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田家就跟一块肥肉似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没有下手。”田金账房道:“后来就有大兴城巨变的消息传来,他反倒是一改之前那虎视眈眈的态度,又谦卑了起来,逢年过节去拜拜咱们家的祖坟,还给咱们家的人发个什么礼物,赏赐个什么东西,老管家胆战心惊了好久,一直到听说少爷在大兴城逞威风,一手设了三国鼎立,就说少爷好霸气!那江南总督不敢如何了,这才让全家睡安稳了觉,可是后来他又一如既往,还去了鲜花作坊看了好几次。”
“他可是学了什么技巧回去自己捣鼓?”田浩一下子就猜到了点子什么,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少爷猜得太对了!”田金账房一拍大腿:“那位总督大人手下也有两个能耐人,看了几次就觉得知道了工艺,回去自己也起了一个鲜花作坊,还从咱们家作坊里高价挖人去做工,有几个眼皮子浅的就真的去了,同样是制作香精和花油,还有干花等等,甚至是蒸馏的花露他们都跟着学了,可惜的是,制造出来的东西,一不如咱们家的干净透彻,二不知道如何使用,咱们那里只是一个鲜花作坊,又不是香水制造工厂,只是一些原材料而已,那总督大人应该是赔了不少钱,作坊开了半年就关门了,那些工人无处可去,还想回来,被老管家给拒之门外了,说既然攀了高枝儿,就别落下来。”
田浩听出来异样:“不会吧?那些工人不都是熟手了吗?”
“按照少爷您这边的设定,都是流水线作业,一人只负责一段。”田金账房嘿嘿一乐:“最主要的或者其中一个环节上,用的都是咱们自己人掌控,少了那一段工序,他们的东西永远跟咱们家的没法比。”
“好办法啊!”田浩都没在意这些细节,他也在意不过来:“谁想出来的办法?”
工艺不好保密,他是知道的,也没打算天长日久的保密,只不过能保密一时是一时,好歹保密配方,能多赚点钱。
“老管家,老管家说,少爷赚点子辛苦钱不容易,虽然这边都是一些原材料的制作,但万一被人按图索骥,摸出来个子午卯酉的也不好,所以老管家就安排了自家人,只负责其中三五个关键地方的处理,还有两处是老管家带着家里人亲自负责,连小老儿都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何况外人?”田金账房笑着道:“不过呢,他们几次来的时候,恰巧都没看到罢了,老管家也不都是每一个都这么办,有些简单的,比如制作干花,阴干和晒干的都不一样,那个没办法藏私。”
“这个简单,他们若是有晒干的花儿朵儿的,咱们也收,就是价格上需要把控好,还有啊,若是那些简单工艺的,让他去做吧,好歹咱们吃肉,人家喝汤,在人家的治下讨生活,虽然我能保证他不能把咱们家怎么样,但这样针锋相对总不是个办法。”田浩叹了口气:“我知道老管家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可老家那里的产业不能搬走,祖坟也不可能迁走,他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
“那岂不是以后都要跟他……。”田金账房不服气,又有些憋屈。
“放心,忍耐一时罢了,日后,早晚有一天,我让他去咱们家,给老田家看祖坟的人,扫茅房去。”田浩咬了咬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索性田金账房又说了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说他们那鲜花作坊,不仅用女工,更收购一些鲜花,不少人家的孩子,上山采集野花下来,一篮子也能换两个铜板。
“因为少爷说过,什么百花香、百花露的,老管家不懂那些,但是知道百花的意思,自然是什么花儿都收下,附近老人孩子也都有了个进项,而且晒花的时候,雇佣的都是一些老人,只帮忙挑选干净花儿就成,一天五个铜板,只做半天工就行。”田金账房道:“周围十里八村的谁不说咱们田家的好啊!”
“名声好就行了。”田浩点点头:“那海外农作物,种的怎么样了?”
“种了倒是种了,只是咱们那里田地都紧俏,没几个人喜欢种那个。”
田浩就知道,海外农作物并非无往不利,江南地区多是种植水稻的地方,闲了的农田种的也是麦子等物,而玉米什么的,没有多好的条件和市场,他们那里的人都精打细算,一年两茬庄稼,田地是不休息的产出。
他们俩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小天儿,直至王破办事回来,要用晚饭了,田浩干脆叫了田忠管事的来,四个人一起用了一顿晚饭才散了去。
晚上俩人躺在火炕上,王破才告诉田浩:“你们在书房里是不是聊了一天的家常?”
“是啊,老家这两年也不太好过,李游我早晚要料理了他。”田浩说话都磨牙了。
“他怎么了?”这人性格豁达,极少这么讨厌一个人,都讨厌的提起此人磨牙了。
“癞蛤蟆不咬人,可它趴在脚面子上,膈应人。”田浩冷哼一声:“李游就是那只讨人厌的癞蛤蟆。”
“看来是把你气得够呛。”王破乐了一下:“不过今天你们也将外头那三支商队的人憋屈的够呛,他们以为你们说了什么要事,田金账房自打住进来之后就没再跟外人见过面,没人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谈了什么内容,田金账房告没告状?”
