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雇用人扫雪,是雇佣养路之人。”田浩摇头晃脑:“每个人一年十两银子,十只羊,要是谁做的不好,第二年换人。”
他的公路也需要人打理,安排的都是水泥大道附近的村民担任,且有好几个人监督,平时也就罢了,冬日里不能有积雪很重要,他给的羊就是用来熬汤喝,驱寒的。
“不错,现在你那水泥大道有的是人看着,一些村子里的人有了这份差事,还不用出门做工,就近能照顾家小还不耽误农活儿,只是十天清扫一下路面而已,不过也有的人总是去看看,见路面有东西了也会顺手扫一扫,那水泥大道上倒是干净得很。”王破不得不佩服田浩的这个决定。
官道尚且有积雪,走人过车都打滑,可水泥大道却干干净净的,莫说积雪了,就是个枯枝烂叶都没多少。
虽然花了点小钱,却保证了水泥大道的整洁干净。
“那是,我可是说了,谁家那里负责的不好,可是要追责的,他们都怕是去这份活计,又怕让自己的村子坞堡名声受损,嘿嘿嘿……。”田浩坏笑:“还不得给我好好地干活啊!”
“嗯,很厉害。”王破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子,觉得手感不错。
“外面下雪了。”田浩看着外头洋洋洒洒的雪花,以及呼啸的西北风。
“是啊,冬天啦。”王破也看了外面。
下了一场大雪之后,西北这边算是正式步入冬天。
只是依然很忙,水泥作坊不停地烧水泥储存起来。
工坊更是赶工不休,加班有额外的工钱,大家冬日里都爱加班。
还有养殖场那边,在上冻后开始宰杀牛羊猪,鸡鸭鹅等等……。
一大早田浩没等醒呢,就被王破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今天休息一日,带你吃好吃的来。”
“什么好吃的呀?”田浩打着哈欠,让王破给他擦脸洗手换衣服。
“我让人做了火锅。”
“这一大早起来就吃火锅,这么重口的东西啊?”
“不重了,还让人擀了荞麦面条。”王破把人快速的拾掇好:“还切了薄薄的牛肉片儿,你爱吃的羊杂碎都全了,还有那个黄喉、毛肚的,对了,锅底是熬的骨头汤……。”
“你这么一大早的非得吃火锅啊?”
“外面又下雪了,吃火锅暖一些。”王破一到了冬天就爱吃一些热乎的东西抗寒。
到了西北更是日日离不开羊汤牛汤的,还百吃不厌。
等有了辣椒,吃了麻辣火锅后,他就爱上了麻辣火锅,觉得辣椒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最好的抗寒之物。
田浩看到餐桌都笑了:“这么丰盛?”
不止有牛羊肉,白菜土豆冻豆腐,竟然还有香菜、菠菜和油菜。
“是工业园那边,在田家堡里盖了个蔬菜大棚,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行,要是行的话,就在各个堡子都盖上,冬天也能吃两个绿叶子菜,果然成功了。”王破甚至指着菠菜道:“本来今天早上他们想做韭菜鸡蛋馅儿的蒸饺的,我特意点了火锅,这样大雪天,就该吃火锅,涮点青菜就是了。”
“你说得对!”田浩乐呵呵,心里极其高兴。
皆因王破在吃食上,其实并不那么讲究,窝窝头他吃得,山珍海味的御宴他也吃得。
青菜萝卜能咽得下去,鸡鸭鱼肉也能大口大口的吃。
不见他特意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好像吃东西就是为了活着,不饿肚子一样。
他没有见王破有主动品尝美食,赞赏佳肴的时候。
倒是他,对各色美食,来者不拒,这习惯,从前世带到了今生,遇到好吃的就迈不动步,他在大兴城和西北这边,乃至于赶路都没亏了嘴。
“这是鸭肠,养殖场那边新建了个屠宰场,里头处理这些零碎的人可不少。”王破给一盘干干净净的鸭肠放到了田浩的跟前儿:“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按照你的吩咐,用的都是温水。”
“大冷天儿的用冷水,我怕他们受不住。”田浩知道那些人的心思,老人们也能找个活儿做,不容易呢。
但他又不能大冬天的叫人用冷水洗那些东西,只好叫人用温水,起码不会冰手,不会让老人们病倒。
“何必用上了年纪的老人呢?”王破又把一盘土豆片下到了锅里:“他们在家颐养天年不好吗?”
