。”田浩开口就占据了主动权:“当初在大兴猎场,是不是你搞的鬼?”
这是他的一个心结,差一点儿,他就要再次投胎啦!
“长生?”丁超他们都愣了一下,大兴猎场的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吗?甚至都有了定论,大皇子也是因为如此,才被贬为庶人。
他就算是在此时此刻,兴风作浪,也没有人去拥立他,皆因他弑父啊。
这话一问出口,就连还在偏殿那里挣扎不休的李庶人,都不再动弹了。
因为他也想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坑了他!
“长生怎么会这么想?”洛阳王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反问了回去。
“因为长生我发现啊,李庶人很愚蠢。”田浩简直是语出惊人:“以他的能力,自傲都自负了,又是长子,怎么就等不及了呢?还被人抓到了那么多的小尾巴,他不愚蠢,谁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的典范。”
“还有那么多的纨绔子弟,他们就算是再纨绔,最多是想用点子手段,在圣人面前露个脸面搏个前程而已,犯不着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还那么凑巧的有人用了追踪之术,巧妙地都让人佩服啊!”田浩呲牙咧嘴:“尤其是收尾工作,做的太干净了,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贬低的贬低,主谋是大皇子,轻易的就去掉了一个很可能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成为新君的备选之人,而剩下的二皇子,眼大心空,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俩皇子棋逢敌手,二者相争,才最有意思,不是么?因为圣人心目中的储君人选,根本不是他们三个,所以才有小皇子降生,可四五两位皇子的外家却是镇国公府和安国公府,六皇子的外家西南郑氏,不在大兴城,一个郑皇后,足够安抚西南大将军府了。”
“为什么要安抚西南大将军府呢?”洛阳王一挑眉毛,看向了郑皇后那边。
可惜的是,郑皇后和六皇子被人围了好几层,简直就是密不透风的架势。
“因为,西南有狼兵,你怕了!”田浩自信的一勾嘴角:“你与西南大将军府,必定有所勾连,但这是致命的勾连,你不敢也不能轻易的跟他们翻脸,就算是你登基称帝,有熊兵百万也不能翻脸,能让你如此忌惮的事情,肯定不小。”
“有何依据?”问田浩的是王破,因为此事他仿佛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