“想也知道,田金账房一定会跟我这少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明天是中元节,本来不想加更的,因为这个节日有些……嗯……但最后还是加更一章吧!明天见哈!
第544章 云贵使者沐雨
“还有人来打听事儿呢,被小的给回绝了。”田忠管事的道:“主人家的事情,小的可不知道,小的是管事的,不是管主子的,好几个,口音都不是西北这边的,也不像是江南老家的。”
“肯定是有其他人打听的,以后银钱只管收,一问三不知就行了。”田浩还给胡乱出主意:“左右银子到手了是实惠的嘛。”
“这怎么可以?”田忠管事的跟田金账房听了这话都有些哭笑不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事情,你们知道的有多少?”田浩一摊手,颇为无赖的道:“就算是告诉他们了,他们可听得懂?”
田忠管事的愣了一下:“着啊!少爷那些事情,小的听到一言半语,可真的是没听懂。”
“怎么没听懂?”田金账房筷子都不动了:“你整日在这里,还听不懂少爷的吩咐吗?”
“委实听不懂。”田忠管事的委屈巴拉的道:“都是一些词汇,什么宏观调控、金融战略、饥饿营销什么的,别说少爷了,平国公的一些话语,也是听的稀里糊涂,什么探子耳目线索的,还有淳哥儿的更是,加减乘除尚且知道一些,那什么函数、小数、微积分的……不是,数术还分大小呢?”
一下子就把田浩给逗笑了。
笑的直拍桌子,王破也是勾起了嘴角。
田金账房也蒙圈了,这都是什么呀!
“你就告诉他们这些,就告诉这些!”田浩耍无赖的样子,指着田忠管事的道:“你说不明白,让他们回去自己琢磨吧!”
几个人吃饭吃的都欢乐许多呢。
倒是后来田忠管事的跟田金账房私下里吃酒闲谈,田金账房还跟田忠管事的唠叨:“少爷离家十数载,性子都变了好多,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小郎君,成了如今的长生公子,无赖了许多呢。”
“变得好,要是一直温文尔雅,还指不定怎么受人欺负呢!”田忠管事醉的迷瞪瞪:“田家就少爷一根独苗苗了,厉害一些才立得住,这年月,谦谦君子都没地方说理去。”
“那是,那是!”
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家少爷早就换了芯子。
当年田浩的一番布置,终于开花结果,有了好结局。
但现在用过了晚饭后,田浩就请田忠管事的亲自跑一趟,去请了云贵总督府来的那一支商队的负责人,明日上午来洽谈。
“怎么选了他们家?”别说田忠管事的不明白,王破跟田金账房也不太理解。
“少爷,那江南总督府的商队和粤海大将军府的商队……可也都来历不俗啊!”田金账房更是怕他们家少爷得罪人。
“是啊,少爷。”负责去跑腿的田忠管事的还提议:“不如一起请过来?都是谈买卖么。”
“不可。”田浩摇头:“田忠管事的你去只管请云贵总督府的商队之人来即可,另外两家若是诘问你,你就跟江南总督府的人说,既然是老家来人,那就是自己人,我不跟他们见外,总得先接待一下远道而来的贵客不是?跟粤海大将军府的人说,他们既然是海潮介绍来的,那等于是自己人了,不用见外的那种,只管等着跟我会面即可,云贵总督府不管怎么说,咱们跟人家不熟悉,不客气一下不太好呢。”
他这么一说,田忠管事的就点头:“小的明白了。”
无非是打个友谊亲情的牌子,让那两家都不觉得被怠慢了。
而云贵总督府的人还会觉得受到了尊重和优待。
毕竟三支商队,长生公子头一个会见的就是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田浩爬起来后,被王破亲自拾掇了一顿,吃过了早饭后,穿戴的像个世家公子哥儿,在书房会见了来客。
进门的同样是个青年,只一身墨绿色的广袖长袍,衣服边儿上绣着绛红色的卷草纹,头上戴着个文士帽子,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不像是个商贾。
“云贵总督是我亲姐夫,我家只有我姐姐与我两个孩子。”这位拱了拱手,自我介绍一番:“在下是个秀才,沐雨,沐雨浓。见过长生公子,见过平国公。”
他倒是乖觉,按照主次,先问候了田浩这位长生公子,其次才给平国公见礼。
“看来你命里缺水啊!”田浩听了这名字,呲了呲牙。
“长生公子好眼光,出生的时候,有高人给在下看过面相批过八字,说要想平安长大,就得起个水汪汪的名字,还得多喝水,切不可离了水去,所以这香水的生意,也是在下张罗的。”沐雨笑着道:“香水,也是水啊!”
田浩呵呵直乐:“对对对!那个,你知道王水么?”
“啊?”
