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带了进来,这整条街都被田浩跟王破的人戒严啦。
倒是没有阻拦人家进出,可他们这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荷枪实弹站着,标枪一样的笔直不说,还都人高马大的,西北汉子,可比江南水乡的男子高壮许多。
加上他们是真的上过战场的人,那股子气质一般人学不来装不像的。
所以外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在偷偷的观望,而进了田宅之后,大门一关,这里都是自己人。
王破十分好奇的看着田府的这个宅子,不大不小的也就这样,标准的江南水乡宅院,秀气的就跟这里的气候一样温润。
而田浩则是看着这里好怀念,他刚穿越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
这次回老家,除了田小宝没跟着回来,其他人都跟着回来了,包括牛奶娘和田白氏等人,他们一回来就四处撒欢儿的看,这就是自己的老家啊。
田白氏甚至跟她丈夫直接就搬了行李进了厨房,行李卷都没打开,就去了后厨那里生火做饭。
而牛奶娘则是大大方方的带着独眼狼,住进了自己原来的房间:“我是少爷的乳母,有单独的一个房间住着,不跟人在一起,这里还是夫人给安排的呢。”
独眼狼看了看这个房间,是个小套间,里间是个大床,外间则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只有简单的家具,不太多:“没有火炕呀?”
“江南怎么可能有火炕?那得多热啊?”牛奶娘乐了:“我们睡得都是架子床。”
独眼狼开了眼界了。
这边的窗户都用的是窗纱,而不是窗户纸。
倒是王破,跟田浩进了原来的主院正房。
因为田浩在刚穿过来的时候,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年,就收拾行囊北上了,只在过了年后,收拾了住处,他以田府主子的身份,入住了主院正房。
将他原来的地方空了出来,家里有一处客院,但他那原来的住处,也能做客院用。
反正有客人住的地方,可是田浩却带着王破,直接进了主院,这还不算,王破那些行李直接运了进来,甚至铺盖都是送进了主卧。
田浩意气风发的指挥人手:“把他常喝的茶,放茶柜子里去,那些硬的糕点就拿去分了吃,到家了有的是新做的糕点,还都是本地特色。”
“他不爱熏香,就多送点果子来摆着。”
“窗帘选那个素色的烟笼纱来……。”
王破任由田浩指挥人手一顿忙活,他自己则是坐着休息喝茶,顺便看了看这房间的布局,如果有急事的话,要从哪里逃走比较方便。
嗯,这都成了习惯啦!
先把退路看好,要是有可能,再亲自探一遍……。
田福看的有些头晕,拉着田浩的胳膊提醒他:“少爷,这是平国公的行李。”
“是啊,我知道啊!”田浩点头,心说不是他的也进不了我的卧房啊。
“哎呀,少爷,平国公的行李应该送去客院的,若是嫌弃客院不大,送去您原来住着的东院也成啊,这、这是您的卧房。”田福老管家急的脸上皱纹都跟着冒汗了:“平国公住在这里,您住哪儿啊?”
何况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有些喧宾夺主哦。
“无妨。”结果不等田浩说什么,王破先开口了:“我与你家少爷住在一起即可。”
“啊?”可怜田福老管家,有些目瞪口呆,平国公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平国公不止是平国公。”田浩说的意有所指。
王破不止是王毅然,他还是自己的爱人,要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而田福老管家显然想多了!
“懂,懂,老头子这就去叫人预备晚饭。”田福老管家乐呵呵的走了,背影十分欢快。
田浩还挺意外:“他就这么……这么被我打发了?”
还以为会多费唇舌呢。
“没,他只是想多了。”王破可比他看得清楚,这老管家啊,虽然口里说老奴,实际上跟个老财主似的精明的不得了。
“好吧,先安顿下来再慢慢说。”他们刚回来,先弄好了休息够了,再慢慢谈不迟。
趁着田浩在指挥人手安顿,王破溜溜达达的叫人带着他,去了田浩曾经住过的东院,只想看看这人生活过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见到这里与其他房间并没有多大区别,地上铺的是一层木质上清漆的地板,被擦洗的平滑如镜,内里的布置也有花瓶画屏等物,俱都雅致清新。
但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倒是有一些藤条编织的兔子,木刻的小马,草编的蚂蚱,竹子做的笔筒等等小物件儿,既精致又充满了童趣,桌椅等物亦是朴素而舒适。
放置的靠枕等物一看就是用旧了的老物件儿,上头的颜色都褪了许多,但绣的图案很可爱。
是给小孩儿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走的时候还在守孝呢,这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素色的,不太见到艳色。
纵然是有艳色,那也褪色了啊。
田浩找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还笑着道:“你要是喜欢这里,晚上可以搬来这里住。”
“不。”王破当时就拒绝了:“我要住在主屋。”
他是什么人?凭什么住在这里?就该住有这个人在的地方。
“嗯,走,回去了。”田浩跟他并肩而行:“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真的是好一阵忙活,才算是勉强安顿下来,他们带来的人也都安顿好了,船队停靠的码头如今被封闭起来,只留他们的船只在内,虽然船上只有留守的人,而没有旁的东西或者是人了,但是这码头周围漂浮着水雷,若是有人靠近会被驱逐,若是偷摸的靠过来,水雷炸死了,也是白死。
在晚上吃饭前,王破的人回来说一切安排妥当了。
田浩没问安排了什么,只是拉着王破去吃饭:“让你尝尝我老家的菜色。”
“不是在大兴城吃过了吗?”
