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经常戴着兜帽，所以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支棱了起来，看起来毛茸茸的。
诸伏景光的强迫症有些犯了，很想帮忙整理一下头发。
他收回视线，认真地看着嗡嗡作响的烘干机，随意找了一个话题：“你好像只要外出就会披上斗篷？”
一开始他以为是中二病发作，后来发现这只是因为他……似乎很需要被关注？
诸伏景光听着门外有时会经过的脚步声默默想着。
渡边狩抬眼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好像听见了他的腹诽一般回答道：“其实还有一点，因为那些书上说，死神必须保持神秘。”
“本来一开始我还有镰刀的，但因为总被请去警局喝茶，就被禁止了。”
但实际上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那时候他只是想，在穿过人群中时大家都能看着他就最好，后来就穿习惯了。
只是那时候的这种幼稚且毫无意义的想法对着还算这种熟悉的人说出来，一定会被嘲笑。
所以还是算了。
“后来我捡到了小鸭，所以就更换了一下装备栏。”
“……原来是这样。”诸伏景光将斗篷甩了甩，熟练地替他披上并打了个蝴蝶结，又在渡边狩的默默注视下重新换了一个绳结方式。
然后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捋了捋他翘起的头发，在这一瞬间诸伏景光还进行了某种并不学术的学术程度上的思考，发觉死神的头发确实比人类的要柔软一些。
渡边狩沉默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抬手也摸了摸他的头顶。
用摸狗的方式。
诸伏景光：“……”平静了。
“所以是有什么问题？”渡边狩完全没感觉头发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没什么。”
诸伏景光开口解释道：“抱歉，我只是看见你的头发乱了，所以顺手替你整理一下。”
渡边狩看向镜子，发觉自己的发型确实乱乱的，但他很快就回过头来说道：“没关系，我戴上兜帽就看不出来了。”
诸伏景光看向另一侧，发觉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廉野直人和他对上视线，马上就滑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什么都没做，自杀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将之前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对着两人说了出来。
“……我听你的意思，斋村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对你的爱才上吊自杀的？”渡边狩嘶了一声，用一种奇妙地眼神打量着这个人。
然后吐槽道：“我怎么感觉你在说谎，有什么爱是必须要用这种方式证明吗？”
“而且斋村敬这个人，很明显就是异性恋啊。”
廉野直人还未说话，站在一旁沉默的诸伏景光突兀开口：“……你连别人是不是异性恋都能看出来？”
第37章 霓虹的建筑在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渡边狩开口自豪说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当然没有到一眼就看出来的地步，他知道斋村敬是异性恋，仅仅只是因为那天被抓去警局的时候，偷听到了那个报警抓他的女人声泪俱下的哭诉。
而且从头到尾全部听完了。
明明就有女朋友嘛。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沉默一会儿后继续看向廉野直人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们不会报警，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在斋村敬自杀的现场，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半蹲下身，用手枪抵住了廉野的头垂目说道：“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让你变成吞枪自杀中的一员。”
廉野的胃部紧缩，一阵阵刺痛，他终于发觉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鬓角的冷汗顺着脸滑进脖颈之中，带来一股麻痒之意。
诸伏景光缓缓扣动扳机，廉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慌乱，大声开口道：“我、我本来没想这么做的！”
“但是他……斋村，”廉野的脸上带着痛苦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只是因为发现了他经常和不同的男女私会想要问清楚而已！”
“但是他居然和我说，这是他的魅力所在，随便我怎么样！”他说着说着居然平静了下来，“所以，我就让他去死了。”
“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敢对他动手，但我偏偏做了。”
“哇哦。”渡边狩期待开口：“还有其他的故事吗？”虽然他听过很多相似的故事，但每次很有兴致。
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诸伏景光赶紧抓住重点，迅速问道：“你说的那些斋村曾经私会过的男男女女，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这些人中说不定会有线索。