“也就你说这话,我不会怼你,不然早就怼死你了。”田浩摇了摇头:“平民百姓家里,生活岂能那么清闲?老人也得做活儿,不然家里人怎么养活他?吃闲饭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在家他们也得帮忙看顾孩子,好让年轻人有时间去干活,但有的人家孩子大了不用看,尤其是我叫孩子们上学堂去,家里没了孩子需要看,他们干什么呢?只能出去找个适合的活来做,能赚点小钱贴补家用,我给他们的工作很简单,小凳子上一坐就是半天,提供一顿热乎的饭食,无非是干巴饼子羊杂汤,但好歹是荤腥,搭配的咸菜丝,他们在这里吃了一顿后,回到家里就吃得少了,并且赚了工钱也能贴补家用,家里人自然乐意,加之我只让他们做半日的工,剩下半日要么走着回家去料理家务,要么半天回去躺着休息也成。”
“你是在做好事。”王破懂了田浩的意思,只是他也有些纳闷:“这是平民百姓家里的琐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田浩心说我前世也是个普通百姓好么。
且看多了各色家庭伦理的影视作品,懂得可多了。
“这就是实践出真知啊!”田浩摇头晃脑,糊弄了过去。
二人倒是吃了一顿美美的火锅,然而虽然下了雪,可下午的时候,丁河还是冒雪到了田家堡。
“何至于这么赶?”田浩看他一头风雪的进了屋,顿时抱怨连连。
那边田忠管事的已经给丁河取了外头披着的防风雪的大毛衣服,赶紧给他拿了热毛巾擦脸净手,换了干燥温暖的毛拖鞋。
“等不得了,我先来跟你通个气,我父亲和两位叔父冬月就回丁家镇等过年,我们也是同样如此,且西北关隘头一次不留人守着。”丁河麻利的抱着一热乎的茶盏子坐了下来:“你那个青菜暖棚不错,看能不能给军中也搞几个,不用顿顿吃绿叶子菜,偶尔喝个汤就行。”
“我考虑一下,今年怎么不在军中过年了?”田浩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军中离不得人是怕突起战事,没人坐镇指挥。”丁河笑着道:“可是现在不是有了地雷吗?那些外族人没摸清楚之前,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全家多久没团圆了?除了老太太和老六,其他人都过个好年,不过只有三天时间,军中空不得。”
冬月里回丁家镇的只有丁家三兄弟,小辈们还是要留在军中的,但到了年跟前儿才会一口气都回来过年,过了年就回去大营。
终究,西北大营才最要紧,其次是丁家镇。
“行,我知道了,不过大舅父他们回来预备过年的时候,我跟他们说说西北商贸城的事情,还有李提娜。”田浩知道丁河在意的是什么,朝丁河眨眼睛:“我俩已经忽悠过大舅母了,你回去还是保持原样就好,记住了,别太过也不要退缩,不然大舅母肯定又要闹哒!”
“明白!”丁河高兴了,他弟弟给他想到了办法,虽然需要时间,但好歹有了个盼头,他不再是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
于是晚上吃了一顿美美的红烧羊肉,洗了个热水澡,第二天用了韭菜鸡蛋的蒸饺,就打马回了丁家镇,去应付他老娘了。
倒是王破,吃过了早饭后与田浩送走了丁河,才回到书房里问田浩:“你打算怎么跟定国公说西北商贸城的事情?”
“实话实说。”田浩跟他商量:“你是陕甘总督,这个位置,没人能动,你给我做个证人,让他们知道,此事是圣人生前就准了的,然后就选择地方盖起来,不要纠结什么名正言顺的问题了,那个根本就不是问题,只管往好了说,我还得怂恿他们去打下盐池,这样一来,就差茶叶了。”
西北真的是,什么都有了。
甚至田浩都盘算,是不是往后世新疆那边延伸一下?
那里可是著名的香甜之地,而且新疆棉花后世简直蜚声世界好么!