“不一样的,那是在大兴城,还有在西北,跟这里的水土都不一样啦!”田浩乐呵呵的道:“这里才是地道的江南菜。”
彼时已经是进了三月,但是还没到清明节,尚且差了几日,但江南地界上已经是草木萌发,雀鹰高飞啦。
所以他们入席后,看到的果然是一桌地道的江南菜。
“你尝尝。”田浩给王破拿了个白瓷小碗,添了一碗米饭:“别看这一桌饭菜少,这可是在隋炀帝游幸江南时,有厨艺高超者,以扬州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葵花岗四大名景为主题做成了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和葵花斩肉四道菜,流传千载,你可有口福啦!”
除此之外,还有本地特色的水晶蹄髈东坡肉,八宝豆腐斩鱼圆。
还有一道老鸭煲,田浩特意给王破盛了好几个斩鱼圆:“这个一定要吃,这可是从秦朝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东西,秦始皇都吃过的。”
“秦始皇还来过江南啊?”王破看田浩恨不得拿个漏斗塞他嘴里,给他灌下去这些菜肴,有些开心的逗他。
“那不是,有个典故的。”田浩就把斩鱼圆的典故给他说了。
俩人一大桌子的菜,没吃多少,但每一个都吃了几口,田浩兴奋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饭后还问王破想做什么?
“只要你高兴!”
“在做什么之前,少爷,你是不是先去一趟祠堂?”牛奶娘进来了。
“奶娘。”田浩顿时不张牙舞爪了。
“老爷夫人的灵位都带回来了,您是不是给请回祠堂去?”牛奶娘看了看王破,叹了口气:“叫王破跟你一起。”
“哦,好的,奶娘。”田浩不太好意思,他太高兴,把这事儿给忘了。
王破还特意换了一件国公爷的常服,偏正式的那种。
跟着田浩去了田府的祠堂。
田府的祠堂其实就是单独的一个小院,里头三间房子而已。
灵位不多,东屋放的是一些孝布麻布等布匹,以及香烛冥纸;西屋放了一些祭祀用的纸扎等丧葬之物,平时也不会有人动。
但是田浩也换了一件青衿,带着王破进了这院子,其他人没进来:“这院子平时只有福伯夫妻俩可以进来收拾打扫的,旁人是不许进来的。”
院子里暮光微暗,华灯初上。
田浩将灵位背在身上,将灯笼点燃,王破帮他挂起来,这才显得亮堂。
等到了门口,田浩推开了门,进去将灯烛都点上了,又把灵位挨个摆好,回头发现王破还愣愣的站在门口没动弹。
田浩大步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进来吧。”
王破还是有些怔愣,抬头看了看祠堂上的匾额:田氏宗祠。
田家人口单薄,传到这一代,也就剩下个田浩,且出身不行,偌大个正堂上,才几个灵位。
供桌上倒是摆了鲜花素果,一看就是今天新收拾出来的,那花儿各个水灵灵很。
“来,跟我进来。”田浩拉着王破,慢慢的进了祠堂,并且给王破拿了香:“上香。”
王破就老实的上香。
田浩又拉着他,跪在了蒲团上,俩人一起磕了三个头。
“田家祖宗们,这是王破,王毅然,是田浩田微澜要携手共度余生之人。”田浩说得声音很大很洪亮:“带来给祖宗们看看,认识一下。”
这话说的,王破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王破,王毅然,拜见列祖列宗。”
他可正式了,以上门姑爷的架势,又拜了一遍,这次田浩没有跟着拜,反而咧嘴笑着道:“呐,你们没什么表示,就是同意了哈,我……。”
他刚说到这里,已经拜完了的王破,突然原地蹿起。
田浩就听屋顶上“咔嚓”一声,很清脆的动静,因为这里除了他们没旁人在,所以有点动静就听的很清楚。
何况连田浩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都听见了,那王破那样的高手,还不得听的一清二楚啊?
田浩在听见声音的同时,就看到王破蹿出去的身影。
他抬头一看,就见到了王破的靴子底儿……王破直接旱地拔葱,在祠堂柱子上借力冲上了房顶。
祠堂上的瓦片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我勒个去!”田浩赶紧抱着脑袋躲了一下,生怕那些瓦片掉下来砸着自己。
这个时代房顶的瓦片摆放的很有意思,从上头用力呢,一般是踩不坏的,人也不会掉下来;但是如果是从下头往上冲的话,冲破屋顶的瓦片轻而易举,这是非常专业的铺瓦人会的所谓“鱼鳞瓦”手艺。
等他再次抬头看过去,好吧,他看到了灰暗的夜空,和微微闪烁、即将现身的星子。
这个时候,在房梁上,还掉下来两个灰了吧唧的粗布包袱,田浩没有去碰一下,反而又退了好几步远。
“什么人?”王破冲上房顶后,独眼狼他们一群人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他们举着枪,对着在祠堂房顶上交手的俩人却不敢开枪。
因为其中一个是平国公,另外一个不认识,只知道是敌人。
可这会儿俩人交手太快,开枪怕伤了平国公,俩人身形都快闪出来残影了……他们枪法可没那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