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这个事儿。”田浩缩了缩小脖子,十分不高兴的道:“大冷天的,也该猫冬了,处理了这些琐碎事儿,”
“哥哥是不耐烦了。”田小宝一语道破田浩的心思。
“对,我就是不耐烦了。”田浩承认了:“自打知道那些事情不是凑巧,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就不耐烦了。”
其实本质上,田浩是个怕麻烦的人,他志向很简单,好好地活着,舒坦的过日子,让自己快快乐乐的就够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
先是康盛帝,不把人命当回事,边关将士们对皇帝和大臣们而言,只是一种数字,可对田浩不是。
后来是郑太后,不把女人当人看,说送人就送人,说自杀就自杀。
那些女人再是探子,死间,首先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王破都被他影响的明白了珍惜人命,怎么郑太后那老女人,越老越不慈善了呢?
还派人勾搭他跟王破,不知道他们俩一对儿吗?那样的女人入了门也是个花瓶,摆设,能有什么用?
虚耗光阴,浪费青春。
有那个时间,不如去哪儿找个年岁相当的,小两口好好过日子,生几个孩子,拉动一下这个时代的GDP,琴技那么好,失传了多可惜。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三位舅父闻言,都摇了摇头。
外头人都说长生公子如何如何厉害,不仅有那赚钱的买卖,还有庞大的护卫队,特种营,但谁知道这孩子的脾气秉性,一如既往,多年都没变。
他们很快就到了地方。
到了才发现,任涯亲带了自己的所有护卫五百人,加上命理司的人,以及这郊外火器作坊的一些人手,将这座庄子团团围住。
但是围得很隐蔽,没让人发现,不过因为围得圈子太大,里头的人若是发现了,要跑也容易。
见到他们来了,松了口气:“真怕这些人跑了。”
“风波庄?”田浩在马上看了一眼这个庄子:“倒是个好设计。”
原来这风波庄是在一处土丘上,建的的确是有些密密麻麻的房屋。
奇怪的是,周围种植的都是低矮的灌木,而非北方常见的落叶乔木。
另外就是,庄子的外围还有深水沟,两三米宽,看着跟护城河似的。
“有水沟过不去吧?”三舅父看了看那边。
“无妨。”王破却道:“火炮的炮弹能过去就行了。”
恰好这个时候,徐大学士和孔师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臣也都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被人叫来,还是糊涂着的呢。
“来看个新鲜事儿。”他们都是任涯派人去请来的,没说原因。
“这是风波庄?”徐大学士看着这个地方,眼神有些奇怪。
“您老知道这里?”
“听说过,这庄子有点古怪。”徐大学士摸着胡子道:“听几个学生提过。”
“哦?”
“听闻这风波庄,是一个隐居避世之人所建,道路像是迷宫,非他们自己人,外人进去必然迷路。最初不知多少好奇者往里闯,皆是进得去出不来。时间长了就没人进去了,这都多少年了,记得这事儿的人都不太多了。”徐大学士道:“徐鹤还小的时候,倒是想进去,被老夫揍了一顿,这地方乡下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官府的人进去也同样有进无出,最后被人丢出来的,人是活着,就是饿晕了过去,有人就说大概是高人不想让凡尘俗世打扰,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出手,叫人再也不许打扰这里,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因为这个庄子看起来也没多大,亦不值钱,后面逐渐就没人再提,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孔师也道:“老夫听说过,但是没来过。”
“无妨,只是一个颠倒乾坤九宫八卦阵。”王破却道:“命理司有记载,进去就是。”
“平国公能走明白?”
“简单得很,跟着我走就行。”王破很有信心。
“那就麻烦平国公了。”
田浩有些担心的拉着他:“不会被暗算吧?”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不会,这庄子以前命理司有记载,是个大户人家的别院,只不过现在成了什么样儿就不知道了,这里的人也不太多,不然不会这么安静。”王破怕了拍他的手。
任涯叫人前头带路,留下三千人继续围着庄子,五百人马开进去。
他们已经显出来身形,但庄子里没人看到,遂平平安安的摸进了风波庄。
这进了庄口大门,便是三条笔直的水泥路,路边的房屋一模一样,连宅子的大门、上头贴的对联都毫无二致。
有兵卒进去搜寻了片刻,出来说里头没人,干净的都落灰了,可见许久没人住过。
“怪不得连个灯笼都没挂。”田浩看了看三个一模一样的寨子,打了个哆嗦。
而王破则是在西边的那条道上发现一个隐蔽的标记,便领着人往里走去。
路过的房屋,十之八九都是空的,且落了灰。
极少有住人的,就算是有住人的,也没见到人,只见到了一些生活痕迹。
左拐右拐,拐了十几个弯子,前头豁然开朗!
