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听了冷哼:“是守孝吧?”
“属下不敢。”来人一缩脖子。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王破拍了一下田浩,这才发现,田浩全身紧绷。
马上凑过去,给他捋着后背脊梁骨的地方:“老太太没事,我们也不会让她有事情。”
“我懂,如果老太太有个什么,不止是大舅父他们,小辈们同样都要守孝,虽然武将有自己的说法,但是如今没战事,守孝却是必须的。”田浩阴沉着脸:“纵然不是守孝三年,那也得几个月,心情受到影响,大舅父他们也不年轻了,一旦丁家出了事情,估计后头接二连三的就没消停日子可过,郑太后好算计。”
“此事我来处理。”王破主动将这件事情揽了下来:“你不要着急。”
“我不着急,我会让她后悔有这个打算。”田浩深吸一口气:“不要让她得逞。”
“一定!”王破承诺他:“她就是想,条件也不允许。”
田浩点点头,他将此事放心的交给王破去处理,但是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
王破忙的时候,田浩抽空去了一趟内府。
如今内府可是清一公公他们一群内侍的地盘。
第765章 代王不是“代王”
“长生公子怎么来了内府?”清一公公请田浩入内看茶。
田浩扫了一眼这里:“内府果然财大气粗,紧挨着皇宫啊,跟命理司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他以前都不知道内府在这里。
占地不比命理司小多少。
“内府哪儿能跟命理司相提并论?这里就是个伺候人的地方。”清一公公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吗?尽管说,只要能帮的一定帮。”
“您几位,能从宫里出来就好,内府总比宫里强一些。”田浩发现清一公公他们几个,哪怕出来办差,气色也好的很,没有愁眉苦脸。
“是啊,内府这里是自己人的地盘,宫里可不是。”清一公公一脸的感慨:“以前不想出来,现在出来了,才觉得外面真的是海阔天空。”
“大家都适应一下,以后不回去那个皇宫的牢笼了。”田浩笑了笑:“此次前来,是有点事情,想要查一下。”
“请说。”清一公公收起了感慨之心。
没人知道田浩在内府问了什么,又查了什么。
郑太后想知道,派人去问清一公公,清一公公却说只是查问一些账目上的事情,并且因为内府跟长生公子的买卖有特别合作的关系,田浩做为老板,来过问一下。
说了等于没说,派去的人什么都没问出来。
郑太后无法,只好亲自召见清一公公,问的也是这样的问题。
清一公公不卑不亢的回答,还是那一套说法。
“内府跟他有什么大生意?需要他这个老板亲自去内府,找你这个内府大总管商量?”郑太后可不好糊弄。
“内府每年会收到长生公子送来的各色礼品若干,额外还有采购各色用品若干……。”清一公公早有应对之策,且连计件薄都带来了。
郑太后真的看了!
“长生每年给这么多?”上头密密麻麻的罗列了一人多长的清单。
全都是各色化妆品,单装和套装都有。
看的郑太后都有些眼晕了。
其实是因为郑太后不知道这里的猫腻儿!
一套化妆品,听着挺多,但要看一套是什么,简单的三件套,四件套,很普通的组合,那就是一套。
但是郑太后用的是特别定制的高级货色,一套十七八样,从洗头发到沐浴到全身精油什么的,那一套简直三千两金子!
郑太后以为就算旁人的便宜一些,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能进入内府的东西,全都是上用的,价格肯定不菲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而这些内幕,清一公公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他接手了内府,大刀阔斧的改革了一番,如今的内府,可以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清一公公就这么吓住了郑太后。
内府不能动,郑太后手上就没多少银钱了,管理约束手下就没那么严,命理司的人,终于探得了一点蛛丝马迹。
田浩看着这些打探来的各色消息,画了一个树状图,然后挨个扯上去,看了半天终于有所发现:“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什么?”王破还在看他的树状图,觉得这个不错,什么关系,画出来一目了然。
“不论是东王,还是西王,他们身边自小就有家事匹配的女子相伴着长大,不是镇国公府就是安国公府的,不是这两府的就是跟这两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家的女孩儿,这都是隐形的资源,将来真的要竞争皇位,给个妃位的承诺足以,再生个一儿半女,那助力简直是唾手可得。”
“这是世家大族们的惯常做法。”王破道:“从隋唐时期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变。”
“可是代王呢?”田浩指着上头代王的那一系:“外祖家是西南大将军府,没的说,关系基本上是断了,定国公府丁家女不外嫁,平国公府……呵呵!”
