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田浩心情不好,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圣驾进入大兴城,没有回平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徐府。
徐府已经挂起了白色的孝布,徐鹤站在门口迎接圣驾,当看到田浩跟王破下来的时候,眼眶子就红了:“何必呢?”
“这是我们的心意。”
王破与田浩都穿得是素服,全身上下不见一点艳色。
跟披麻戴孝也差不了多少。
按理来说,他们尊不下卑。
可两个人却摆足了晚辈的姿态,而且不是跟徐朗大学士那样的儿子辈,是跟徐鹤看齐的孙子辈。
他们俩接了孝布系在了腰上,孝布上系了一条红色的布条,这是孙辈才有的待遇。
身为重孙子的徐风,孝布上系的是蓝色的布条。
两个人祭奠了一番徐阁老,徐鹤亲自接待两位至尊到了偏厅坐着奉茶。
“老太爷是怎么去的?”田浩抱着茶盏子,喝了一口,是温热的花茶。
“当天晚上还好好的,正在说他百岁寿诞的事情,还差半个月就是,他还说,不知道圣人和平王殿下,能不能回来大兴城,他老人家还想要圣人的寿礼呢。”徐鹤苦笑了一下:“当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常入睡休息,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半晌不见老太爷叫人进去伺候起床,不得已摸了进去,发现人已经咽气了,身体都硬了,只是面容平和,我们给老太爷装殓的时候,已经都检查过了,是无疾而终。”
“我知道,老太爷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也没有得罪人。”王破道:“没人会害他。”
“不会有人害他的。”徐鹤叹了口气。
“只是,一鸣兄是嫡长孙,老爷子这一去,你须得守孝啊?”王破看了看田浩。
“本来,一鸣兄应该守孝二十七个月,但你父母都在的,所以你守孝十二个月就行了。”田浩想了半天,跟徐鹤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守孝百日,然后上朝理政,不用穿官服,穿个素服就行了。”
“夺情?”王破又看向了徐鹤:“你怎么说?”
“我不赞同。”徐鹤摇了摇头:“圣人,我知道你想改变这个世道的秩序,但孝道不可废,亦不可减。”
“好吧,那你守孝一年,就得回来。”田浩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老太爷感情深,但老爷子高寿,无疾而终。”
“臣知道。”徐鹤眼眶子发红,但没痛彻心扉。
可见他也早有了这方面的准备。
徐府的丧事办的很大,帝后亲自祭奠,田浩给徐阁老谥号“文康”。
文,乃是经纬天地,道德博闻,慈惠爱民的意思。
而康的意思,是安乐治民,温柔好乐,久膺多福。
这是文臣谥号里,顶顶好的几个之意。
谥号大致可以分为美谥、平谥和恶谥三类。
这个谥号,自然是美谥。
棺椁是现成的,很早就准备好了,丧事办的很快。
田浩回来后接手了政事堂的政务,才三天的时间,田浩就哭唧唧的拉着王破:“事情太多了,什么都来找我。”
“你是皇帝嘛,他们不找你找谁?”王破摸了摸他的头:“你当了皇帝这么久,可算是有了点当皇帝的样子,每日去政事堂上班。”
以前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唉!”田浩使劲儿往他怀里钻:“我不要,我不要啊!”
“不要什么?”
“不要整天绑在政务上啊。”田浩磨着王破:“你帮我呀。”
“你把任务分发下去,叫他们去办,办不好就罚,办好了就奖。”王破自己也好多的事情:“你的那个军中保险,真的要推广啊?”
“保险集团都成立了,岂能不上?”田浩早就想好了:“要想没有后顾之忧,就得这么做。”
“行吧,你说过的,有钱任性。”王破不太理解田浩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给军卒上保险,天下军心尽收入囊中。
田浩哭唧唧,磨着王破跟他去上班。
为此,不惜“割地赔款”,王破没办法,只好把工作分下去,然后陪他去政事堂。
政事堂如今常年有五百多人在此地办公,跑外勤的也不少。
每日进进出出的有几百人,王破还在这里的食堂看了看,吩咐人将汤品增加两种,甜品两种。
田浩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就拿了一碗红豆沙汤圆子:“这个不错,谁想出来的啊?”
“我。”王破拿了一碗绿豆沙汤圆子:“我觉得绿豆沙的不错。”
“我想吃红豆沙的,这个看着喜庆。”田浩的理由很让人无语。
结果他刚说完,就有几个女孩子过来,直接端走了红豆沙汤圆子,一边走还跟小姐妹们说:“这次来那个,不太舒服,吃点红豆沙汤圆子,能舒服一些。”
“我也是,吃这个可以舒服一些。”
“我也快来了,我得多吃点……。”
田浩脸色十分精彩。
王破将汤勺放到了他的甜品碗里:“吃吧,红豆沙汤圆子是我提议的,绿豆沙汤圆子也不错,都是新的甜品,你还想吃什么?”
“我想吃了我自己。”田浩拉长脸。
王破抿嘴笑了,看他愤恨的吃东西,好歹有了点情绪起伏。
端午节的时候,田浩吃到了七彩米的粽子,老太太又给他们亲自挂了长命缕。
“姥姥,你也要长命百岁呀。”田浩看着老太太雪白的头发,苍老的容颜,心里特别不好受。
“人总归是要辞世的,长生啊,姥姥尽量活着,但若是姥姥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老太太摸了摸他的头:“徐阁老是厉害的人,但他都无疾而终了,不过姥姥不怕,这么多年了,姥姥也想你姥爷啦。”
“那您不想长生吗?您放得下长生吗?”田浩不想听老太太说这些话。
“好,姥姥活着,好好活着。”
端午节过后,政务好歹上了手,田浩正在盘算,给老太太过寿的事情,王破就拿了东西给他:“看看吧,家书。”
“家书?”田浩拿了过来:“谁的……哦,临沂长公主?”
