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29章

“胀痛,麻,跟针扎似的。”何工因腰伤看过无数次医生了,如何回答已形成了条件反射,“小褚你是医生?”

上午光顾着聊部队当兵的事了,褚归仅透露了一个姓名,何工他们下意识以为褚归是在部队里干文职的。

“嗯。”褚归把着何工的脉搏,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我的腰伤是不是复发了?”何工毫不意外地猜出了答案,“有没有办法缓解一下?撑个三五天就行。”

何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褚归最不想遇到的便是这种患者,明知会有怎样的后果,依然义无反顾地把责任放在身体前面。

“最多四天。”褚归打开了车厢里的灯,叫醒打呼噜的沈工,他要替何工针灸,得来个人帮他把何工从靠坐的姿势改成趴着。

车厢内的人全醒了,沈工前一秒睡眼朦胧,后一秒慌乱下床,腰伤复发不是一刻的事,何工定然早有察觉,把他们瞒得死死的。

“火车上应该备了应急药箱,你们谁去找列车员说明一下情况,尽快带一瓶酒精回来。”褚归取了针囊,上粗下细的银针整齐地排列在里面。

“我去我去!”沈工步伐凌乱地跑了出去,另外两人紧张地询问褚归有没有他们能帮上忙的地方。

沈工带回来的不止酒精,还有值班的列车员。在几人的围观下,褚归用酒精给银针

消了毒,稳稳地扎在何工的各处穴位上。 ?,记住?

褚归捻动银针,何工表情舒缓,腰部的胀痛和刺麻逐步削弱。

沈工与何工共事多年,深知他的腰伤有多严重多难治,因此他看向褚归的目光里满是震叹。

褚归收针时何工已睡了过去,他示意沈工他们噤声:“让何工睡吧,到湖省前我再给他施两次针,不管你们问题有多棘手,一周内必须送何工去医院,不然他腰部以下很可能会瘫痪。我跟何工定的期限是四天,你们别说漏嘴了。”

瘫痪一字沉沉在了沈工三人心上,沈工张了张嘴,褚归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麻烦小褚医生了。”沈工郑重道谢,“我一定会送何工去医院的。”

沈工下定了决心,到时候他即便是绑,也要把何工绑到医院。

后半夜相安无事,三日凌晨,列车进入湖省的地界,离到站仅剩五个小时。褚归尚未适应鼾声与梦话交杂的夜晚,活生生熬出了黑眼圈。

三次针灸,何工付了五块钱的诊费,多了褚归不肯收。

赵方秀拿着喇叭提醒乘客即将到站,行至褚归所在的车厢,她关掉了喇叭:“褚医生,待会儿到站你在车厢里等我几分钟,我带你们去办换乘的手续。”

她对褚归的态度比刚上车时更加热情,赵方秀有宫寒的毛病,褚归给她开了个药方,没要诊费。

褚归学得杂,什么内、外、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的毛病均有涉猎,着实让沈工等人开了一番眼界。

湖省到了,火车停靠站台,何工他们随人群下了车,褚归埋头靠在贺岱岳肩窝上小声嘟囔:“我快困死了。”

沈工的胡噜真的好吵!说梦话那个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媳妇的事啊,天天晚上在梦里道歉!

烦死了!

贺岱岳像胡噜小猫一般胡噜褚归的后颈:“坚持,等到家了我给你重新铺床,保证让你好好睡个痛快。”

赵秀芳请男同事把褚归一人的行李搬下了火车,湖省到双城的车次下午三点发车,褚归把行李寄存在车站,跟贺岱岳到外面透了透气。

作为数条铁路的中转站,车站外的国营饭店生意非常红火,褚归点了两道当地的特色菜,辣得他龇牙咧嘴,贺岱岳倒了碗热水,褚归涮掉上面的辣椒,方尝到了滋味。

贺岱岳面不改色地咽下红艳艳的辣椒,见他吃得香,褚归跃跃欲试。

小炒肉里的青红椒多过连肥带瘦的肉片,褚归一边伸着舌尖吸气一边刨饭,辣得脑门冒汗脸颊发红。

辣是真的辣,上瘾是真的上瘾。

“吃多了小心肚子疼。”贺岱岳挡住了褚归的筷子,之前没吃过辣的人,乍然过量很容易闹肚子。

褚归遗憾收手,他一师兄貌似挺能吃辣的,哪天有机会给他寄点干辣椒回去,他以前总嫌京市的辣椒不够劲。

湖省到双城的火车标准时长是八小时,下午三点发车,到双城恰好晚上十一点,褚归准备找招待所住一晚,调整好体力,真正的困难还在后面。

贺岱岳的老家位于泽城西南的漳怀县,县下是公社,公社过了才是村或者大队。

这路,远着呢。!

