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26章

第31章

“你再捣乱信不信我把你一起送到派出所!”姜自明替过€€归的位置,他长相普通,发怒时眼角下垂,很有几分唬人的凶悍劲。

向母这种人最是吃硬不吃软,她缩了缩脖子,刚刚胡搅蛮缠的勇气化为了怯懦:“我又没犯事你不能抓我。”

“不能抓你?行,那我倒要去你单位找领导好好说道说道,向浩博偷盗集体财产证据确凿,你当妈的不劝儿子悔改,反而上我们医馆撒泼,你这种思想觉悟,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必须严肃处理。”张晓芳一把抓住了向母的命门,向浩博眼见是没救了,再把她自己搭进去,那是万万不行的。

向母灰溜溜地跑了,姜自明给媳妇竖了个大拇指,张晓芳微仰着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蒸笼刚刚上汽,她是出来通知大伙儿今天午饭得推迟半小时的,恰巧碰到向母,她登时撸起袖子上了。

梅菜扣肉做法繁琐且费火候,供应所送来的五花肉要先烫皮烧毛,洗净了切成方块大锅煮透,晾干水汽在表皮上抹了酱油下锅炸。

正常炸梅菜扣肉用的是大锅宽油,现在条件有限,张晓芳换了省油的小锅,因此多花了点时间。

医馆里有病人,张晓芳只道有事耽搁,所以午饭推迟。医馆的员工心知肚明,笑嘻嘻地应了,有梅菜扣肉,别说推迟半小时,推迟一个小时他们也愿意等。

临近中午,后厨梅菜扣肉的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外飘,药房里仅有零星的几个病人,他们咽咽口水:“哟,你们今儿吃什么呐,这么香。”

“我哪知道啊。”抓药的员工说话都带口水音了,他加快手上抓药的动作,“您的药拿好。”

等病人走了,第一批吃饭的员工迫不及待地交了班,在后面人一叠声的“你吃快点”中小跑去了厨房。

中午的主菜自然是张晓芳忙了一上午的梅菜扣肉了,配菜没啥好说的,反正是翻来覆去的老三样,厨房里梅菜扣肉的味道强势掩盖了一切。

六斤五花肉要分给十几张嘴,为了让每个人能多吃两口,张晓芳将刀工发挥到了极致,炸过的肉皮呈虎皮状,肉片薄得恰到好处,肥肉与瘦肉都被汁水浸成了褐色,整齐地码在吸满了肉香的梅菜上。

肉片大小均匀,绝不会出现你的比我的大,他的比我的厚的情况,一人四片肉,大半勺梅菜,要是不怕咸,可以叫张晓芳添上半勺。

褚归的饭被贺岱岳提回后院了,他们桌上那碗装得满满的,明显不止一人四片。安书兰昨儿特意去了趟西厢,租了他们西厢正房那家人的大儿子在肉铺上班,安书兰托他买了条肉,早上拿给张晓芳一起收拾了。

难得吃顿梅菜扣肉,当然得吃好吃饱,一条肉安书兰留了一半,剩下的两个徒弟平分。

“赶紧趁热吃,凉了就没这么香了。”安书兰往贺岱岳和褚归碗里夹肉,蒸软了的肥肉颤颤巍巍,入口即化,梅菜的咸香完全中和掉了肥肉的油腻感,尤其是垫在底下的咸菜,滋味十足,比肉还要下饭。

归吃得正起劲,贺岱岳伸筷子从咸菜夹走了什么,小小圆圆的一粒,定睛一看,原来是颗花椒。

€€€€褚归吃不惯整粒的花椒,上辈子贺岱岳做菜极少会放,即使放了,也会像现在这样在褚归吃前替他挑出来。

碗里的饭似乎更香了,褚归一手拿筷子一手扶碗,桌面下的腿动了动,右膝盖轻轻磨蹭着贺岱岳的左膝盖,贺岱岳手一抖,筷子尖的花椒粒掉在桌上,骨碌碌滚到了地面。

“当归。”褚正清看向褚归,两个膝盖火速分开,褚归正襟危坐:“爷爷。”

褚正清今日告了假,安书兰说得对,无论怎样,身体是排在首位的,他们身体健康,褚归在外面才能安心。

“我写了封信,你待会儿上邮局把它寄了,另外问问你齐爷爷明天上午是否得空。”褚归借了齐家的人参,如今人参被向浩博摔坏了,无法完璧归赵,他们理应上门道歉,至于如何赔偿,全看齐家的意思。

褚家向来与人为善,京市的医药世家基本上都与褚家有些交情,齐家离褚家最近,事急从权,褚归单想着借来用完立马还回去,未曾料到会出意外。所幸他借的是种植参,而非什么真正的百年野山参。

褚正清写的信在书房,收信地址对于褚归而言既熟悉又陌生。泽安,褚家南逃的小城,他出生的地方。

“孙荣。”褚归念出收件人的名字,“三师兄?”

