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众人告退。
王破这才拿起来那些东西，看得很仔细。
田浩在王破走了之后，就跟着大舅父等人去看了老太太。
松鹤堂里气氛不错，大家进去给老太太见了礼，老太太让田浩坐在她身边，右边是淳哥儿和丫丫。
“这事情算是结束了吧？”老太太年纪大了，没有去送葬，报了病，其实是不想去折腾那一遭。
而二舅母和三舅母则是必须要跟去送葬。
这会儿也都是刚回来，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还叫人摆饭。
“圣人的事情算是结束了。”人都进了皇陵埋了，还有什么呢？
“那就好，这事儿闹腾的都快一个月了，春耕都过了。”老太太擦了擦眼角：“快要端午节了啊！”
“是，快要端午了，不过今年的端午，过得应该很淡。”二舅母道：“随着圣人龙御归天的消息传遍天下，江南那边来的船只货物多，可人更多。”
“这是正常的，要是他们不派人来大兴城打听一下才是怪事儿！”田浩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反正现在是有能力的人可以自治自己那一块地方，没能力的人，就只能被人吞没，不过好处就是，大家现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引来众人的讨伐。”
“这就是你拆开天下的原因？”丁超三兄弟看着田浩，这小外甥的想法一直都是超前的，每走一步都不知道要看多远。
“是，只有拆开了才能破而后立，不是么？”田浩现在不介意让舅父们知道他的小算盘：“只有拆开了，才能让定国公府不受任何的束缚，让家里人都能解开这个枷锁。”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的此事？”长辈们其实多少都有些心惊的，这孩子竟然早有这个打算，关键是，他还成功了。
“在大舅父被派去西北御敌，却没有足够的粮饷支持，所有人都等着西北大败的消息，然后派遣自己人去收拾烂摊子，好夺得西北大营的兵权。”田浩笑了笑：“那个时候，长生就想到了自保，于是才有了炸药包，只是当时圣人还在位，他对定国公府还算好，没有真的要赶尽杀绝，只是想拿下兵权，说实话，我一直很不理解，他在位那么久，怎么兵权一直没有捞到手？一直到我发现洛阳王不对劲儿，才明白，有洛阳王在，圣人这兵权回收困难，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圣人手上有兵权，那洛阳王还有个什么奔头啊？”
如果圣人真的强大到不可撼动，洛阳王可能真的就没指望了。
所以洛阳王暗地里没少给圣人使绊子，手段高明的都没有被人发现，哪怕到了后来，他还是弄了不少马甲出来，让平安郡王给他当冲锋陷阵的棋子。
又用计策让成年的皇子一个一个的完蛋。
“那么早，你就……？”大家都很震惊。
长生这计划，早了多少年？
“那你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三舅父好奇的很。
“从我发现，定国公府有命理司的探子的时候，就不服气了。”田浩乐了：“一直到后来，三舅父的事情发生，三舅父当年被人盘算，并非圣人的意思，而是洛阳王在后头搞的鬼，只是圣人以为是命理司，命理司以为是圣人的另一支人马出手，还牵连到了世宗皇帝那一代。”
无法追查根源，涉及的人也都死的死，没得没，于是，大家就默认了自己的猜测结果。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长生从很早开始想自保，后来就顺势拆了这个天下，将来会合并的哈！
第450章 老太太的决定
可事实上，这种事情最经不起细查和推敲。
但那又如何？
时间已经带走了所有的证据，田浩也只能根据猜测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答案。
“那个时候，王太医来给你号脉，说你思虑伤脾胃，我们以为你是想念父母……。”二舅父干巴巴的道：“原来还想了这么多事情？”
“我就说，你们几个啊，脑袋太简单了，长生当时不多想，如今咱们家可得是个什么情景？”老太太顿了顿手里的拐杖：“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当然是去西北老家了。”大舅父丁超搓了搓手：“这么多年了，还是西北待着最舒坦。”
