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喜欢吃就好。”江雄有点意外,这种水上人家讨生活吃的东西,长生公子竟然很喜欢唉。
真的不像是个大家公子,倒像是个地道的江流儿。
王破吃了饭没说什么,只是吃罢了饭,他才开口:“那边战事结束了。”
“这么快?”田浩因为注意力都在雕胡饭上,还真没怎么留神那边。
“他们不是我们对手。”江雄很自豪的挺起了胸膛:“在水上,是我们说了算,官兵们,不行。”
那态度轻蔑的啊,真的是底气十足。
田浩看的都有些糊涂了:“水匪势力比官兵强?这世道黑白颠倒了吗?”
江雄笑而不语。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男人除了爱情还有事业啊!不是在家每日倚门盼郎归的妇人……所以江湖笔下的主人公,不可能恋爱脑哦。
第620章 水匪真正的来历
“没有黑白颠倒,只是名字不同。”王破却一语道破天机:“如果本国公没有猜错的话,江雄,你的水寨,那些水匪,才是白家留下来的势力,而不论是洛阳王还是江南总督,他们接手的水军,其实只是个空壳子,可对?”
田浩惊讶的看向了江雄,江雄脸色变了变。
白家留下的人手,都是水军精锐。
洛阳王能千方百计的获得白家的水军精锐,甚至不惜投入男色,勾搭白莲夫人,还让她生了自己的长子。
不管李辉是不是私生子,他的确是洛阳王的长子。
听李游的意思,洛阳王已经收获了白家的人脉了。
怎么听王破这意思,那都是虚的吗?
王破看着江雄,无悲无喜,眼神淡定。
田浩看了看王破,又瞅了瞅江雄,再瞅一瞅江雄:“不能吧?江雄大哥是江南道上的绿林魁首,怎么就成了白家留在水军里的人脉了?”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白家人脉里,那些水军精锐的后人。”王破的猜测越发的精辟:“在江南隐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行迹,甚至三国鼎立都没见你们冒出来,沉得住气,足够隐忍。”
江雄无奈的抹了把脸,苦笑的拱了拱手:“平国公真是心细如发。”
“还真的是啊?”田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非常震惊好么。
“不知道平国公是怎么看出来的?”江雄这会儿客气的都谦卑了。
“你们的水战,比正规的水军都厉害,我们的护卫船只,只是驱逐他们而已,而你带来的护卫船只,却跟对方交手了。”王破指了指窗外江面上飘着的护卫船只:“你的护卫船只一点都没有,水匪对官兵的自觉,看着就像是两军交战,对方还弱了你们许多,我想,你们的水寨,以前是水军的兵营吧?”
“怎么说?”
“官兵久攻不下,必定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王破又道:“而水军乃是朝廷的人,你们是江湖草莽,你们应该行踪漂泊不定,四海为家,才能躲避官兵的追捕和围剿,但是你们却有水寨立在江南,要说水军围剿,肯定是最近才有的,几十年了都平安无事,没道理李游一来就看你们不顺眼啊!”
田浩举起手乖乖提问:“那不是因为李游想要独霸水道么?”
“是,可水匪吃的是打家劫舍这碗饭,水道本就是官府所有,最多加个漕帮,盐帮是做买卖走私盐的,水道他们也有一份。”王破看着已经冒汗了的江雄:“你心系江南百姓千家万户,不是因为你有什么怜悯之心,说的那些悲悯之词,都是借口而已。”
“嗯?”田浩脸拉长了:“为什么这么说?”
好好地怎么就成了对方撒谎了呢?还忽悠了他。
“他担心的是百姓们的生计问题,但是更担心的是,百姓里,也有他,或者他手下的家人们,甚至是族人们,能在江南之地隐匿这么久,想必有不少人给他们打掩护,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关系网啊!”王破朝田浩眨了眨眼睛:“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不管如何,江雄绝对不会跟李游服软。”
“江雄大哥,你真的是,白家水军的后人啊?”田浩跟王破默契的很,他立刻赚头扭脸,换了个表情,好奇的问江雄:“算起来,白大将军那事儿,得二十几年前了吧?”
