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是在定国公府的正厅上,或者是在破军院的摇光堂,无论是外书房的虎啸堂,还是内书房的听松阁,他都不打算用。
这是他的本分,不能鸠占鹊巢。
门子乐颠颠的点头跑出去请人了。
田浩这才扭头对王破提出邀请:“一起见?”
“嗯!”王破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田浩朝他笑的特别阳光灿烂:“走!”
俩人在摇光堂坐好,不一会就看到周鼐二管家领了个人进来,这人一身锦绣长袍,是个中年男人,面白而长须,看着斯斯文文的样子:“下官东都礼部左侍郎,裴柳,裴明智,见过平国公。”
他进屋之后,竟然先给王破行礼问好。
王破很是沉稳的点点头:“免礼,坐吧。”
态度跟在自家似的,十分的自然,而陪同这位进来的周鼐二管家,也没任何异议,就跟司空见惯了似的。
田浩顿时一挑眉毛,站起来行礼问好:“学生田浩,田微澜,见过裴柳大人。”
“长生公子好。”裴柳朝田浩点点头,然后才落座。
牛奶娘亲自上了茶水糕点来,周鼐二管家这才跟田浩他们告辞离开,但门口留了人手,一会儿要送这位裴柳大人走的。
“不知道裴柳大人来,是有什么事情?”田浩开门见山,不想跟这个人多啰嗦。
此人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了,一股子斯文败类的气息,田浩懒得跟他打太极。
“呵呵……裴某此次前来,是代东王送长生公子一些礼物。”裴柳没想到田浩是这么一个长生公子,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问到了脸上,他不得不打叠起精神头,刚才那一点点小试探的手段,却再也不敢用,而是马上叫人进来。
进来了六个人,每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放下后打开了箱子盖,三个箱子里头,只有三样东西。
一个箱子里是放着的紫檀木架子,上头卡着一把金胎烧珐琅鞘玉柄佩刀!
一个箱子里是一套三件的金爵杯子,本来这种杯子一般都是青铜的才对,可如今却是金的,一看就是新打造的,金光闪闪。
最后一个箱子里是一件“金玉满堂”的金玉摆件。
“这是送给本公子的礼物?”田浩看了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王破却比裴柳先张嘴:“要么开战,要么和解,刀子是开战,金爵杯子是和解,金玉满堂的摆件么,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先这样保持,是不是?”
田浩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我选刀子!这佩刀可真不错。”
这是一把佩刀,但是如此做工和用料,装饰性意味十足,但实用性约等于零好么。
“不是,不是啊!”裴柳冷汗都下来了:“这件佩刀乃是前朝之物,金爵杯子是国公爷亲自挑选的,金玉满堂的摆件是礼部定下来的礼物,您可别多想。”
他来之前,可是被人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引战,只暗戳戳的分化就行。
结果他这一见面就落了下风,他本想挑起事端,最少也得让俩人有身份上的落差,所以他名义上是来拜见长生公子的,但是看到平国公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就先给平国公见礼了,然后才跟长生公子打招呼。
且他自持身份,好歹也是个官员,绝对不可能主动跟长生公子见礼。
长生公子再厉害,他始终是个举人,有功名却没有担任一官半职的。
且年纪轻轻,他也就轻看了一下,想着这人无非是仗着有个好外家,弄了点子火枪,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指不定是定国公府抛出来的烟雾弹,实际上拥有这些东西的,应该是定国公府,而不是区区的长生公子。
一个读书人,走的什么武将的路子啊!
简直是不知所谓好么。
于是这位裴柳大人,就有些惨了,被田浩跟王破联手,三句话不到就挤兑的惊慌失措:“不是那个意思!”
千万别解读错误了啊!
田浩恶劣的朝他笑了:“哦,这样啊!”
裴柳看到这个笑容,冷汗都下来了:“对,对。”
王破抬眼,寒星一般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他,让裴柳觉得他心里的那点子心思,仿佛无所遁形。
“还有旁的事情?”田浩一看王破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下官还想去平国公府拜访、拜访平国公。”他来一趟可是带了不少的东西,走关系送礼,必须要面面俱到。
只是不曾想到,会在定国公府,长生公子这里见到平国公。
“拜访你呢!”田浩好笑的看着王破。
“去找王古大管家。”王破皱了皱眉头:“裴柳,裴明智,你是镇国公府的侄女婿,以前在东都也只是担任了一个小官闲职,家中非贵,但却富有,虽然头脑灵活却不用在正道上,你好自为之。”
短短几句话,就差点儿将裴柳的老底儿给掀开。
裴柳冷汗又下来了:“是,多谢平国公提点。”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媳妇儿,其实是镇国公府马家的女孩儿,不过是镇国公庶出儿子的女儿,是庶出的庶出。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嫁给他。
而他能求娶成功,是因为家里虽然没有多高的门第,但是他母亲却是一个富商巨贾的独女,外祖父全部家财都给了母亲,当然,他母亲又都留给了他。
靠着这万贯家财,才搭上了这门高亲。
第470章 西王的使者霍东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考中了功名后,也只是个同进士,不求什么高官厚禄,但求能在老家没人欺负,守得住万贯家财即可。
谁知道风云变幻,他岳家一飞冲天了嘿!
于是,这裴柳,裴明智就不太明智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如今冷不丁遭受到了如此打击,又头脑清醒了过来:“在下告辞。”
不是本官,不论品级,他自称“在下”,然后就走了。
带着人走的很快,背影有些狼狈呢。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使者?”田浩撇嘴:“东都没人了吗?”