很明显,沐雨不知道。
田浩更乐了:“王水也是水,液体都是水。”
王破拍了他一小巴掌:“不许胡闹了。”
“你姓沐,那前朝沐王府?”田浩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虽然不是本家,但同族。”沐雨拱了拱手:“云南只有一个沐府。”
“哎呀,忠良之后啊!”田浩顿时热情了许多:“坐坐坐,你既然是沐王之后,那便好说了,怎么你家姐姐,嫁给了云贵总督?凑巧吗?”
“非也,云贵总督原来的原配妻子,到了云贵之地就水土不服,一病去了,族中本不该与他结亲的,而且按照本朝规矩,官员异地就职,且不得与当地氏族联姻,可我家这一支,不在云贵之地,在蜀中,我与我姐姐父母双亡,本来是在外祖家那边生活的,这一支也就我们姐弟俩而已,故而族中只好选了我姐姐来,我本不同意,可那云贵总督倒是个人才,我姐姐在族中长辈的安排下,见了他两面,也相中了他,这才嫁了过去,他比我姐姐大了五岁,前头那位没留下一儿半女,只是我姐姐比我年长许多,当年我才十岁,如今十年过去了,我也及冠成人,可以给姐夫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沐雨说的简单,但内里隐含的消息可太多了。
田浩心眼子那么多,一想就能猜出来七八个。
但这事儿,他不打算继续讨论下去,因为跟他没关系,又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还是旁人家的,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呢。
于是干脆就直奔主题:“你这次亲自来,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情要办吗?或者用的上我的?跟我有关系的?需与我谈的事情?”
“这么笃定啊?”沐雨一听都笑了好么。
“你这样的身份,贵重的很,云贵总督府再没人,也不该派你千里迢迢的跑去江南,再跟着来西北。”田浩一摊手:“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打哑谜呢。”
沐雨看了看王破。
“他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的事情,他也明白。”王破淡定得很,也跟田浩似的直白的厉害:“何况你头一次见,我不知道你的为人,或者你有心,或者是无意,但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伤害长生公子,所以外人在的时候,我必须在他身边。”
“听闻平国公在身份未明之前,曾给长生公子做贴身长随,这……?”沐雨打开了手里的折扇,遮掩住了下半截脸面。
“习惯成自然。”王破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过往被人所知晓:“至今为止,我在他身边,还给长生公子守夜呢。”
“啊?”沐雨都傻眼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田浩笑眯眯的将歪了的楼正回来:“说吧,什么事情?”
沐雨犹豫了一下,就开口说了:“为火器,也为了鲜花作坊而来。”
田浩跟王破对视一眼,还真是!
云贵总督是一个叫曾都的人,曾都曾文静,是个文武全才,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有个文臣家出身的老娘,从小呢,就是照着文武全才的路数来的,培养大了后果然争气的很,但是倒霉的是,他家和外祖家,在康盛帝清理朝中腐败的时候,给撸了下来。
从武危险又没门路,他只好选择从文,一级一级的考上来,最后因为在任上办差实在是出彩,才被康盛帝委任为云贵总督。
去了云贵之地后,他也兢兢业业,虽然死了媳妇儿,但又娶了一个,跟云贵地区的沐氏一族关系融洽。
只是如今三国鼎立,没个正统的天子在位,龙椅空悬,他只能管理好自己那一片地方。
但武力不成样子,想跟长生公子购买足够的火器,以震慑宵小。
“听闻长生公子可以贩卖火器给各个封疆大吏,可是真的?”沐雨试探的问了问田浩,其实他也没什么把握。
“可以啊!”田浩爽快得点头答应了:“火枪,地雷,都可以卖给你们,想要炸药包的图纸也成。”
“还、还真卖啊?”沐雨眼珠子差点儿瞪下来。
“你能来这里,不就是跟镇东侯通过消息了吗?”田浩一摊手:“不用装,沐雨小哥哥,你这样可不好,不老实。”
沐雨嘿嘿一乐,手里扇子扇风很大很急:“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把握,没想到长生公子如此痛快,真的如同镇东侯信件里说的那样。”
“我不问他的信里是如何形容我的,但我的要求你知道的吧?”田浩不论给谁火器,都是要约法三章。
“懂,我们还知道,你有个火器购买合同,那个东西,镇东侯命人抄写了三份给我的总督姐夫。”沐雨点头:“我们仔细研究过,知道长生公子是个不爱惹事生非,才制定了这么一份契约来,我们会遵守契约上的条款,也会尊重长生公子的个人意愿。”
“你这说话的方式,我很喜欢!”田浩乐了,很明显,人家是专门研究过他的,这可一点都不复古,是很直白的说辞:“你可以带回去炸药包的图纸,火枪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万把长枪,五百把短枪,各色子弹百万枚,这是价格单,你看看。”
田浩给了他一张火器价格单,上头不止有长短枪和子弹的价格,还有炸药包,地雷,水雷,手瓜雷的价格。
沐雨也很有意思,他当场就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来个黄金打造的精致小算盘,玛瑙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来,盘算了一番后,告诉田浩他要的数目,还真不少!
田浩也不客气的拿了算盘子报价后给他绕了十颗地雷。
王破看俩人这样简直无语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