“三十二年前。”江雄低下了头,叙说了他的真正身份。
江雄的确是出身绿林,他祖父就是水匪,后来被白大将军打败后,因为欣赏他祖父的勇武和义气,加上他祖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就招安了他的祖父,那个时候水寨就存在了。
不过是从水匪的水寨,改成了水军的水寨。
三十二年前,那个时候的江雄也才六七岁的年纪,但已经记事了。
白大将军犯了事儿,本来是要被抓去大兴城斩首的,不过大概是怕夜长梦多吧?来人直接赐了白大将军一碗毒酒,送白大将军归了西。
当时水军上下一片哗然,眼看着就要造反了!
朝廷派人来,强行镇压了下去,并且来人带来了白大将军家眷尚存的消息,说只要他们安生一些,白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这才勉强安抚下了水军。
可是等了半年,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白家没有男丁存留,女眷为了不受辱也都自尽了,只有白家的一个女儿,白莲小姐失踪。
白莲是白大将军的嫡幼女,据说长得玉雪可爱,是个美人胚子。
另外就是,白莲小姐很受白大将军的宠爱,据说白大将军从小就给她攒了嫁妆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活着,手里握有白大将军留下的东西。
白大将军也不是善茬儿,在水军里说一不二的那些年,偷偷地藏了不少东西,基本上就是金银珠宝吧。
要说他真的跟小葱拌豆腐似的,一清二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多少都有些小心思,但造反不至于。
却被人给办了,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但他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就成了一个谜!
洛阳王奔着白莲夫人的身份和手里握着的秘密来的,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莲夫人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莲夫人的身份,我们并不是很清楚,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啊!”江雄感慨了一下:“再说,当年我祖父脱离水军,带着一群老伙计回了水寨,也没想过要重操旧业,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那个时候我都多大了?祖父只是安心养老而已,父亲倒是雄心壮志,可是官员贪婪,朝廷腐败,又有不少人来江南打听消息,白家的落败,白大将军的下场,让人胆寒啊!”
所以他们这些人的父辈,就没再露头。
水寨在外人眼里只是一处渔家聚集地,不同的是,这里有一些是水军兄弟的家眷,亲族住着,也因此消息灵通的很。
而江雄大了后为了以防万一,另外建了一处水寨,作为水匪的老巢,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且不管是新寨还是老寨,都是易守难攻的格局。
“江上真的水匪呢?”田浩有些疑问:“他们不会投靠过来吗?发现你们的秘密?”
“江上真的水匪不多,为了让水军兄弟们也能交差,我会给他们通风报信,告诉他们真的水匪所在地,他们就去围剿,有胜有负才像是那么回事儿。”江雄道:“也是让他们能交差,李游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还以为跟我们斗了个平手呢!”
“那白莲夫人,到底有什么秘密握在手里?”王破问的就比较关键了:“能让洛阳王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好像是除了一个藏宝的地方,还有一个地方放的是兵器。”江雄道:“那个地方,我祖父知道,老爷子临终之前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又告诉了我,那个时候我才在绿林中崭露头角,拿了那些兵器充了自己的势力,我祖父本想等着白大将军的后人回来的,但是白家没人了,老爷子本想将秘密带进棺材里,就告诉了我父亲。”
“这样啊,兵器有什么可藏的。”田浩撇嘴,不感兴趣。
“本来兵器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但是自从你那火器横空出世,兵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王破喝了口茶:“另外,多少年过去了,若非李辉,你我头没听过水军白家的名号。”
“这倒是啊!”田浩点头:“在外祖家的时候,舅父们也经常讨论武将们,但没听他们提起过白家的水军。”
“西北那边连河流都少,上哪儿讨论水军去?一个海潮还不够啊?”王破乐了一下,犹如冰消雪融一般,对着田浩笑容暖的很:“再说你是江南人,你都没听说过,远在大兴城的他们岂能讨论水军?”
“嘻嘻……。”田浩呲牙,拿了个船点吃了,拍了拍手又对江雄道:“那宝藏呢?”
“这宝藏实不知。”江雄摇了摇头:“当年也只是听祖父那一辈的人说,白大将军是个搂钱耙子,怎么搂钱的不知道,横竖不是吃空饷来的,得了钱分了三份,一份带回家,一份分给了水军大营,一份就藏匿了起来,多少也不太清楚,后头一直说白莲夫人如何如何,其实我们以前也接触过,只是人家心高气傲,跟的可是洛阳王。”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雄很是不屑:“后面就跟我们彻底断了往来,李辉什么时候生的我们都不太清楚呢,不过水军里倒是有传言,白大将军的后人要回来了,可这要回来了都说了好些年,也没看到人回来,大家都以为是以讹传讹,偏偏总有人信,后头就干脆是起哄,瞎传了。”
“那你们……还想给白大将军平反吗?”田浩其实更想问,你们还忠于白家么?