“镇国公府任人唯亲。”王破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何况裴柳家里是东都最大的财主,光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铺子,就占了六分之一东都的地盘,要不是他娶了镇国公府的女儿,是镇国公府的侄女婿,你当镇国公府会放过他?一到东都就得动手夺财。”
“不至于吧?这才就番啊!”田浩听得有些震惊:“镇国公府不至于穷的那么疯狂吧?”
他可是还记得,当年镇国公府送给康盛帝的寿礼,虽然不如当时的元平国公送的那么奢侈,但也绝对是上档次的,也就定国公府送的寒酸了。
其实四大国公府邸,底蕴还是很足的,不至于闹穷。
“再说他们走的时候,大车小车的可没少拉东西。”虽然两府的人离开了大兴城,卷走了很多的人才和钱财,但是两府还在大兴城,这是御赐府邸,除却皇帝没人能收回来。
所以两个国公府还留了人手看着宅院,只是大门一关,无人进出而已,留守之人最多走角门。
可是他们的东西搬走了,那房连地产却搬不走。
家底都在这里摆着呢,田浩可是听田小宝嘀咕过,两个国公府邸一大搬家,才让人惊叹,他们两府的地产好多。
除却祖上的各种田庄,还有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媳妇儿陪嫁进来的,都让田小宝嫉妒的不行。
田浩也嫉妒的很,因为这个时代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这些高门大户,但凡是个官儿的,他名下的资产,都不用缴纳赋税!
赋税这玩意儿,就是给普通老百姓定的,这些高门华府是不交的,也没人敢去他们家收。
像是田浩这样,不论干什么都要缴纳赋税的,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莫名其妙,银子多了发烧呢。
“可是他们到了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招兵买马。”王破却告诉田浩:“那两家也是武勋世家,世代为将,自然知道,如今这乱乱哄哄的形势下,唯有拥兵,才能自重。且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哪怕东王和西王,有一个登基称帝了,他们只要兵权在手,就不会被轻易处理,先辈们的教训,他们已经不想重蹈覆辙了。”
当年高祖皇帝那个时候,对他们是放心的,可是到了高宗皇帝就开始布局了,世祖皇帝将他们的兵权逐一收回,世宗皇帝更是将他们养肥了。
等到了康盛帝这会儿,别说兵权了,若不是他们一直这么“颓废”,恐怕早就被抄家了。
灭门不至于,但从此泯然众人矣,倒是有可能。
“所以,他们现在就开始积攒力量,招兵买马?”田浩瞪大了眼睛:“好长远的眼光啊!”
“他们是被你给吓着了。”王破却摇了摇头:“你五千人马就硬控了整个大兴城,他们离开后,拿了你送的那些东西,还得花银子找人研究仿造,这都需要时间。而且有了你说的那个,热武器,也得有人用啊!趁着这段时间,大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抓紧时间积蓄力量,谁知道什么时候,这逐鹿就开始了呢?毕竟如今天下,可是失了鹿的。”
“鹿”指的就是皇位。
三个人,只能有一个当皇帝。
剩下的那两个,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即便是活下来,那也肯定是夹着尾巴做人,而他们身边的支持者,尤其是亲亲的外祖家,百分之一百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儿,为了将来的功成名就,也为了活下去。
“那他们努力研究吧!”田浩无所谓的样子,让王破很是好奇:“你就不怕,他们研究出来最厉害的热武器?”
“热武器没有最厉害,只有更厉害。”田浩怀念的告诉王破:“你知道,热武器的发展有多广阔的前景吗?”
“不知。”王破诚实的摇头:“事实上,若非你,我一直对火铳没有什么好印象。”
“那些火铳都是最原始的形态,根本达不到热武器的标准。”田浩手杵着下巴:“我这些现在也就勉强算是热武器的初始阶段吧?”
王破难得好奇的问他:“你认为,最厉害的热武器,是什么样的?”
“那是你无法想象的东西。”田浩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长的一个小东西,也就比猪婆龙大点的玩意儿,就能将一个小国全灭,鸡犬不留,且那地方,多少年都寸草不生……。”
前世的核武器,起到的就是震慑作用,谁都不敢轻易开战,因为要是核武器在地球上乱飞,那人也别活了。
王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做梦梦到的吗?”
他一直知道,这人的想法很是天马行空,但是没想过他竟然这么的妄想。
“唉!”田浩叹了口气,没人懂他的这个梗啊。
“那是神仙的轰天雷么?”王破的理解,与田浩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比神仙的轰天雷还厉害。”田浩改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给我带来的清单,是各地命理司的联系点么?”
“是一些主要联络点,基本上都是重要的地方。”王破的清单刚准备好,外头又有门子进来了:“长生少爷!”
“怎么了?”田浩看到门子就乐了:“这怎么又跑来了?”
门子也很无奈:“那个,西王的使者来拜访,跟东王的那位一样,塞了好多荷包哦,好像也带了厚礼。”
“来了你就通报?”王破都不太开心了,什么时候能消停的说点子正事啊?
“不是啊,不能厚此薄彼嘛!”门子跟王破熟悉,也皮的很:“他跟东王的那位,几乎是擦肩而过的,小的要是不通报,也不好。”
“怎么一起来了?”田浩皱眉:“约好了的?”
“那倒不是,那个,小的看他是先去的平国公府,后来的咱们府上,估计是听平国公府的门子说,平国公在咱们这儿。”门子还很眼尖儿:“他带了比前一位更多的礼。”
“行吧,行吧,请进来吧!”田浩能怎么办?
王破哪怕不高兴也没办法,正如门子所说,如果他们见了东王的使者,却不见西王的人,那么就不是中立了,而是有所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