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你的感觉，我当年也是一头撞了进去，呵呵呵，幸好啊，提前与他相识相知，如今并肩携手，看遍这世间风景。”王破很是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用了点子力度：“不枉此生。”
“平国公，你真的不留下后代吗？那长生公子也是如此？”海岳一时各色感情涌上心头，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第667章 兵，和人，不同
海岳其实问出口这些话就有些后悔了，但是时机难得，他干脆一狠心就将疑惑全都问了出来：“国公爷有爵位传承，长生公子也有偌大的家业，难道真的就这样，相扶到老？”
“当然。”海岳的问题，王破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回答了他：“我当初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对天发誓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负相思不负情。”
海岳傻了！
“子孙后代这种事情，就不用外人操心了。”王破自信一笑：“我二人经历颇丰，这段感情，容不下第三个。”
说完就走了，他还要去叫人起床呢，那人起床气可是挺重的，须得好好的哄起来才行。
田浩睡得有些晕头涨脑，不舒服。
王破把人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着，又亲自打水给擦脸擦手，半天才将田浩收拾妥当，又把人拖到了餐厅用饭。
在座的除了海潮林夕，就只有海岳这位外人了。
不过如今都算是自己人。
海岳的那点子心思，被王破打击的七零八落，看到田浩也只敢远观，神色收敛的非常好。
不愧是做了将军的人。
以后是要接掌海军大营，当粤海大将军的人。
田浩坐了下来，王破依然殷勤备至的伺候着他用饭。
海潮跟林夕只觉得自然而然，海岳却看了好几眼，最后没忍住，他还是开口问了田浩：“长生公子，平国公好歹也是一国公，你这样不太好吧？”
说实话，海岳看田浩，仿佛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呢？
虽然不知道二人到底是如何生活的，但是看体型，观身份，也该是平国公上，长生公子下才对。
但凡是居于人下者，为何不性子好一些，殷勤一些呢？
那日他见长生公子如此在意平国公，还以为救了平国公之后，长生公子必定会殷勤备至的照顾平国公，谁知道竟然是相反的情况。
平国公是给长生公子做过长随的人，还是贴身长随。
但如今身份已经明了多少年，怎么还做着贴身长随的活计？不，比贴身长随做的还要好，还要细心。
且态度伏低做小，可自然啦！
他不是为情敌鸣不平，而是觉得去掉了那层滤镜后，长生公子好像也有了缺点。
王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一点儿，你添什么乱啊你？”
海岳莫名其妙：“我是为了国公爷说话的啊？”
田浩哼哼唧唧的扫了海岳一眼：“傻子！你当他为什么这么伏低做小？是求我原谅他呢。”
“啊？”海岳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今儿没有外人在，我就跟你算算账。”田浩此时精神头好的很，一拍桌子就板着脸问王破：“我是说过，不抛弃不放弃，但那不是理由。”
“我知道。”王破老实的坐好，跟他们西北幼儿园的小盆友一样，双手放在膝盖上。
“纵然当初他们以人命相逼，以你平国公的才智，少说有七八种办法，可以兵不血刃的救回部下，还能让对方全都完蛋。”田浩“嘭嘭嘭”的拍着桌子：“是也不是？”
“是。”王破点头。
海潮林夕和海岳都听的瞪大了眼珠子。
“可是你偏偏选了最冒险的一种手段，那就是束手就擒，跟人深入虎穴，取虎子了是吧？”田浩说话的时候，激动的脸都红了。
“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破承认：“如今如何炮制鲍氏一族，都无人说什么，”
毕竟平国公是真的从鲍家镇上被救出来的好么！
这就是当时为什么，明明自己人更可信一些，也更方便快捷，田浩还是拉上了海军大营的人一起行动的原因。
若是自己张罗，万一人家说他们是贼喊捉贼可如何是好？
且势力庞大的一共就三家，赖氏一族得罪了，鲍氏一族成了敌人，只能拉着海氏一族站在一起。