“嗯。”褚正清没瞒着褚归,当年他先后收了向浩博、姜自明、孙荣三人为徒,孙荣年纪最小,但天赋却在两位师兄之上。

孙荣虽未和褚正清回京市,但这些年一直有保持联系,京市是回春堂的根,孙荣是老回春堂在泽安留下的种子。

齐家跟邮局在同方向,褚归蹬着自行车寄了信,跟齐老爷子约了时间,再答复完褚正清,刚好上班。

既要赔礼道歉,褚正清让安书兰备了两封点心一壶酒,另数了一千块钱。损坏的人参和完整的人参是两个价格,这一千是褚正清预计的差价。

人参的大小跟生长年份息息相关,三指粗的人参,在别家恐怕能当成传家宝了,也就齐家底蕴深厚,敢说借就借。

齐老爷子与褚正清年纪相仿,他面色红润,蓄着长胡须,朗笑着把爷孙二人迎进门:“咱俩谁跟谁啊,你讲究那些虚礼干什么?”

“你戒酒了?”齐老爷子行事颇有几分古道热肠,褚正清同他开玩笑,“既如此我便提回去了。”

“别别别。”齐老爷子护住酒坛子,招呼站在褚正清身后的褚归坐下。

褚归站着不动:“齐爷爷,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齐老爷子收了笑意,道歉?道啥歉?

褚归借人参时用的理由是想对比一下种植参和野山参在外形和气味上的区别,齐家的这支种植参在圈子里并非什么秘密,齐老爷子不疑有他,痛快借了。瞧爷孙俩一个比一个严肃的神色,齐老爷子立眉,他们莫非未经自己允许把人参用了?

“您借我的那支人参我没保管好,

被医馆的员工弄坏了。”

哦,

弄坏啊,

齐老爷子松了口气,他以为咋了呢,人参本是切片入药,仅药性而言,坏与没坏是一样的。

人参仍在派出所,褚归少不得交代一番缘由,褚正清把钱递给齐老爷子:“等派出所归还了人参,我再让当归给你送过来。”

“褚大哥,你这是看不起我。”齐老爷子板脸把钱塞到褚正清手上,“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当归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叫了我二十多年的齐爷爷,甭说是把人参弄坏了,弄丢了我也不可能跟他计较啊。”

齐老爷子死活不肯收钱,他站起来离褚正清三步远,勾手让褚归到他身前:“你爷爷是老顽固,我们不听他的。齐爷爷跟你说实话,那人参我早想处理了,我没你爷爷有本事,放久了怕是护不住,你明白吗?”

“我明白。”褚归心头一跳,暗暗为齐老爷子的敏锐与远见惊叹,“谢谢齐爷爷。”

话题从人参转到了时局,褚归努力调动上辈子关于齐家的记忆,一无所获。兴许是齐家人没出什么大事,褚归心道,总之有爷爷和师兄们在,到时候让他们多关注关注。

齐家、乔家、院长……褚归沉沉叹了口气,他一个人力量有限,只能帮一个是一个了。

派出所过了一周方才归还了人参,同时给褚归带来了向浩博的消息。

在心理与生理的双重折磨下,向浩博短短数日憔悴得失了人形,除了他妈以外,他爸、他大姐和他二哥没一个来派出所看过他。

听见向母流着泪对他说好好接受改造后,向浩博意识到他彻底被放弃了。

向浩博枯坐在冰冷的铁床上,开始回想他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处境的,对,他进回春堂的确是不安好心,但如果不是瘦猴引诱他去赌博,设局让他输钱,他绝对不会毫无准备地去偷人参!

是瘦猴!凭什么瘦猴可以逍遥法外!

他要戴罪立功!什么报复,自己已经这样了,他怕什么报复!

“我要举报!”向浩博疯狂晃动铁门,“城东有人非法赌博,你们快去抓!”

向浩博的举报迟了两步,瘦猴得知他进了派出所,当晚连夜通知财哥换了地方。派出所的警察们扑了个空,随后根据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以及根据向浩博的供出的内容,快速锁定了瘦猴与财哥的方位。

目前瘦猴是抓到了,财哥仍在潜逃,派出所的警察们为此忙得人仰马翻,耽搁了归还人参的事。

面对他们的致歉,褚归表示理解,不过相较于财哥的去向,他更关心向浩博是否算戴罪立功。

“算那么一点吧。”警察满脸晦气,“前提是他活着出院。”

就在昨天晚上,向浩博在牢里被人揍了个头破血流,送到医院时已进气多出气少了,原因尚在调查,他们怀疑是财哥的人蓄意报复。

“向浩博,他在哪个医院?”褚归声音轻得毫无情绪,褚正清默默扭头看着褚归,眼底闪过一抹心痛。

说完向浩博所在的医院后,警察起身告辞,褚归送他们出了医馆,转身低头:“爷爷,我想去看看。”

“去吧。”褚正清拍拍褚归的肩膀,“早去早回,爷爷在医馆等你。”!

