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亲事,没有人喝多酒,都是浅尝即止。
所以田浩没有喝多,说的也不是醉话。
任涯就简单多了,他揽着田小宝,哄着人:“我今天特意看了,喜宴上你爱吃的那道糖醋肉,我让厨子去学了,明儿就做给你吃,好不好?还有啊,我听说有一家鱼馆子,能做全鳝席,我们改天去吃好不好?”
各色美食就把田小宝给安抚好了。
田浩晚上睡觉都一脸的怨念样子。
王破也不去闹他,只是依然抱着他睡。
第二天,田浩跟田小宝都没离开定国公府,一直在等。
快中午了,牛奶娘才跟独眼狼来府里。
他们夫妻俩先是去拜见老太太,然后才看向了田浩跟田小宝。
比起非花非雾他们年轻小夫妻,甜甜蜜蜜的样子不同,这俩人大概是年长,稳重很多。
老太太赏了东西,就叫他们去破军院说说话:“长生跟小宝都有好多话要问,去吧!”
“是。”
因为他们夫妻俩都是要留下来的,故而老太太有的是时间与他们俩说话。
可田浩马上就要跟王破回去西北了。
就安排在后天启程。
到了破军院,众人安坐下来后,一时之间,却四顾无言。
最后还是田浩叹了口气:“太熟悉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牛奶娘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难得她有这么不尊重少爷的时候:“奶娘好着呢,你不要惦记了,回去西北该做你们的事情去,家里这边不必担心。”
“嗯。”田浩心里酸溜溜的。
田小宝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何况,家里还有小宝在呢。”牛奶娘知道少爷的脾气,温声细语的说话,总算是安抚住了田浩跟田小宝。
下午牛奶娘没去厨房,但是田白氏做了一桌江南的菜肴,算是接待独眼狼了。
又给老太太送了两道过去,这一天,丁洋依然是被老太太留了晚饭,且忙的没时间纠缠田浩。
等到了田浩他们启程要回西北的时候,丁洋还没找到机会,跟田浩谈一谈。
王破跟田浩回西北去,车队人手浩浩荡荡,先在府里跟老太太道别,丁洋送他们出了门,甚至是出了城门,眼巴巴的看着田浩越走越远,再看看跟田浩并驾齐驱的王破,差一点儿咬碎了嘴里的钢牙!
他们到了城外,又跟田庄上的队伍汇合,因为这里藏着一个孕妇的关系,这一路上都走得很慢,每一个地方都歇脚不说,还摆明了车马,打上了旗帜。
甚至是在路上过的重阳节。
过节的当天,他们正好停在一处镇子上休整,不敢走的太快,怕柳瑶琴这个孕妇受不了颠簸,只好慢悠悠的赶路。
今天恰好到了这里,补充食水,还得歇脚一天。
睡了个好觉后又吃了一顿早饭,田浩刚泡好了携带的上好茶叶,王破就端着个盘子进来了。
“怎么是你拿来糕点?”他们在路上,什么都不方便,糕点怎么可能随时吃到?这会儿却是王破亲自端来的,什么情况?
王破将盘子放到了他跟前儿:“重阳糕,今日重阳。”
“都重阳节了啊?”田浩一听,顿时乐了:“我这日子都过糊涂了。”
“吃点糕应应节气。”王破自己动手筛了一盏茶给俩人分了一下:“进入西北地界就走的快了,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发现,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那水泥大道走习惯了,改成以前的官道,都觉得不好走了。”
平坦的水泥大道,跟坑坑洼洼的官道,真的是太不一样了。
“等修通了就好了。”田浩拿了一块重阳糕吃:“味道不错啊!”
“是柳枝柳叶两位的手艺。”王破道:“她们跟着来西北,真的没问题吗?”
本来是要留着她们在大兴城的,但又怕柳瑶琴女史有个什么想吃的时候,西北那边没人会做,只好带了两位厨娘一起来。
索性她们都是认识人,一起走还有个伴儿。
“原来是她们呀!”田浩点点头:“怪不得这么好吃,到底是手艺人。”
这俩姐妹可是宫里出来的人,规矩好,手艺更好。
“出来的时候,我发现那水泥大道已经修到了西山庄子,你还让人将西山庄子也修缮了一番?”王破一路走过来,也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
比如田浩对水泥就一点遮掩都没有,大大方方的修桥铺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而且不禁止任何人与车辆马匹通行。
水泥大道刚开始出现那会儿,都快成个景点了,不少人只为了上去走一走,感受一下水泥大道。
可是田浩却将火器小作坊,瞒的死死地,大兴城里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小作坊里的秘密。
“嗯,修缮一下,也免得那里的人,总是年年修补,水泥好用得很,而且我将西山庄子修的牢固许多,还弄了东西过去,防范措施升级了一下!”田浩得意的道:“那里以后可以作为一个坚固的落脚点。”
其实就是一个退路。
或者说,一个屯兵的地方。
大兴城里不行,大兴城盯着的人太多了。
但是城外的话,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反正大不了,到时候,跟他上次一样,一路炸药包开路,横推过去就说了。
“你怎么打算的?”王破觉得田浩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要修缮西山庄子。
“我想偷偷的运送十几门火炮过去。”田浩喝了一口茶:“还有炮兵和炮弹。”
“这……你是怕?”