他本身就不爱大兴城里的尔虞我诈，但无奈的是，他是定国公。
想要驰骋疆场还得看旁人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还有圣人也不知道会怎么想，正如小外甥所说的那样，他的掣肘太多了。
可是现在，他自由了啊！
“对，回西北去，大哥还没看过自己的孙儿呢。”丁越也很是这么想的：“丁江跟他媳妇儿也在西北，万一有了我也能抱个孙子，要是孙女儿就更好了。”
丁家人对女孩子那是真的很喜欢啊！
家里的丫丫眼看着就长大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玩了，于是大家开始期盼下一代，希望有个女孩子。
“母亲？”三舅母看的却是老太太。
老太太竟然没有参与发言，而是低头吃了一块糕点，喝了几口茶。
“嗯？”老太太的神色淡淡的，大家都看出来了。
田浩不解的问道：“姥姥，你不想去西北吗？”
“想，怎么不想？”老太太笑了，但是笑容却有些哀愁：“只是去了还得回来。”
“什么？”田浩都愣住了：“您还要回来？”
“当然，定国公府在大兴城，家里不能没有人。”老太太拍了拍田浩的手：“再说了，若是定国公府集体搬迁去了西北，天下人会怎么看定国公府？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这么一走，就算大家嘴上不说，可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们乱臣贼子的身份，等到两位王爷长大了，他们能不能有好果子吃，还是个未知数呢！”
老太太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我定国公府在大兴城立足百余年，可不能丢了祖宗的基业，至于西北那里，也不能丢！”
田浩想起来，大舅父他们说过，老太太好像不太想搬家的意思。
“可是，不能留您一个人在大兴城啊！”丁超等人极其不愿意。
“没有人比老婆子我更合适。”老太太却摆了摆手：“老婆子我七十多了，人老了，就不爱折腾了，等我去西北，估计就回不来了，还是别挪动了，另外，你们不能留下，都去西北老家过日子，好好地守着西北，那里才是丁家的根，至于老婆子我，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而已，谁能把我怎么样？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底气十足：“老婆子我历经三朝，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我留在这里，就是定国公府还在这里，我丁家，还是守着大兴城的人家。”
众人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只要定国公府里还有人，那么定国公府就没离开大兴城。
可要是没有丁家人在，这定国公府立在这里，是个空壳，有什么意义？
“先吃饭吧！”三舅母看到外面摆好了饭菜，就干脆的道：“这事儿不急。”
“对，先去吃饭吧！”
虽然晚饭很丰盛，因为自家人吃的关系，也没有遵守什么不能吃肉的规矩，反正大鱼大肉的一个都没少。
田浩发现，康盛帝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也就那样，人死了也就没什么可忌讳的了，尤其是他的继任者还没选出来，但是大家都已经开始看轻君权了。
他记得长公主死的时候，好像连西北那边都吃了三天的素呢。
可是康盛帝三七都烧过了，这帮人也没见谁家吃斋茹素，在盛陵那会儿，吃个豆腐宴，三位舅父都不情不愿的。
这会儿吃晚饭，清蒸肘子红烧肉，三位舅父是大口大口的吃啊！
吃过了饭之后，其他人都被老太太赶走了，但独独留下了田浩：“长生啊，你在西北还好吗？弄得那些个东西，都还顺利吗？”
自从田浩从西北千里迢迢带人回来，祖孙俩还没仔细的谈过话呢。
一直在忙，事情太多，老太太也不好去打扰田浩，这会儿总算是能歇口气了，老太太就忍不住跟外孙子聊聊天。
“好，一切都好，在西北那里，长生很快乐。”田浩握着老太太的手，跟她说自己在西北的事情。
西北哪怕在外人眼里是个偏僻苦寒之地，但是在田浩的嘴里却是个好地方。
塞外江南什么的，完全可以啊！
只是需要他建设起来而已。