王破无所谓,平国公府除了他这个平国公,就没人了。
自打他那父亲去世后,那帮弟弟妹妹们全都鸟兽散,如今去了哪儿,他都不管也不知道,死活就各安天命了。
亲眷们更别提了,早就死的死,散的散,纵然是有人还活着,也不会主动蹦出来碍他的眼。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的脾气是个什么样的。
任涯这个金城侯,是跟他一起的,而任涯是怎么做的?金城侯府九族就剩下任涯一个。
他没跟任涯似的,那帮人就该谢天谢地了。
他们也怕自己跟任涯一样,来个斩草除根。
“那其他人家的女孩子呢?太后娘娘宁愿让她们入娘子军大营,也不让人入宫陪伴代王,陪伴代王的都是些什么人?内侍都少,姑姑嬷嬷,一群老女人,还有宫娥,都是出身普通,但体格风骚的那种,就没有个出身高门的女官么?”田浩摸着下巴:“就算是不想立代王,想立个幼主,代王生孩子还得几年,那孩子也得有个有力的外家才行吧?何况幼儿容易夭折,能不能养大尚且不知,代王小的时候,太后娘娘也很是关心备至的,等到了八九岁,眼看着能立住了,才撩开了手,也是从那个时候,太后娘娘开始布局。”
“这还真的是啊!”任涯趴在上头看那些连在一起的关系线:“太后娘娘一直在给自己做准备,我们一直以为是为了代王,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而且为什么不让清一公公他们靠近代王了呢?”田浩摸着下巴琢磨:“清一公公他们才是先帝留下来的人手。”
“是怕清一公公等人知道她的打算呀!”田小宝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就算是如此,那也可以将清一公公他们安置在深宫,让他们陪着代王就是,外头还是太后娘娘说了算。”田浩摇了摇头:“没必要把人隔开,不重用他们,也不让他们靠近代王,边缘化的可厉害。”
“或许,我知道原因。”王破拿起一个消息卷宗:“你们看看,这是宫里年纪最大的一位绣衣使,传回来的消息,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出来了,因为没必要。”
“为什么?”
“她年纪大了。”王破告诉田浩他们,这位绣衣使,其实就是宫里看守冷宫的一位管事嬷嬷,说是绣衣使,其实是以年纪和资历,硬生生熬上来的,八岁入了命理司,十三岁出来入宫做了宫女,十八岁的时候,因为得罪了当时的宠妃,差点没命,其实是因为当时传递了命理司的消息,耽误了那宠妃吩咐的差事,才会如此。
命理司暗中安排她,挨了罚之后,直接调去了冷宫,那里清闲还可以养伤。
不过那宠妃亲自下手打了她的脸,她毁了容,无法再继续当差,便在冷宫待了下来,几次后宫风雨,她都躲了过去,且多少有点消息可以传出来,一直到她都五十八岁了,王破成了大司命后,依照规矩看花名册,将她提升成为绣衣使,并且叫她在那里养老吧。
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做了一辈子的探子。
田浩听的很是唏嘘:“这位老奶奶还好吗?”
“她很好,如今都六七十岁了,本来要接出来送去养老院的,她不乐意,说冷宫里安静,跟养老院差不多,死活不出来。”王破乐了一下:“何况在宫里一天,算一天,她已经习惯了。”
“那就好……卧槽!”田浩低头打开了消息卷宗,刚看了一眼,国骂跑出来了。
“我的天哪!”田小宝伸头过去看了一眼,也傻眼了:“真的假的啊?”