廉野捂着自己的胳膊点点头，将那个地址说了出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诸伏景光收起手枪，指着门外警告道：“不要和任何人说今天发生的事。”
廉野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声答应：“绝对不会说的，我发誓——”
扑通一声，他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渡边狩抬手打晕了他，在诸伏景光望过来的视线中说道：“不能让他离开，要不然我们先把他囚禁起来吧。”
……这是什么法外狂徒。
诸伏景光：“其实我已经联系了风见先生在外面等着，就只等抓捕归案了。”
渡边狩沉默一瞬，抬头说道：“那要不然用水泼醒？”
“不必了。”诸伏景光说道：“我背他出去。”
他们绕过还在欢闹的人群，将那些热闹关在门内。
空寂的街道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辆，风见裕也走了出来，帮助他们将人放在了后座。
砰地一声，车门被紧紧关上，他完全没有大晚上被喊出来做搬运工的怨气，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那么我就先回公安厅了。”他系上安全带对着车窗外站着的两人说道：“我会将审讯后的资料发给你们，记得及时接收邮件。”
他对于这两个看起来是自己上司专门提醒说要关注的人很客气。
“会的。”诸伏景光说道：“具体有哪些人就拜托公安方面认真进行排除了。”
风见裕也点点头，严肃说道：“放心，我会尽快。”
汽车很快远去，渡边狩藏在兜帽下的双眼看向旁边的人。
诸伏景光接收到目光，转头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就这样？”渡边狩觉得还不如自己的工作有趣，一点都没有卧底与组织与警方之间追逐的激情展开。
“就这样。”诸伏景光温和微笑道：“对于进行排查这种工作而言，没有什么比警察动手更加方便。”
“我们只需要等待结果，然后再继续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走吧，在回家之前还要给小鸭买点能吃的东西。”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皱眉说道：“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宠物店……”
渡边狩重复道：“小鸭？”
“它被我暂时卖给安室透了，毕竟乌鸦坐飞机的手续很复杂。”
“我还以为……”诸伏景光其实一直认为那只乌鸦是可以被召唤的。
他顿了顿，还是按捺不住问道：“真的不能召唤？”
渡边狩缓缓摇了摇头：“抱歉，没有这种功能。”
“但如果你想养的话，下次可以给你养几天。”他想了想，认真说道：“不用给钱。”
“……这种事情再说吧。”
诸伏景光默默腹诽，感觉自从遇见这个除了斗篷外一点都不符合他心目中死神存在的死神后，他内心深处对于死神的滤镜已经没得差不多了。
“你们死神，都是你这种个性？”
“不是，只是我的性格比较善解人意，所以比起其他同事来说很受人类的欢迎哦。”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算了，没事。”
诸伏景光很难反驳。
***
翌日清晨，一丝光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耀在床铺之上。
“抱歉新一，都怪爸爸昨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害得我……”
渡边狩像是幽灵一样坐了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底下的两人，然后又趴着睡着了。
工藤新一听见动静抬头，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
他很快回过神来，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刚刚才到，快点走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对了小兰，之前这个楼上的住户我记得是一对夫妻对吧……”
两人很快消失在路口，周围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诸伏景光抱着一大堆东西从另一条小路走回，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埋头趴在窗沿的人。
他闭着眼睛，黑色的发遮住了半边脸颊，纤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
让诸伏景光想起来刚才在树梢上看见的还有着绒毛挤挤挨挨团在一起的小鸟。
他一直觉得他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时候真的要比平时可爱很多。
虽然他作为和人类并不相同的物种（渡边自称），但实际上诸伏景光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很多人还有有原则好相处的很多。
“……渡边，你在做什么？”他走了过去，抬头扬声问道。
难道是什么死神每天清晨必须要进行的准备仪式？
渡边狩听见声音，终于清醒了过来，低头说道：“我在思考。”
诸伏景光马上就不问了，这个人思考中的事一般不是什么好话，完全没有听的必要。
“还有我好像在梦里看见了那个……初中生侦探。”渡边狩穿着睡衣披着斗篷坐在桌旁，对着面前的煎蛋开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