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这样想着,看见塞尔温一推键盘,起身出门。斯特兰奇踏过金色的传送门走进院子,满脸嫌弃地丢进来一个快递包裹:“不是有龙来帮你送快递吗?以后再有这种麻烦事不要通过纽约圣殿。”
“又不让你白跑。”
塞尔温从橱柜里随手摸出来一个精灵根,抛给对方:“就当是小费。”
虽然在世界的里侧不少见,但在现代社会当中,这是相当稀有的施法材料。
“以后还有这种好事务必优先联系至圣所。”
斯特兰奇立刻说道,变脸速度飞快。
送走了十分现实向钱低头的法师以后,塞尔温拆开那个箱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件长得像是听诊器一样的东西,又回到电脑前面答话:“东西收到了,辛苦你特地让使魔跑了一趟。”
“……嗯,也祝菲奥蕾身体健康。”
放下耳机之后,塞尔温拿起那个听诊器向洛基介绍,德国魔术师弗尔维吉家的长女菲奥蕾€€弗尔维吉因为魔术回路的异常化而失去了行走机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坐在轮椅上,没法自如地活动身体。
她的健康情况一向不太好,于是家族当中常备了不少用于检测魔术回路状态的魔术礼装。
“不过这两年她好像又在逐渐恢复,虽然下肢力量薄弱,还不能独立行走,但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交流了不少关于身体复健方面的经验,现在应该已经康复得很不错……”
“所以我该称赞你是个关心病人的好医生?”
洛基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拧起眉头:“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我借了他们家当年用过的诊断设备,委托考列斯把用于对魔术回路的听诊器改成了能够监控神核状态的模式。”
塞尔温指了指屏幕里那个身穿白裙长得像是女武神一样的帐号:“他说反正他姐姐已经用不上这个了,当年的魔术礼装可以一直放在我这边。”
洛基:“……”
他也看着那个站在玫瑰花buff中的角色,后知后觉回想起了塞尔温曾经还开外放打游戏的那段时间里,团队语音频道中因为犯错而拼命道歉的年轻声音:“……考列斯?”
没用的知识滑进了脑子,地球人打游戏有的时候是会玩和自己本人性别不同的账号。
“考列斯€€弗尔维吉,是菲奥蕾的弟弟,埃尔梅罗二世的学生之一。”
塞尔温点头:“我们之前也一直在一块打游戏。”
按照姐姐的形象来捏自己的游戏角色,说出来确实是件有点让人难为情的事。
第40章
菲奥蕾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和自由探索世界的机会,考列斯继承家业成为埃尔梅罗二世的弟子,继续钻研热爱的魔术,听上去似乎是一个两全其美相互成全的好结局。
然而真相远没有传言那么美好,事实情况是,为了能够逼迫天赋更好的菲奥蕾继承家业,考列斯险些被自己家族当中的人杀死;而最后也是因为菲奥蕾态度坚决离家出走,迫于无奈才让他继承了家族当中的刻印。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获得了相对满意的结局。
洛基在听说了姐弟俩的曲折故事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所有涉及兄弟姐妹争夺唯一一份家业的故事似乎都容易让他产生某种类似的联想,但弗尔维吉姐弟两人的关系在这些年来一直不错,外界的压力并没有摧折他们,即便境遇几分变换,考列斯仍旧担忧着自己那有些过于不谙世事的姐姐。
他曾经为此做出过许多努力,包括现在使用巴格达电池来治疗伤口,也是当初在家里的经验又得到了埃尔梅罗二世的指点。
“总之,考列斯的故事就到这里,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会介绍他们两个给你认识……”
塞尔温一边说一边把听诊器挂在自己的耳朵上,随后很自然地去解洛基的上衣扣子,被对方十分惊愕地按住了手腕。
“……你在干什么?”
洛基勉强自己露出了一个处变不惊的笑容。
“听诊啊。”
塞尔温茫然道:“这一面要有皮肤接触才€€€€”
他话音一顿,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对中庭的医疗习惯毫无了解€€€€诡计之神自然不会了解,他在过去几千年里所熟悉的应该都是阿斯加德式的治疗方案。
这人虽然明面上来过米德加德许多次,但对于着装风格和饮食文化的理解大多停留在时尚杂志和书籍里,稍微细致和本土化一些的地方,比方说只有在家里才穿的睡衣和生了病才会去的场所,毫无概念也很正常。
“我们这里的医生会用这种装置来放大声音。”
他解释道:“普通地球人的听力有限,需要通过医疗设备来放大才能听见肺部呼吸产生的声音和心跳。”
“啊,呃……我明白。”
洛基看上去很尴尬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但其实你不用对吧?龙的听力能让你很清楚地到声音。”
“如果只是普通的听诊,确实不需要。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孩子们只要站在我的面前,我就能清楚地到究竟是哪个孩子的肺部有湿€€音€€€€但考列斯的听诊器本身就是一种外形接近的魔术礼装,就像索尔的锤子只有长相符合锤子的定义一样。”
当然,这确实像是中庭法式会做出来的东西。或许法师和医生这两种职业叠加在一起就是会产生类似的效果,斯特兰奇那个二流法师曾经似乎也是一位医生……洛基在心里想,医生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冒犯的职业,不像在阿斯加德,一罐魔药和一颗金苹果就能解决大多数的问题。
他很少受伤,更是很少受重伤,毕竟他不像索尔和他的小伙伴们一样每天都泡在演武场里,图书室的书籍并不会突然变出尖牙利爪,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给人一拳。
……虽然他对索尔做过类似的事。
总之,这是一种治疗手段,并且在米德加德非常常见,一个体面的法师不应该为此感到大惊小怪。
“这东西留着以后说不定还可以用来治疗弗瑞的外星猫。”
