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渡边狩只是很单纯得想听人说八卦罢了。
“不,我要忙了。”他直接狠心拒绝,“之前那边发过来一则调查问卷,我先根据上面的选项填写了,你要不要再修改一下。”
他对于答应别人的事还是做的很认真的。
渡边狩摆了摆手,打开手机随便扫了一眼。
《有关于死亡轮转株式会社即将改革的关键评价调查……
太长不看。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躺在了沙发上,像是一个除了上班喝酒以外不会在家里做任何家务活的没用的丈夫。
一阵寒风将没关紧的窗户吹动,浅蓝色的窗帘随着泠冽的气息而飘动。
临近冬天,天气愈发寒冷。
最近如果只披着斗篷出去的话还有些冷,要不要在西装里穿点保暖的衣服呢?
但这样会不会就不够有逼格?
他看着黑发蓝眼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关上窗户,一脸严肃地思索着。
“渡边,我要出门一趟。”诸伏景光站在门口问道:“需要我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吗?”
渡边狩坐了起来,看着电视内金发女星的新电影报导开口说道:“啤酒,以后我要每天在家喝啤酒。”
“行。”虽然诸伏景光觉得这样对身体很不好,但也许死神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并不一样。
哗啦——
安室透拉开了窗帘,从窗口涌进来的冷空气让他工作一夜有些昏沉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朗姆最近和琴酒那一派系已经斗到了连他这个还处于不被怎么信任的‘新人’状态的人都知道了。
但这恰巧是他这种情报人员上升的机会,更何况,他必须要在情况变得更麻烦之前,得到朗姆的真正信任与赏识。
手机叮了一声。
他低下头,看着这封阅后即焚的邮件,紫灰色的瞳孔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波本,不如来一起喝酒?】
是贝尔摩德发过来的约定见面的邮件。
只有她才敢在组织内做出这种任性的事,据他的那些裙下之臣所说,她是唯一一个在任务失败后将同属于自己的代号成员杀死却没受到任何处罚的人。
就连那个看起来对任何东西都不放在眼底的琴酒,似乎都与她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在其余人的情报中,也是唯二能够直接和那些人口中的那位大人亲自进行对话的人。
他垂下眼,在这寒风凛冽之中面色不改地回复了一则充满热情的邮件。
几道烛影在这狭小的角落中荡漾着,窗外是亮着各色灯光的城市一角,远处的高架桥上不断来回快速划过的流光倒映在落地窗上。
金发的女人转过头,慵懒地开口说道:“让女性等待可不是作为一个绅士应该有的风度哦。”
安室透整理了一下领带,微笑地坐了下来,并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抱歉抱歉,所以我给这位女士带了表达自己内疚之情的礼物。”
当然是用的组织的钱,安室透在内心如此腹诽着。
如果不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情侣。
贝尔摩德将盒子放在一旁,微笑着进入正题:“之前你拜托我帮忙的事,就用这个礼物来当作报酬吧。”
“哦?这样就可以了?”安室透笑眯眯地反问:“亏我还准备了点你一定会喜欢的消息呢。”
贝尔摩德眨了眨眼,因为只点了蜡烛而有些昏沉的光在她的脸上流转。
“大概是因为,这个情报寻找起来太简单了吧。”她将从耳畔垂下的金色发丝重新挽在脑后,“你明明也能够随便找出来不是吗?”
她再一次邀请道:“真的不加入我这边吗?我可以告诉你,朗姆到底是谁。”
安室透当然知道这是一句废话,要是真的相信这个女人,恐怕就会像那些人一样,连骨头都会被啃食殆尽。
“多谢您的抬爱了,但朗姆大人给出的好处实在是让人没办法拒绝啊。”
看来他的情报确实是正确的。
这个组织的绝大多数产业都分布在美国和日本,那么最核心的基地,有那位大人存在线索的地方,是不是就有可能在这两个国家之中呢?
安室透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而且在组织中随意更换派系……这样不好吧?”