田浩除了推广他的玉米土豆，辣椒番茄外，还要遍植树木。
“种树不太好吧？”老太太有些担忧的问他：“你可知道，西北，尤其是关外，为什么是戈壁滩而不是树木丛林？”
“这……不知。”田浩摇了摇头：“孙儿也很不解，西北并非一毛不拔之地，虽然荒芜但不是不能种东西呀，可西北，尤其是关外，沟壑纵横，荒草凄凄。”
还有戈壁滩，过了戈壁就是一条大河，过了大河才是草原。
的确是很少见到树林，以至于西北的风沙很大。
可是田浩记得，前世的时候，他去西北旅游，那里种树都是成规模的那种，甚至还有一个沙漠直接被绿化的树木给重活成了绿色的地方。
或许古人不知道防风林，但是他们肯定会种一些果树，来吃果子的吧？
可是西北那边，真的连果树都很少，他见到唯一的成片的树林子，就是在榆林县那里，看到的榆树林子了。
其实他除了种果树，还想多种点胡杨林，那东西防风抗沙，保持水土平衡有大用。
“因为西北总是有战事发生，历代定国公怕敌人攻破西北关隘，进入西北之后，就地取材，将西北那些树木都砍伐了用，故而西北那边多是草原，少有成规模的树林，一般都是低矮的软条树。”老太太告诉田浩：“老婆子知道你心胸大，志向高，但有些东西，并非一时的脑热就能办到的，你想种树，想过以后吗？万一……？”
“姥姥。”田浩听了这个解释，心酸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姥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长生若是想成规模的种出来防风林带，起码也得十年的时间，而长生有把握，那些外族人，别说十年，一百年也休想打入关内。”
“可是……。”老太太有些动摇了。
“姥姥，祖上的做法，不能说没用，但有点因噎废食了。”田浩道：“长生的火力很猛的，而且长生还想好了，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其实谁乐意打仗呢？关外的外族也是人，是人就怕死，只不过是被逼到了那个份上而已。”老太太还是很开明的：“但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所以，打仗是必须的。
“那就让大家都不不要死好了。”田浩十分乐观的道：“我有青储饲料，还有圈养的牲口家禽，长势良好，以后完全可以让关外的人照着做，一个能固定他们的住处，一个就是让他们安生一些，大家都好好的过日子，岂不美哉？”
前世的时候，他们五十六个民族都能成一家，这个时候也一定可以的。
“哪儿那么容易啊？”老太太摇了摇头，觉得这孩子看着长大了，实际上还是个小孩儿心性：“要是能好好相处，也不至于打了这么多年，前朝，前前朝的时候，又不是没打过，都打了上千年了。”
田浩盘算了一下，好像是的呢！
“姥姥，长生还是那句话，破而后立。”田浩意气风发的道：“打破这些陈规陋习，重塑世间秩序。”
他说的大气磅礴，老太太却看的胆战心惊：“长生啊，你这想法，也太惊世骇俗了。”
上千年的传统，谁会有那个魄力去打碎？何况长生不仅要打碎，还要重塑？
“长生就是如此立志的，姥姥。”田浩对着老太太笑容灿烂的不得了：“长生愿意为此，奋斗终身。”
“你想做王莽？”结果老太太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王莽是个莽夫，没成算，不行。”田浩摇了摇头：“我可不跟他学。”
王莽是个厉害的狠角色，他也的确是跟田浩说的那样，想打破许多陈规陋习，结果失败了。
不是他智商不够，也不是他手段不行，他就是没那个资本。
田浩有啊，他旁的不成，但超前的眼光，以及各种知识的运用，绝对是开了外挂的人生。
“你心里有数就好，长生啊，你可得好好的，你看看你舅父他们，还要靠你带人来救，真是气死我了。”老太太将这个话题略过不再讨论，反倒是跟田浩发起了牢骚：“白长了那么多年岁，还不如你一个孩子。”
“姥姥，舅父们有他们的考量，长生就不一样了，长生可是个连皇子都敢打的狂生，带人进皇宫，也没什么嘛。”田浩赶紧给三位舅父说好话：“再说了，要不是洛阳王那家伙瞒着大家圣人的死讯，大家也不会毫不做防备的进宫了。”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亏得你大舅父还是禁军大将军呢。可惜圣人不全信他，不然也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