索性许多年前，海潮就跟他们联系上了，且来了这边发展。
用生不如用熟。
“你只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会担心你？”田浩一边说话，眼泪一边就流了下来：“你以为我是闹着玩的吗？我是神仙吗？能上天入地吗？能让人起死回生吗？我是真的不想大开杀戒吗？我是怕伤了他们，他们会报复在你身上！我当时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空的，全都是真心实意，包括誓言在内，若是你掉了一根头发，我要他们阖族都剃光头！若是你身上有一道伤口，我千刀万剐了他们去，当年你在命理司，挨了棍子，我是怎么报复回去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把大司命弄了个灰头土脸，自领了二十下廷杖。”王破正色道：“如何能忘呢？”
那是他头一次被人维护的那么彻底。
“你肯为了我，跟唯一的亲舅父翻脸，我也可以为了你，跟这天下人为敌。”田浩擦了擦眼泪：“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敢打你的主意，就要有承受我长生公子怒火的准备，我要鲍氏一族的祖地，包括祠堂，全部夷为平地，所有参与此事之人，主犯全都要凌迟处死，从犯全部流放东北，送去西伯利亚，不管是负责什么的，哪怕是给他们开个门的举动，都算是从犯。”
三个人只管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啦！
要是按照长生公子这么说的话，那鲍氏一族还有几个人是清白的？
牵连太多了。
“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你是我的逆鳞，只有血的教训，才会让他们印象深刻，才会让他们记住，碰你一下，我都会爆炸。”田浩眼泪止不住的流，偏偏红着眼睛，凶狠的表情像是一只发疯了的兔子：“我长生公子是不会遵守什么君子之义、圣人之言的，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旁的我顾不得，也不想去顾。”
“长生。”王破感动极了，想去碰一碰他的手。
“你知道不知道，你失踪了的一天一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田浩拍掉了他伸来的爪子，自己抬手捏着王破的两边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其实鲍氏一族提出来谈条件的时候，我是想立刻就答应了的，但是我犹豫了！我怕被人知道后，有更多的人算计你，只要拿到了你就等于拥有了无数的财富和先进的火器，那么你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活宝，拿你要挟我，有了一就有了二，永无宁日！”
“我当时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若是你真的有什么，我真的会手起刀落。”田浩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冷酷又无情：“我要让任何都不敢觊觎你，敢朝你伸手，剁了那手，还要废了那人。”
“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王破干脆站起来，抱住了田浩：“对不起。”
这声道歉，他早就该说了，但是一直没能说出口，如今说了出来，心里已十分愧疚。
“呜呜……！”田浩抱着王破的腰肢，哭的稀里哗啦的。
哭出来他的委屈，担惊受怕。
也哭出来他的愤恨和意难平。
二人相拥，外人仿佛插不进去一点。
海潮起身，拉着海岳就走，林夕走的时候，关上了门。
到了外面，林夕先去后头找牛奶娘：“我请杜夫人来看看吧。”
“好。”
海潮见林夕离开了，就跟海岳站在窗前欣赏海面上的风景：“族兄，我知道你的心思。”
“那么明显么？”海岳揉了揉鼻子。
“太明显了。”海潮笑了笑：“但我也劝你，歇了吧。”
“我知道，我争不过平国公。”海岳看着远处翱翔的飞鸟：“我早就该明白。”
“纵然没有平国公，你也不合适长生公子。”海潮摇了摇头：“不说你早就成亲生子了，还有两房娇妾，三个通房大丫鬟，就算你至今单身，冰清玉洁……。”
海岳瞪了他一眼，冰清玉洁是这么用的吗？
