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来接他们的竟然是清一公公!
“怎么不是三元公公?劳您老来接人?”田浩跟清一公公也算是熟人了,见到了相互寒暄了一下就直接问了出来。
“咱家是趁机跑出来的,里头热闹着呢,崔府来人报丧,崔敏驸马和临海长公主哭了好几气儿,太后娘娘也为难,人怎么就死了?”清一公公就差跺脚了:“人或者还好说一些,可人死了就没什么余地了。”
毕竟人家死了个儿子啊!
“死了就死了,一个纨绔子弟。”田浩不当一回事儿的道:“他在崔府自家炕头上死的,还能赖上我们啊?”
“他们都说是命理司的探子干的!”清一公公急慌慌的带着他们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跟他们通气儿:“群情激奋啊,命理司啊,以前就听说他们神出鬼没的,下个药,毒死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不是,群情激奋是个什么意思?”田浩好奇的问清一公公:“都谁来了啊?”
“几位肱骨之臣,还有崔敏驸马和临海长公主,他们的嫡长子,以及几位皇室宗亲之中的老人,虽然说血脉远了一些,但真的都是实在亲戚。”
“那是啊,不是实在亲戚的都滚蛋了。”田小宝嘟囔了一句。
气的清一公公用手里的甩子抽了他胳膊一下,衣服厚重,清一公公也没用力,但愤怒的态度表达了出来:“你个小崽子就别说风凉话了,赶紧的想个办法,把这关过了吧。”
“那太后娘娘是个什么意思?”田浩主要是看郑太后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太后娘娘可是临海长公主的亲生母亲,是那崔家的亲外祖母,几个外孙子什么样儿,能不知道吗?以前也说过,派人教导过,可当面改了,后来还会犯,太后娘娘哪有那么多功夫看着外孙子啊?”清一公公无奈的道:“再说那位崔二爷闹腾的也实在是,不像个样子,太后娘娘也懒得提起他。”
田浩懂了,这位崔二爷纨绔做得很成功,做人就很失败了。
名声跟狗屎似的,臭不可闻。
估计除了他爹娘,没人会替他喊冤叫屈。
“那怎么还有人为他张目?”田浩只是想一想,王破已经很直白的问了出来。
“谁知道呢?那两位老大人,一个是朴翰林,一位是金校书,官职不高,年纪挺大的了,都是有些迂腐的性子。”清一公公道:“其余的大人们,只是觉得,命理司这样随意毒杀皇亲国戚,不好。”
“哦?”王破跟任涯对视一眼,俩人默契的猜到了点子什么。
“到了,你们进去当心啊!”清一公公领他们进了金銮门,入了这里就是入了金銮殿的范围了。
迎接他们的是郑鑫!
这家伙看到田浩他们松了口气,再瞅到田浩他们身后跟着来的一群火器营的老兵们,就有些郁闷了:“进宫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清一公公也没拦着点?
清一公公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只是个内侍而已,这么多火器营的老兵,他拿什么拦着人家?