“那都是祖辈的事情了,与我们无关。”江雄话说的很明白:“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对吧?”
“对,没说错。”田浩点头。
“我们是我们,江南绿林的水匪罢了。”江雄有些落寞。
田浩想了想,跟他道:“其实,水匪,水军,定义没那么严格。”
“啊?”江雄抬眼看田浩:“什么意思?”
王破看田浩的手搓了搓,嗯,这人又开始忽悠了。
顺手替田浩倒了茶水,还摸了一下茶杯,嗯,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意思很多呀!”田浩朝江雄粲然一笑:“刚才平国公也说了,只是名号不同而已,定义也不同,这个是可以改的嘛!”
“如何改?”江雄被他说的糊涂了。
“如今三国鼎立,日后必定一统江山。”田浩道:“可是一统江山之后,你我这样的人,还有立足之地吗?你好说了,在野,天高海阔,振翅高飞!我呢?平国公呢?我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能力挽狂澜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嗯,田浩老调重弹,说的更加深刻,最后总结道:“到时候,鸟兽尽、良弓藏。翻回来说,鸟兽不尽,良弓不藏。若是有个强大的水匪,一直盘踞江南,犹如江河湖海里有一条兴风作浪的蛟龙,朝廷怎么都奈何不了,那我们还能有一步退路。”
江雄听的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到底是学过兵法,练过水兵的人,武将之后,一点就透。”田浩夸赞了一下江雄。
“长生公子怎么知道,我通晓兵法,练过水军?”江雄现在不觉得长生公子是个傻白甜了。
觉得他是个汤圆子,黑芝麻馅儿的那种。
“不管是水军还是水匪,能盘踞江南水道,成为一方势力,还能跟官兵相抗衡而不落下风,那些人必定骁勇善战,换言之,有本领的人都脾气大,你若是没有真材实料,压得住他们吗?他们能服气你?”田浩给了他一个小白眼儿:“我也是进出过西北大营的人,我大舅父可是定国公,军中那点子规矩,我懂!”
江雄都被他说的得意的一笑:“是是是,长生公子懂军事。”
“我跟你说正事呢!”田浩鼓了股腮帮子:“我看你、或者说,你们,大家伙儿都是不错的人,不如开门见山,这天下的事,多半不讲道理,谁的拳头大谁有理。现在更是如此,谁有足够的兵马,足够的火器,谁就是王者!朝廷都没皇帝了,你们还坚持个什么劲儿?无非是想谋得一世安稳,求得后代顺遂。”
“你想让我诏安?”江雄想歪了。
“非也非也!”田浩摇了摇自己的手指头:“水泊梁山那般大的基业,招安之后下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诏安是最要不得的结果。”
江雄沉默了一下:“不诏安,哪儿还谈以后?”
他们到底是做水匪的,祖上就算是水军,到了这一代,不是水匪也是水匪了。
“谁说不招安就没有以后了?不招安才有以后的好日子。”田浩说着就哼哼了一首歌:“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这是一首充满了江湖气息的老歌了,田浩唱的不怎么样,无奈歌词是真的好。
他唱完了,江雄突然拍了拍巴掌,从门口那里转角处,出来了一个抱着琵琶,穿着彩衣长裙的女子。
第621章 此生只属于彼此
身后跟着一绿衣少女,还有一绯红衣裳的少妇。
三个人迈步进来后,只在门口那里的矮凳子上落座,然后各自拿了琵琶、长萧和古筝来。
田浩乍一看的时候,就发现应该是这艘画舫的女子,脸色不太好看,王破已经开始摸他身上藏着的薄情柳叶镖啦。
但是随后看到她们坐下来,且拿着乐器,哦,田浩神态放松了许多,这是个画舫上的乐队啊,虽然人少了点。
三个女子均身姿绰约,并无媚态,落座后素手轻弹,竟然是刚才田浩清唱的那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