原来那上面写的是,这位老奶奶近日难得出了冷宫,去内府领取了冷宫的东西,以前内府克扣冷宫,她也不在意,但是如今内府却很是公正廉洁,给了冷宫该有的东西,老奶奶很满意,特意拿了点东西,去看望自己的老姐妹。
那个老姐妹混得比她好,在禧太妃那里当差,不过是守着禧太妃小库房的管事嬷嬷,比较爱喝点小酒。
俩老太太凑在一起,吃了点小酒,那管事嬷嬷就嘟囔着,说代王不愧是皇室血脉,小小年纪就长得玉树临风的,还说比起先帝,代王长得更像是洛阳王,因为上次她去送东西,遇到了在御花园里游玩的代王,当时是夏日,代王在御湖里学习游泳,其实就是玩水。
而在代王的左肩膀上,长了一个鹅蛋那么大的胎记。
这管事嬷嬷以前是在前头上书房伺候过的人,见过当年康盛帝和洛阳王一起读书的场面。
当时她还是个宫女,跟着管事嬷嬷一起,照顾过同样学凫水的康盛帝和洛阳王,还不止一次。
见过洛阳王肩膀上的胎记。
跟代王肩膀上的,一模一样!
老太太觉得此事有蹊跷,于是时隔多年,又给命理司传了消息。
“所以,代王,有可能不是先帝的儿子,是……是洛阳王的儿子?”田浩咽了咽口水:“这、这可真是,真是惊天大发现。”
“我今天拿到了这个消息就拉着任涯过来了。”王破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没几个人还记得洛阳王,而且洛阳王跟先帝长得很像,他们是堂兄弟啊。”
“所以代王长得像洛阳王,也像先帝。”田浩想了想:“只是洛阳王身上有那个胎记,先帝没有。”
“这个,不知道啊!”任涯挠头:“这么说的话,代王,不是代王,是、是洛阳王的孩子?”
“我去养老院!”田浩一拍桌子,拉着田小宝就跑了出去。
俩人出了命理司直奔养老院,这里有许多宫里的老人儿,或许能有人知道点什么。
哥俩儿快速的到了养老院后,进去就直扑那些老人所在地,很直白的问这些老人:“谁知道,当初,太后娘娘是要许给先帝还是许给已经亡故了的洛阳王?”
老人们彼此看了一眼,纷纷摇头:“这个,还真没听说过。”
“哥哥,老人们都年纪不大,那个时候的事情,未必知道。”田小宝觉得田浩太想当然了。
田浩一想:“也是啊!是我钻了牛角尖。”
这些宫人们,能在宫里待了一辈子,都是劳累命,能活到六十岁就是高寿啦。
按照年头来算,起码八十岁的老宫人,才能知道这种事情。
他们俩兴致勃勃的跑来,又有些垂头丧气的要走,最后还是一个年纪最大的老公公,举着手,手里好抱着一个五福捧寿的镶蓝银手炉,这是怕他们冷着,早早的就供了暖,还一人分了好几个这种手炉,看着名贵,其实都是西北量产了的玩意儿。
老人们不知道这东西都能量产了,拿了如此精致的玩意儿,只觉得幸福的不得了,这辈子都没想过用这么名贵的东西,心里感激的很,见俩人失望的要走,这位老公公终于鼓起勇气,颤颤巍巍的道:“小宝啊?”
老公公都没敢叫田浩这位长生公子。
“景爷爷。”田小宝立马蹿过去,这位景爷爷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经七十二岁了。
“小宝啊,老、老朽虽然不太知道,但是曾经在年轻那会儿啊,听管事的公公提过两次,说西南大将军府送来选秀的小姐,真是英姿飒爽,听说还跟洛阳王过了招?”老公公咽了咽口水:“可是后来这位郑小姐却选秀成为了美人,生了临海长公主就成了郑妃,生了临山长公主后就是贵妃了。但是没听说,她跟洛阳王那个叛逆有什么瓜葛。”
“他们的瓜葛不在明面上。”田浩道:“洛阳王跟西南大将军府私下里做生意,包括走私盐和黄金掺假等等。”
“这、这样啊!”老公公缩了脖子,他是个普通的内侍,外朝的事情,是真的不清楚。
“怪不得,洛阳王找了西南大将军府合作,是因为郑太后啊!”田浩突然就想明白了。
当年洛阳王的权势,多如日中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