“以防万一吧!”田浩道:“现在是暂时的风平浪静了,万一他们安顿好了,再起风波呢?有这些东西在手,谁来都不怕。”
大炮一响,谁敢来犯?
“行吧!”王破点头:“给我几门,我放命理司去。”
“嗯,偷偷的放。”田浩朝他眨眼睛:“看谁会踩这个坑。”
“好。”
他们在这里过了重阳节,继续上路就入了西北地界。
到了西北就好走了,水泥大道,笔直笔直的不说,光滑的路面,走车都不颠簸。
这让头一次来西北这边的人都傻眼了!
李文御医更是一路都看不够,连柳瑶琴这孕妇,都乐意掀开车帘子,看外头的秋日风景。
道路两边秋风吹过,有稀松落叶,也有成群的牛羊,更有人远远地唱着信天游。
进了西北后,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多的很,孩子们跑来跑去,各个都壮的像个小牛犊子。
而且这里的驿站,被田浩重新整治修缮过,入住之后,方便了许多。
田浩更是洗漱了一番,跟王破在用晚饭的时候,吃的欢实:“还是这边的生活舒坦啊,在大兴城都不方便。”
没有上下水,虽然出恭方便但也别扭。
更没有这么平坦的路走,哪怕大兴城里的青石板路,那也不如水泥大道平坦。
“自然,这里你特意叮嘱过。”王破也觉得西北这边的方便些。
路上他们不是没有住过驿站,但哪里的驿站都不如西北这边的好,结实且牢固,而且驿站周围还有客栈、酒馆、饭店和街市。
且有不少商队,来来往往的看着就繁华。
“那是,我可是花了大力气的。”田浩觉得很有成就感。
“嗯。”王破给他夹了一块红烧羊排。
虽然道路好走了,但他们还是不敢快起来,堪堪在西北下雪前,到达了丁家镇。
知道田浩要回来了,丁家三兄弟老早就在等他了,人终于等到了,也等的不耐烦了:“怎么这么晚到?若不是路上一直有人传消息,说你们行程缓慢,但安全的很,我真的都要派人去接你了。”
“本来可以快一点的,但是……我们带了人。”田浩指了指身后车子上,正挺着个肚子,小心翼翼下马车的柳瑶琴:“不敢快走。”
“这?”
长辈们傻了眼,那是个女人,还是个大了肚子的女人。
而且看那样子,年纪不小了,身边站着几个明显是伺候这个女人的,最主要的是,这些女人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来规矩极好。
“先进去再说吧!”田浩抹了把脸:“事情太过复杂,没有个一天半天的都说不清楚。”
大家只好先进了堂屋,落座后,自然有人先把孕妇安顿好。
不管怎么说,大肚婆不能不照顾。
“给我老实地说。”丁超严肃的看着田浩。
田浩喝了半盏茶,才开始娓娓道来,他什么都没瞒着,这是他的亲人长辈,本也不该瞒着,除了他跟王破的关系。
嗯,这个是私人感情问题,改天找长辈们详谈。
王破则是在一边,给他补充一些他没说全的内容。
“不管怎么说,郑太后既然把人暗搓搓的送来了,那我也不能拒绝不是?”田浩最后一摊手:“且这到底是圣人的遗腹子,不管是男是女,也得保全下来啊!”
定国公丁超眉头紧皱,另外两位舅父也表情严肃。
“可这孩子以后,是个麻烦啊!”大舅母丁兰氏颇为害怕:“孩子生出来,怎么对待?是当凤子龙孙一样的养活?还是当普通孩子教育?”
二舅母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了。
三舅母则是扶着小肚子,她有了身孕,如今正是心软的时候:“可若是不、那孩子怎么办?”
“无妨。”田浩正色道:“这孩子不论男女,都姓李,正好李文御医也是姓李的,只说是他孙子即可,其次,这孩子以后只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是什么凤子龙孙,不管日后谁登基称帝,他都不会出现在人前,被人所知!”
“啊?”众位长辈没想到,田浩是这么个安排。
“我说过了,这是给圣人留下的一条血脉,不管以后如何,总归不算是绝嗣。”田浩叹了口气:“就当全了他与大舅父的情谊。”
说到这里,丁超眼圈一热:“好,就当这孩子是我故交的遗腹子。”
他没说故交是谁,但是大家都明白,这孩子不论男女,都将被这位西北第一掌权人庇佑。
这就好。
田浩说完了这些事情,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晚饭在这里用的,他还跑去看了看表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