“哦，好吧！”海潮立刻改了口：“就算是如此，你的理念和观点，为人处世的态度，都与长生公子格格不入，我的事情你知道的，不抛弃不放弃，多少年了，大将军不以为然，你年轻也不以为然吗？”
“慈不掌兵。”海岳沉默了一下，给了这么四个字。
“是，但我们不是兵。”海潮乐了：“我们是长生公子的人。”
兵，和人，不同。
“别说你们不是兵。”海岳却吐槽了一下海潮：“你们装备比我们这样的海军都好，都高出去不知道多少倍。”
光是火炮的射程，就比他们远得多。
“我们在是兵之前，首先是个人。”海潮更乐了：“换个角度考虑，若你是平国公，遇到了这种事情，怎么做？”
海岳一愣：“当然是奋起反击……额……。”
“你若是奋起反击，那二十几个随身的亲卫，就性命难保了。”海潮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算是有别的办法，也难免折损人命，在你们眼中，他们并不珍贵，能为主子尽忠乃是荣耀，但在长生公子的眼中，生命是无价的，当年他连我们两个小小的长随性命，都不肯舍去，西北的老兵们，为什么对他那么忠心耿耿？连为之效命了半辈子的丁家，也要排在长生公子之后？那是因为他不嫌弃，他接手的不止是西北老兵，还有各种残兵，哪怕是一个四肢都没有了的老兵，他都有给人家安排一个清闲的工作，还特特派人每日照顾饮食起居，纵然那个人，给他做工所得的钱财利润，都赚不回来十分之一的费用，他也要用这样的人，只说人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能在战场上伤成那样还活下来，福大命大。”
“而你呢？四肢健全、身手不错的都能随便作为弃子，那谁还敢对你死心塌地？”海潮说话很是有些讽刺。
“这不是应该的吗？我说过了，慈不掌兵！”海岳反驳他：“我们海氏一族的儿郎，天生就是要在海上漂泊，海上厮杀的……。”
“没人天生该如何。”海潮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海氏一族想要旁人忠心耿耿，那你们自己也忠心耿耿吗？”
“当然！”这一点，海岳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且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先帝都龙御归天了，你们父子怎么不自裁了追随而去？”海潮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他的想当然：“想的都是自己，自私自利的很，嘴上说的再好听，你做出来啊？做不出来就甭说那些没用的。”
说的海岳沉默不语了。
而屋里头，田浩终于哭完了，王破赶紧给他打水擦脸，牛奶娘也来了：“哭出来就好，要是一直憋在心里，该憋出病来了。”
“奶娘，你怎么来了？”他都这么大了，还让奶娘看到他哭，田浩有些不好意思。
偏偏这会儿刚哭过，一说话，好么，冒出来一个大鼻涕泡儿！
别提多尴尬了。
“你是我养大的，什么样儿我没见过？”牛奶娘并不上前去照顾田浩，左右有王破在呢，她过来也不是空着手的，而是端了一份皮蛋瘦肉粥来：“好了，哭过了就吃点东西，然后缓一缓，外面事情还挺多的，总要有个结果，夜长梦多。”
“我知道了奶娘。”田浩送走了牛奶娘，王破见他心情平复了，才抱着他跟人保证：“以后我不会以身犯险了。”
“你记住自己的话。”田浩吸了吸鼻子：“有什么事情，是火枪解决不了的呢？大不了用火炮轰就是了，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知道吗？”
“知道了，不过这次收获很大。”王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赶紧说这次他的收获：“鲍氏一族算是完了，但赖氏一族也不能放过。”
“在赖氏一族拿出来福寿膏的时候，我就不打算留着他们了。”田浩恶狠狠地道：“就算三国鼎立，天下还没乱呢，就算天下乱了，也不许那东西，流入我朝国境一步。”
“好，我们一起努力。”王破见他终于转移了注意力，暗自松了口气。
这次是他大意冒险了，虽然收获颇丰，却也让这人担惊受怕，下次可不能这样做了，他意识到，如今他不是孤身一个，是有牵挂的人了。
二人好不容易吃过了东西，又喝了一些茶水提神，总算是舒坦了一些，田浩才开口问王破：“你干嘛怼粤海将军啊？”
“嗯？”王破看向了田浩：“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