贝尔摩德唔了一声,单手撑着下巴说道:“如果你加入我这边,我倒是乐意为了你去和朗姆争斗一番。”
安室透保持着微笑,默默望着她。
两人的内心都同时闪过难搞这一词。
贝尔摩德顿感无趣,她转动着杯口,好像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手中的酒更有意思。
她抬起头,还想着按照本能说出一些调侃的话,却在烛影晃动之中,在空荡荡的街角突兀的看见了一个穿着斗篷的瘦削身影。
他低着头,手机的光照耀在脸上,像是在那个角落里站了很久。
黑色的发尾泛着金色的微光,却完全没办法从这个角落看见他真实的模样,只能看见他苍白的手指露在外面,在着寒夜中冷冰冰的——
像是一具披着斗篷的骨架。
贝尔摩德如此在心中评价了一番。
她瞬间起了兴趣,以她的观察力,出现这样一个穿着打扮很突出的人,应该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发现了才对。
“波本,你看见外面那个人了么?”她饶有兴趣地说道:“刚才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他噢。”
安室透的脸上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实际上早就拿出手机发送邮件提醒那个人快离开了。
实际上,他在渡边狩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人,毕竟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他这种中世纪和现代风格结合在一起的神奇打扮。
“什么?那个人有什么问题?”他脸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心中却有些焦急。
“在夜晚打扮成这样……是最近万圣节到了的缘故吗?”他勉强说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论如何,我倒是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贝尔摩德用蓝色的眼睛看向这个金发黑皮的男人说道:“最近在工作上我还挺忙碌的,那些人一直一直麻烦我……”
说道这里她停了一下,脸上显现出了真切的厌烦之色,又很快收回:“那就拜托安室先生帮我查查这个人了,可以么?”
安室透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了,莎朗·温亚德女士。”
“等我的好消息吧。”
路边的草叶上布满了寒霜,被风吹动时还发出来簌簌的声响。
渡边狩蹲在路口,忍不住伸出了罪恶的手。
安室透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全身上下被包裹在黑色中的人,和被摧残的花草。
渡边狩看到来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带着一种了然的表情开口说道:“你还说自己不喜欢比你年纪大的金发姐姐。”
“现在被我抓住了吧,我要告诉别人。”他伸出了手,摊在安室透的面前。
安室透:“……”这是要封口费的意思吧?
他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真的很多余。
但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放在渡边狩摊开的手心中开口告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力,但是那个女人……她和之前你遇见的那些都不一样。”
他招呼着渡边狩坐进了车内,这才将自己搜集到的有关于贝尔摩德的信息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能明白吗?”安室透低垂着头,金色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神色,“那不是你之前接触过的普通人,而是——”
“我看出来了。”渡边狩严肃插话道:“那个女人的身上很奇怪,就像是……被改变了。”
“她的年纪比你要大上很多,但是却完全看不出来呢。”
安室透沉默片刻,还是解释道:“我想,我们之间的年龄并没有到差上很多的地步吧?”
贝尔摩德的易容技术极好,虽然她一直在外保持神秘,但起码他还是能够知道莎朗·温亚德的外貌是伪装的。
渡边狩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违和:“但是我总觉得,她应该已经快走过人生的一半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依旧保持着年轻女人的骨骼构架,真的很奇怪啊,就算是你这种不显老的脸型,我也知道你在二十四岁到二十六岁之间,但是她明明和你差不多,但真的好奇怪啊……”
说着说着,他开始自顾自碎碎念了起来。
安室透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和其他那些组织成员在进行交流的时候,曾有看不惯贝尔摩德的人说过——
【那个女人啊,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了,我那时候还在中东地区当少年敢死队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大名了……】
【说不定是继承了长辈的代号?毕竟我听说她被称为‘千面魔女’,这应该是易容术很好的样子吧?】
【那可不一定,你加入这个组织前,难道那些人没有和你说过……
逆转时间、死者复苏。
人体实验。
制止他继续寻找宫野一家的贝尔摩德。
安室透看向这个还在念叨着什么的人。
虽然hiro没有明说他自己是怎么从组织的追捕中活下来的,但是总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毫发无伤。
而且在送过来的资料中重复注明了好几个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暗语。
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之下,连留下文字资料都不允许的线索。
如果他按照着贝尔摩德实际上已经存活已久的线索查下去,是不是就能够……
敲打在车窗上的雨滴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知道了。”他抬起头将车内夹层中的u盘递了过去,“最近我找到了一点线索,拜托你们走一趟可以吗?”
原本他还想着过一段时间,等警视厅的卧底失去警惕之后再寻找他们露出的马脚,但在引起贝尔摩德注意力的如今,好像必须要率先将他们送去日本了。
谁让贝尔摩德是一个对任何东西感兴趣之后都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女人。
渡边狩接过u盘问道:“要去哪?先说好,最近我在工作方面很有压力,绝不可能离开这附近的……”
安室透熟练开口:“我在日本某处留下了一箱贵重物品,应该可以抵扣你在工作方面的压力吧?”
“这是可以的。”停顿了一下,渡边狩又开口道:“暂时可以。”
一架飞机从酒店的侧方的天空中穿过,搅碎了原本就不成形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