“好。”王破点头答应他。
田浩嘿嘿一乐,满心盘算怎么给他三位舅父描绘一个美好的蓝图。
果然,这还没得到冬月,三位舅父就联袂归来,在田家堡这里落脚,田浩第一天就让三位舅父彻底享受了一把,泡热水澡,修面刮胡子,修脚推拿等等,舒坦的三位舅父第二天险些起晚了。
第二天就开始在书房,说了正经事,西北商贸城的设想固然是惊呆了三位舅父,但其后描绘的各色前景,也耀花了他们的眼。
尤其是田浩拿出来的初步设计图,真真是让他们三个佩服不已。
此事研究了五天才彻底定下基调,待得腊月初八,田浩跟王破回了丁家镇喝腊八粥,正式进入过年倒计时。
小年祭灶后,田浩跟王破翌日就又回到了丁家镇,彼时丁家镇热闹得很,连丁淳都回来了,这孩子现在跟田浩样的高度。
“长生哥哥!”丁淳见到田浩,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破看的眉毛一动,但没上前扯人,因为田浩已经跟丁淳分开了:“好小子,这健壮的可以啊!”
“在西北,水土养人呢。”丁淳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热闹的团聚,到了除夕那一日,随着烟花满天飞,爆竹遍地响,腥风血雨的一年总算是过去了。
如今天下三国鼎立,封疆大吏各自为政,暂且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各人都有各自的盘算,只等时间一到,就要大展身手。
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发飙的,竟然是大兴城皇宫里的郑太后。
第535章 康盛四十九年春
新年伊始,就有皇太后的懿旨下发,因为如今三国鼎立,没有皇帝的关系,年号沿用康盛帝的年号,还是康盛四十九年。
所有文书都这么写!
彼时徐鹤正来丁家镇拜年,同时也送了东西过来,包括这份新鲜的懿旨,看了这懿旨,就叹了口气:“起码三年之内,这年号是不能变了。”
“是啊,三年无改父之道。”王破也觉得三年之内,年号不宜改动。
“三年?十年都改不了喽!”田浩呲了呲牙:“不过我更赞同改。”
“改?”
“改成什么?”
“改成三国元年。”田浩道:“这样容易记么。”
“皇太后会找你拼命的!”王破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儿:“你乖一些,别惹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太太生气。”
郑太后能以皇太后之尊,将懿旨刊行天下,而不是以代王的名义,行使王令,她已经有了走到台前的意思。
果然他们俩不在大兴城,郑太后立时就有了小动作。
他们在的时候,郑太后多小心翼翼的啊!
“可是她这样,东都和西京会怎么想?”田浩却猜测:“会不会两位太妃也想走到台前来?”
“她们是不行的,一个是年纪太轻,另外就是,她们是妃,而不是后。”徐鹤摇头:“所以她们只能管一管自己的娘家人,却不敢跟郑太后一样,若是真的敢那么做,郑太后可以动用中宫大法,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收拾她们。”
“皇帝都没了,还搞这个合适吗?”田浩有些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隔空打牛那一套啊?”
“先帝是去了,但虎死威犹在。皇太后名正言顺!”徐鹤现在说话还是比较放得开:“且过个几年就未必了,所以皇太后才会急着跳出来,树立自己的威信。”
“不错,可惜的是,她们本末倒置,要是树立的是代王的就好了。”
“代王才多大点子啊?树不起来的哒!”
郑太后的一封懿旨,天下莫不敢从,反正这年号也没办法定,三国鼎立的时候,怎么定?
用谁的不用谁的,也定不下来,而且都是王爷,还不是天子呢,没办法用他们自己个儿的年号。
都是康盛帝的血脉,要说三年无改父之道,也说得过去。
所以在正月里下发的邸报上,也提了此事,不改年号。
巧的是,这是三国鼎立以来,发的第一道,统一的政令。
“这孩子瞎说什么!”定国公看着这个懿旨:“以往看她还是个老实的女人,怎么才不到一年,就开始下发懿旨,刊行天下了?”
“女人也是人,有了权力在手,还没人管她,能隐忍这么久,不容易啦!”田浩乐了:“不信的话,请看则天大帝。”
“她岂能跟则天大帝相提并论!”丁越嗤之以鼻。
“她连个亲生儿子都没有。”丁起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