第32章

褚归隔窗见到了昏迷中的向浩博,他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旁边的医生在说着向浩博的伤势,脑部受到严重撞击,肋骨骨折,另外右手百分之九十九会留下终身残疾。

“他能醒吗?”褚归收起内心复杂的情绪,和医生讨论向浩博的病情。

医生摇头:“估计难,打他的人下了死手。”

褚归失神地回了医馆,他没有去见褚正清,而是直接进了卧房,脑袋里重复回想着医生那句“我们尽力了”。

同为医生,褚归很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褚归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他治病救人的手,如今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推向了死亡。大仇得报,他应该高兴的。

我应该高兴的,褚归调动嘴角的肌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贺岱岳闯入了一室的寂静,他关上门,把呆坐在床沿的褚归拢紧。盛夏的天,褚归双手的温度凉得吓人。

“我看到向浩博了,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我是想报仇,但我没想过€€€€我不知道他真的会死。”褚归恨向浩博恨得最狠的时候想啖其肉饮其血,他曾经历过无数次死亡,悲痛、懊恼、后悔……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贺岱岳捂着褚归的双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将之暖热。

会吗?褚归犹豫半晌点头:“会。”

“那说明你的选择是对的。”正如褚归理解他一样,贺岱岳也能理解褚归的感受。他第一次在前线扣动扳机时,对面的人胸口炸出血花应声而倒,贺岱岳表面镇定,实则夜夜难寐。

营长为他做心理辅导,问他重来一次他是否会扣动扳机,贺岱岳回答会。对方或许是某对父母的儿子、某个女人的丈夫、某个孩童的父亲,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褚归被贺岱岳安抚,以齐家那支人参的价格,向浩博顶多能判个三五年,终究是后患无穷,眼下的结局反而是对褚归最好的。

贺岱岳掌中的手慢慢恢复了温度,褚归扣住他的掌根,心上一片安宁。

两人静静依偎着,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将褚归笼罩其中,他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脑袋抵着贺岱岳弹韧的胸肌:“我好困,你帮我跟奶奶说一声,我晚上不吃饭了。”

褚归睡得极沉,期间门安书兰和褚正清来看过他数次,若非他脉象平和,褚正清定要担心他是受什么刺激晕过去了。

想到褚归上辈子的经历,褚正清替褚归掖好被子,睡吧,上辈子的一切,全当是一场梦,别难过,别痛苦,睡醒了就过去了。

单薄地衣衫勾勒着褚归清凌凌的骨骼,安书兰莫名心疼,之前没觉得,好好的孩子咋突然瘦了这么多。

一觉到天明,晨光透窗,清脆的鸟叫声在树梢跳跃,褚归深深呼吸,犹如沉疴尽散,连骨头缝都透着一股轻快。

他拿着搪瓷杯和贺岱岳挤在一块刷牙,贺岱岳往常用的是牙粉,褚归挤了坨牙膏给他,两人唏哩呼噜漱

了口,姜自明在廊下瞅着:“你俩感情可真要好,连刷牙洗脸都一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褚归动作僵了一瞬,让开位置叫姜自明洗脸:“谁叫以前我俩一块洗脸的时候你故意泼我水。”

“嘿!”姜自明反手呼了一把褚归的脑门,他手上沾着水,把褚归的头发呼得乱七八糟的,“我泼你一次你从八岁记到了一十一啊!你个小记仇鬼。”

褚归拉着贺岱岳走了,姜自明是个幼稚鬼,褚正清老说他三十几岁快四十的人了没个正行。

回春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褚归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三遍,不合适的东西全被他收进了后院的地下室里。地下室是四合院修建之初挖的,入口在褚正清的卧房后面。褚归头一次进,不过里面没啥特别值钱的,用褚正清的话来说:褚家值钱的分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看得见的在博物院里放着,看不见的在他们脑子里。

地下室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褚正清手里,一把给了褚归。

今日是把祖宗排位请下来的日子,褚正清翻了黄历,提前和褚归把地下室打扫得纤尘不染。他与褚归换上了青布长衫,上香、磕头,与列祖列宗叙话。

安书兰默念阿弥陀佛,她依然不知道褚归重生的事,褚正清编了个别的借口。对于褚正清与褚归,安书兰是全然信任的。

万事俱备,褚正清锁上地下室:“当归要走了,明天晚上叫永康和自明他们两家人一起过来吃顿饭吧。”

安书兰含泪应了,褚归搀着她的手臂,心头阵阵发酸。

如今的每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分别在即的惆怅与不舍。

下午褚归拿上两封介绍信去了火车站,贺岱岳的老家在双城,京市无直达列车,他们得到湖省中转。说来好笑,褚归活了两辈子,倒是头一次来京市火车站的售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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