塞尔温说:“还有那几个神盾局的斯库鲁人€€€€身份暴露以后,他们已经在宣扬着要求拥有对外星人也有效的医疗保险了。”
驭盐兀洛基:“……”
说实话,他不是很希望自己和猫体会到同样的诊疗过程。
但这确实有效缓解了他的局促。
而且用魔术礼装来治病说不定也不错€€€€他开始试图说服自己,一些记载当中,他听说米德加德人会用放血疗法来治疗一切能够想到的疾病,眼下这些医疗设备看起来至少要比匕首安全一些。
洛基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自下而上解开了墨绿睡衣的两个扣子,然后将那个冰凉的金属小圆片贴在接近胸口的位置。
随后塞尔温将金属片换了个位置,脸上是谨慎又严肃的表情,听了十秒左右。
手指尖短暂擦过皮肤,这个距离对他而言有些过近,洛基很想控诉些什么,但对方的脸色又太正直,让他很难挑出毛病。
“缺了很大一部分魔力,不能说情况很好。”
塞尔温一边听一边说:“但考虑到当时情况紧急,你确实很慎重地分配了自己的魔力€€€€神核在缓慢恢复,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的损伤。”
洛基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精湛的判断,很少有法师能做到这种程度。”
塞尔温放下听诊器,还夸了他两句:“开两贴药吃,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以沃克麦尔的物产丰富程度,随便委托几条龙,所需要的药材应该能在短时间内凑齐。更重要的是剂量……塞尔温看向洛基,很轻松地问道:“你能解除一下自己身上的法术变形吗?”
洛基没有回答。
塞尔温以为对方是没注意,于是又问了一遍。
“……那有什么意义?”
洛基先是瞪着他,绿色的眼睛像刀刃一般,他拔高了音量:“如果用你那些魔术礼装还没办法得出有用的结果,看来你的医术也不过如此。”
“要是非要用这些三流手段,我还不如找个机会离开地球,宇宙当中有得是办法。”
银河系当中有无数颗行星,而宇宙中又有无数个类似的星系,即便地球是相对特殊的那一个,在遥远的过去当中曾经担任过交错空间里的沟通节点,像是这样的地方放眼宇宙也多得数不胜数。
在一望无际的浩瀚星海里,也一定会有比眼前的这个人经验更丰富、技术更卓绝的医生。
所以他也完全没必要忍受这些……这些什么?
压根没料想到会在这里挨一顿骂,惊讶的神色从塞尔温的眼中一闪而过,医生的脸上短暂显露出迷茫,随后又迅速调整自己的态度,说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他可以凭着经验调整一下药量。
“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几乎是要举起双手给自己叠甲:“你对此有什么意见的话,也完全可以告诉我。”
“通常来说,我们不太希望患者化着浓妆来见医生……但如果你认为有那个必要,我也不是不能调整自己的治疗方案。”
对方仍旧是用很平稳的语气,洛基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然而他又非常清楚,塞尔温从来都是一个没做错任何事的医生。他用中庭医生习惯的方法来看病,以合理的方式做出自己的判断,对于任何一个宇宙民族都保持着平等的态度,有问题的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对变种人,对外星猫,对斯库鲁人,对华纳海姆人,对冰霜巨人,眼前这个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恒定的公允。
奥丁所施加的法术就像是空气一样,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候,空气轻盈又透明,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它的存在;而等到有朝一日,他已经体会到了法术消褪之后的感受,宁静的空气就流动了起来,变成了穿过指缝发梢的风。
你永远无法忽略一阵风。
作为九界第一的法师,短暂破除这种覆盖效果对他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区别只在于他自己是否愿意做出一些额外的尝试。
塞尔温转过身去药柜找药,那是一片从地面一直堆砌到天花板的小匣子,他另一只手拿了个简易天平,很熟练地一边抓一边放在天平托盘上€€€€每一个匣子中都没有标注名称,显然他已经将这片区域的每个位置都背过了。
随后,他被一只手抓住衣服。
蓝色的手,狭长的手指。
红色的、潮湿的眼睛。
塞尔温从一些龙的口中听说过,冰霜巨人是一种身高差距上下限极大的生物,平均高度跟他这座小房子高度十分接近,然而就实际情况来看,对方和他的身高几乎没什么区别。
“……你在想什么?”
“我一开始还在担心房子是不是装得下。”
塞尔温笑了一下:“看来奥丁的变形术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神奇。”
*
药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很为难。
具体来说的话,洛基甚至觉得塞尔温熬药的动作颇有一种巫婆在森林里煮青蛙汁的风范。
作为女巫养大的孩子,弗丽嘉在任何方面都无可挑剔,怎么同样是熬制魔药,在塞尔温的手里就让人大皱眉头。
“龙都不挑这个的啊。”
当事人站在他的旁边,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有几分无辜:“弗瑞的猫喝得也很顺利。”
洛基:“…………”
所以都说了,兽医治人是一定会出问题的。
不要用野生动物的标准来要求他。
黑漆漆的浓稠液体冒出诡异的气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碗被加热过的黑兽脂。液体当中还翻滚着十分可疑的碎块,让他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是植物组织还是动物组织。
洛基十分抗拒地看着那个碗,犹豫片刻之后伸出两根手指点向脖子,用一个简单的魔术削弱了自己的味觉神经。
“我能先问一句这里面的成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