来自大洋彼岸的家书,是临沂长公主来的,由专门的人员负责传送,法兰西那边的商队一直络绎不绝。
这次商队贩卖的是法兰西的蕾丝布料。
还挺有市场的,不少闺阁女子喜欢,不过那边用的是普通布料,如今都分了七八种,花样也很多。
“是,她来的家书。”王破跟他坐在一起,同时看这封厚度有点惊人的家书。
临沂长公主这是亲笔信,先是报了喜,她在法兰西生了个嫡长子,在孩子出生之前,法兰西国王去世了,而她的公爹继承了国主之位,她的丈夫成了太子,未来的国王,她的嫡长子一出生就是公爵。
而她在怀孕期间,她的母亲与她的婆母,成了好闺蜜,并且在她的婆母帮助下,成功打入法兰西贵妇圈子。
并且迷倒了很多人!
目前有两个侯爵在追求她,临沂长公主觉得他们配不上自己的母亲。
艺太妃也对他们不感兴趣,她更喜欢年轻的小猴子。
“她写错了吧?应该是小伙子才对。”王破觉得临沂长公主写个信,还能写错,真是让人无语。
“不是,这是法兰西那边的习惯,管年轻而冲动,又漂亮灵动的小伙子,意思就是说,艺太妃喜欢那些年纪轻轻的小狼狗。”田浩心情美美的往下看:“哦,她打算跟丈夫再要第二个孩子。”
“记得李文老御医提过的,说女人生了孩子后,最好隔一两年养好了身体再继续怀孕产子。”
“放心吧,这么算一算时间,孩子满了周岁她要的第二个孩子。”田浩想了想:“我们需要准备一份厚礼,送给她的孩子,离得太远了,都无法及时的给孩子做庆祝。”
“嗯,洗三,满月,百日,周岁……。”王破数了数:“起码准备一船的礼物。”
“两船!”田浩乐了一下,往下看了半天。
临沂长公主在信里说了她在法兰西的情况。
在法兰西,她被称为“东方长公主”,外号就是“牡丹公主”,因为她用牡丹花为自己的徽章,而牡丹花非常的漂亮,足以与那里的玫瑰花相媲美。
同时,她的丈夫在外面有了第一个情人,是个子爵的女儿。
“什么?”王破不高兴了:“这么快就有了情人?”
“我当初就说过,那个家伙是个花心大萝卜。”田浩也不高兴,但是没办法,他早已经预料到了,却无法劝回临沂长公主。
不过临沂长公主的处理办法可简单,法兰西宫廷实行的就是一夫一妻制,但可以有无数的情妇和外遇。
她的做法就是,邀请那位子爵的女儿来城堡里陪伴自己,顺带可以伺候一下丈夫,反正她怀孕了不能侍寝,不如给他找个“通房大丫鬟”。
田浩看到这里都目瞪口呆了:“她把人当通房大丫鬟了?”
“看来是的,不过她的这种处理办法应该挺合适。”王破却道:“金光既然注定了是个花心大萝卜,那就让他花心好了,反正她有了孩子,就是正统的顺位继承人,那里没有妾室这一说,有再多的女人,也威胁不到临沂长公主的地位。”
“那倒是。”田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信里接下来的内容,临沂长公主竟然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堵不如疏,管的金光太严也不好,法兰西这边的风气的确是很开放,做情妇不丢人。
而她也没打算跟金光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只要有继承人就行,旁的不用管,她说她那个新继承国主之位的公爹,身体不是很好,那边的医疗非常的落后。
有多落后呢?
哪儿疼就治疗哪里,最多的治疗办法就是放血。
她带去的那些大夫,只负责自己人的健康,有带孩子经验的嬷嬷姑姑们,只顾着她生的嫡长子,将孩子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至于她的那位公爹,好像更信任教堂的神父,以及他们的宫廷医生。
她也不说派医者去给国主看病,只住在法兰西首都郊外的城堡里,跟她的丈夫和孩子在一起,再说了,金光的父亲成了国主,他成了太子啊!
有了妻子儿子在身边,还有个情妇可以睡,所以金光有点乐不思蜀的状态。
每日娇妻稚儿,还有美人在身边,他只等着继承国主之位。
临沂长公主就活越多了,她在城堡里举办了两次舞会,奢侈的装修,强大的护卫,充足的火器,以及那华丽的服饰,璀璨的各色珠宝首饰,都让那些人趋之若鹜。
而那个子爵家的小姐,跟在她身边,真的跟个大丫鬟似的。
原来临沂长公主叫人做了衣服给她穿,全都是绫罗绸缎的,但用料,是跟临沂长公主身边的姑姑们一样,不过她年轻一些罢了。
只是有上了年岁的老嬷嬷说,那边的人好像老的挺快的,用了化妆品也遮掩不住老态,让临沂长公主不用担心。
“临沂长公主也不会担心那个。”田浩放下了手里的家书:“她在那边,真的是打开了局面。”
孩子生了,丈夫也拿捏住了,连丈夫的情妇,都被弄进了城堡,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