索性全都带进来了,反正门口的禁卫不也没说什么么。
那还是郑鑫夫妻俩手下的精兵呢。
“习惯了。”田浩是真的没在意这个。
可是王破却有话说:“我们怕进来了,再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呼救来不及。”
“平国公你这说话怎么如此噎人呢?”郑鑫听了这话觉得不顺耳,他跟阿水是负责大兴城安危的武将夫妻。
“你若是管不好这大兴城的安全,九门提督和五城兵马司,应该能挑的出来人才接手。”王破淡淡的看着郑鑫:“让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作妖,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将军,还是禁军大将军。”
“我怎么会注意到那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敢打小宝兄弟的主意,不死我也能叫他脱层皮,两层皮都成,但是人死了。”郑鑫不跟王破计较,他看向了任涯:“我看他们啊,不安好心呢。”
“进去再说。”
一行人已经到了金殿门口了,不进去说不过去。
他们推开门,就进了大殿……的东暖阁,这里已经开始摆了炭盆取暖,他们刚进去,好么,里头好热闹啊。
跟菜市场似的,有人吆喝有人哭,有人流泪有人闹。
郑太后穿着一身比较正式的太后服饰,端坐在主位上,满脸无奈,倒是没有多悲伤,可见是跟那个二外孙子,真的没什么感情。
身后站着梅兰竹菊四位女官,前头还有一溜儿的内侍。
哭哭啼啼的是一对儿穿着素静但十分雍容华贵的夫妻。
还有一个不断低头劝慰的年轻男人,气愤有些哀伤哦。
旁边是俩留着胡子的低阶官员,因为三国鼎立的关系,官员少了一些,加之此事有些不同寻常,这才出现在此地,不然这个品级的官员,是进不来这里议事的。
更有十七八个熟人,都是田浩认识的,留在大兴城,辅佐代王的老臣。
还真都是“肱骨之臣”呢,但是田浩没见到徐大学士的身影。
他一进来,没等给郑太后行礼问好,就先朗声道:“这么热闹啊?看来本公子来的很是时候啊!”
第580章 长生公子的嚣张
哭声劝慰声,声讨的动静,顿时一默。
宫里的房屋本就盖得举架高,这么一沉默,可就显得很安静了。
田浩他们几个进来了,看都没看旁人一眼,包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哀伤不能自己的那三个,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的意思。
“长生啊,你回来啦?”先跟他们打招呼的竟然是郑太后。
没等田浩他们见礼呢,郑太后就笑呵呵的抬了抬手:“这次看起来好像壮实了许多。”
“学生给太后娘娘请安。”田浩等人依照规矩见礼问好。
“都免礼,起来吧,赐座!”郑太后热情的很,跟刚才那闷不吭声、冷冷淡淡的样子大相径庭,甚至还看向了田小宝:“小宝啊,听说喜庆鞭炮坊又有了新的花样儿?”
“是,有了一个新的烟花样式,叫天女散花,可以开出来三层烟花,可好看了,学生给内府送了两个来,等……。”田小宝也乐呵呵的跟郑太后说话。
田小宝是苦主啊!
但是今天来的时候,他跟田浩穿了差不多款式的衣裳。
哥俩儿都是黑缎子面儿的长靴,田浩的是松花绿的锦袍,田小宝的是竹叶青色的锦袍,不过都是祥云纹的花样子。
同样的头型,都是一个高马尾,用的同款色的发带,一看就是关系匪浅的那种。
田浩扫了一眼这些人,一个个脸上的神情,简直精彩之极啊!
郑太后跟田小宝聊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田浩:“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本来就写了信,说过了重阳节就回来的,这不是听说小宝出事了吗?”田浩说得非常坦然:“就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他能有什么事情?死了的是本宫的儿子。”那个中年妇女,气的差一点儿蹦起来:“我要他……。”
田浩很简单的将掌心枪握在了手里,对准了那个中年妇女:“临海长公主?”
“是本宫。”临海长公主不敢动弹了。
这几年,大兴城谁还不知道火枪的厉害啊?一发子弹就能要了一条人命。
崔敏驸马也战战兢兢的抬头看着田浩,他的大儿子,都不敢动一下。
“哦,幸会啊,临海长公主。”田浩看了看崔家父子俩:“驸马崔敏?你是崔平?崔喜贵?”
“是,是!”崔平像是被蛇盯着的青蛙,一动都不敢动。
“长生公子啊,你当心点啊,这个,收起来,有话好好说啊!”看着田浩如此做派,那几个老臣赶紧说和:“临海长公主只是痛失爱儿,才会说话过分了点。”
也有人看不过眼:“长生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用你那杀人的东西,抵着临海长公主殿下?”
这可是公主殿下,长公主啊!