原来他们到了这风波庄的中心地点,这中间乃是个空旷之地,一个很大的演武场!
“嗯?”看到演武场,没人比丁超等武将再习惯不过的了好么。
这演武场乃是用水泥铺设的,四周摆着兵器架,上头陈列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
场边围了整整一圈的梅花桩,高矮都有。
还立了上百个靶子,与军中所用的那种不同,并没有齐刷刷的摆成排,而是高低远近各不同。
“不太一样。”田浩就看出来了。
王破冷哼一声:“这种靶子不是练射箭的,是给人练暗器用的,还是给初学者练习,学有所成之人,用的多是活物,比如家禽,高明的成手,甚至会用鸟雀。”
而演武场后头,则是一个很大的宅院,纵然是坐落在这风波庄的正中心,这宅院却修建的高墙大门。
“这宅子易守难攻。”只看了一眼,定国公丁超就下了定论。
“无妨,上掷弹筒。”田浩一招手,他的特种兵护卫们,立刻端来了七八个掷弹筒,一字摆开。
“真的是老了,方才想了无数种可能,竟不曾想过这个。”定国公丁超苦笑了一下。
“大哥,以后就是孩子们的时代了。”二舅父摸着胡子道:“你将西北大营交给丁海是对的。”
他们固有的处置办法,已经不适合这个火器纵横的时代了。
他们这边都摸进来了,对方不可能没有反应,这边刚摆好掷弹筒,大门就打开了,门里站着一个内侍,身边有两个嬷嬷,那架势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身后则是七八个奇装异服之人,嗯,一看就是混绿林的。
腰上还别着一些家伙事儿,看着就不是善茬儿。
“真没想到,你们才回来多久?就能摸到风波庄来。”为首的内侍,田浩看着陌生。
“真没想到,太后娘娘身边的蔡公公,竟然在这里遇到,真是意外。”任涯嘴皮子利索的很,直接就给堵了回去。
“咱家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蔡公公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这个时候还稳得住,也十分的有礼貌。
“有人举报,内侍离开大兴城二十里之外了!”王破这理由,张口就来。
“原来如此!”蔡公公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田浩一想,还真是,这风波庄在大兴城郊外二十五里地之远,内侍离开大兴城二十里地就得报备,离开二十五里地须得去内府登记。
离开超过五十里地,连礼部都得有行文的那种。
比皇室宗亲们管的还要严格一些,就是怕内侍出去仗势行凶。
田浩看着他们,突然朝自己人打了个手势。
他的人马上往掷弹筒里填放炮弹,下一秒“嘭”的一声,
“你们……。”蔡公公刚要说什么,冷不丁身后“轰”的一声接一声,“轰”的地动山摇。
“啊?”
“救命!”
“救命啊!”
“是炮弹啊!”
对方全然不曾预备,血肉横飞了一片。
身后的大宅院院墙,轰然倒塌,露出里头不少人,这些人看样子是准备伏击他们,但没等他们伏击,就被炮弹轰了个底朝天,惨叫声此起彼伏,满地疮痍。
残肢断臂满场飞啊!
蔡公公和两个宫里的嬷嬷,本来稳稳当当的站着跟他们交流,可这么一炸起来就不行了。
所幸他们是站在门口的,没被炮弹炸飞,但也被炸弹这样的威力,震得跌倒在地,甚至都尿了裤子!
两个嬷嬷吓的惊声尖叫!
掷弹筒打的他们猝不及防!
因为有绿林人士没死,还质问蔡公公他们:“不是没有火炮吗?”
“没有火炮但是有掷弹筒。”田小宝朝他们吐了吐舌头。
“掷弹筒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
“早知道,老子早跑了。”
原来这些人没见过掷弹筒,并不知道这东西跟火炮似的,可以发射炮弹。
大家都不傻,绿林人士也明白,血肉之躯扛不住火器,更架不住大炮轰!
蔡公公咳嗽了半天,都没爬起来,躺在硝烟中扯着嗓门儿指责他们:“你们这算什么?暗中偷袭,不是君子所为。”
“区区阉人还敢跟本国公提什么君子?”王破冷哼一声:“你等伏击也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吧?”
田浩高喊:“别跟他们废话,这老东西在拖延时间!”
“手瓜雷开路,冲进去。”定国公丁超直接指挥上了。
于是这帮家伙,又放了两遍掷弹筒,然后飞快的冲了进去,无视满地的硝烟与血色,进了大门就是个很大的广场,里头原来什么样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反正就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唯有几个房间还耸立着,但也摇摇欲坠。
他们进去后,马上就有人要朝那几个房间丢个手瓜雷进去,没等丢呢,只听有人大吼一声,从屋里飞快的跑出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