“那她是什么意思?自己二儿子做了那么恶心人的事情,还有脸入宫?还有脸在这里喊冤叫屈?”说起牙尖嘴利,田浩可擅长:“我们家小宝就活该受辱吗?堂堂正正的读书人,还有秀才功名呢,就该忍气吞声?风骨何在?”
“说得好!”这一声叫好,乃是从门外传来的,大家抬头一看,是孔师,他老人家来了。
“孔师。”所有人几乎都行礼。
连郑太后都站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下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传到了我这老朽的耳中。”孔师腰板儿挺直,一双眼睛正义的看着所有人,尤其是临海长公主:“临海长公主殿下,你小的时候,本官也曾在官学里教导过你一些道理,说一句为师,不过分吧?”
“孔师客气了,您老任何时候,都是临海的先生。”临海长公主赶紧让崔敏驸马把自己扶起来。
这会儿田浩已经收起来手里的掌心枪了。
临海长公主站了起来,端庄的给孔师行礼:“临海见过先生。”
她倒是会打蛇随棍上,这就喊上“先生”了。
不过孔师的身份,谁叫“先生”都使得,都不吃亏。
“殿下啊,你是诸位公主之长,为她们做榜样的人,怎么这么糊涂?教育孩子如此失败,你那嫡次子如何,不用老夫说,大家都知道,连读书人都……你在这里是要干什么?”孔师越说越气:“你若是个聪明的,就该自省才对,还有驸马,养不教,父之过啊!”
崔敏这个驸马,低头站在临海长公主身边:“孔师……孔师啊!”
他突然哭了起来,一个男人啊,哭了起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孔师的大腿:“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亲子啊!他……我们夫妻俩想着,好歹有老大可以撑门面,老二平庸一些也好,免得祸起萧墙,呜呜呜……他虽然纨绔却是个孝顺孩子,左右身为公主之子,太后娘娘的亲外孙,少了谁的荣华富贵都少不了他的,当一辈子富贵闲人也好……呜呜……可是谁知道,他纨绔过了头,被人打了那子孙根不说,还下药毒杀!”
他一边哭一边说,将一个悲伤的父亲,演绎的淋漓尽致。
临海长公主又是个做了母亲祖母的人,焉能不跟着流泪?
崔平已经哭得肩膀抖动,偏偏不敢出声音,咬牙闷哼,他是晚辈,有父亲母亲哭叫喊冤的份儿,没他在这里放肆的可能。
这三口人啊,可悲伤了。
其他人也有些感同身受。
田浩知道,对方是死了儿子的人,人一旦死了,说什么都晚了。
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这样颠倒黑白的闹下去。
他一推田小宝。
田小宝没防备他身边的长生哥哥,就被推了出去。
推出去之前,田浩还捏了他胳膊一下,很重的!
田小宝顿时眼泪汪汪,好疼呀!
“孔师,学生田赋见过孔师。”比起哀嚎哭叫的那一家三口,悲伤的不能自己的样子,田小宝就镇定多了,而且他形象好啊。
坚韧挺拔的小身板子,像是一株君子竹。
“嗯,你是田赋?”孔师摸着胡子看着他:“不骄不躁,是个好孩子。”
好么,这话一出,地上那三口人声音都变小了,田小宝可是受害者呢。
“学生只是觉得奇怪。”田小宝好歹也是在大兴城里主持了这么多买卖好几年,被任涯带着也历练出来了,的确是不骄不躁的样子:“此事学生分明是受害者,作为受害者在被伤害的时候,反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到了学生这里,就成了罪过呢?而且对方是在他们自家被毒杀的,学生再厉害也是个读书人,不可能潜入对方府邸,就为了毒死对方?”
“你有理由毒杀我弟弟!”崔平忍不了,他有七分愤怒、三分嫉妒的指控田小宝:“他是不该挑衅你,可你也废了他,让他、让他……还不放过他吗?非要致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