第36章

泽城的建筑明显不如湖省气派,深夜,下车的旅客面容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抱着棍子坐在台阶上打瞌睡的挑夫们一拥而上,操着浓重的乡音拉客。

火车站的招待所在出站口对面,几步路的功夫,褚归两手提着箱子,艰难护在贺岱岳前面。在一众灰布衣衫青布裤子中,穿着白衬衣的他们充满了大城市体面人的气势。

“麻烦让一让,我们去前面招待所。”褚归肃着脸,挑夫们回头望望招待所,麻木地散开了。

褚归递上介绍信,接待员拎出钥匙:“要一间房还是两间?”

“一间,谢谢。”褚归交了钱,跟着接待员往里走。

同是招待所,火车站边上的与京市医院的差别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面积小了近三分之一,床上的枕巾洗得发黄,搪瓷盆破了皮,处处透着寒酸。

褚归扫了扫床上的灰,放松地坐下,比这更差的地方他都住过了,没啥好矫情的。

“辛苦你了。”贺岱岳替褚归捏肩揉腿,心疼地亲了亲他疲惫的眉眼。

褚归摇摇头,缓过劲去水房打了盆热水,接待员说太晚洗不了澡,他们只能将就擦擦身。

擦身得脱衣服,褚归本想让贺岱岳扭过头去,又觉得似乎多此一举,算了,早晚是要坦诚相见的。自我说服后褚归解开了衬衣扣子,贺岱岳把帕子拧到半干,殷勤地举起:“我帮你擦背。”

褚正清打的鞭痕已经消散,褚归的皮肤恢复成了光洁平滑的模样,天花板上的灯照得他后背发亮,凸起的蝴蝶骨宛如振翅欲飞。

劲瘦的腰肢弧度柔软,相比贺岱岳,褚归少了几分力量感的身体略显单薄,像细弱枝头上攀手易折的嫩芽,任凭风雨如何欺凌,始终保留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湿热的棉布帕子擦过润白的皮肤,很快浮起一层浅红,贺岱岳呼吸一滞,以为自己力道重了。

感受着后背上若有似无触碰,褚归无奈转身,贺岱岳是要给他擦出一朵花吗?

前方风光更艳,贺岱岳嗓子眼里烧了一把火,往上口干舌燥,往下……

褚归擦完了上半身,套上干净的汗衫,他身上的肉仿佛全长在了一处,等褚归穿上了裤子,贺岱岳那把火差不多也烧穿了。

“我重新换盆水。”褚归的帕子精准命中贺岱岳的下腹,贺岱岳闷哼一声,愈发精神。

褚归第一盆水磨磨蹭蹭地打了一十分钟,估摸着贺岱岳该完事了,敲敲门:“我能进来了吗?”

“能。”门后传来贺岱岳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紧绷。见他衣衫齐整,褚归愣了下,委婉地暗示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再给你十€€€€”贺岱岳脱衣服的速度永远令褚归猝不及防,他接下褚归手里的搪瓷盆放到板凳上,说了句“不用管它”便动作豪迈把帕子浸到了水里。

褚归抬眼,真的不用管吗?

吸引从来不是单方面的,褚归眼睛黏在贺岱岳的身上,其实他有点想管一管了。

在褚归意动的瞬间,理智及时上线,提醒他明早得继续赶火车,走山路。褚归立刻清心寡欲,他打了个哈欠,催贺岱岳擦快点。

火车站附近向来是嘈杂的,尤其是褚归他们住的是招待所一楼,马路边的动静清晰地破窗而入,告诉赶路的人该起床了。

吃了碗热乎乎的面条,褚归鼓起干劲将行李提上火车,赵方德兄妹俩的人情照拂到了泽城,让他们得以在人潮涌动的车厢中拥有一席之地。

泽城到漳怀花了两小时出头,上午十点,褚归站上了漳怀火车站的地面。

“你以前是怎么从公社到县城的?”

贺岱岳回忆着他仅有的几次上县城的经历,“我到农资站问问有没有车能捎我们一段。”

贺岱岳他们青山公社在漳怀县的十三个公社里常年吊车尾,至今未通公路,公社里的人上县城多数靠步行,更多的人活了一辈子,没见过县城长啥样。

这事只能贺岱岳来,褚归寄存了大件行李,提着竹箱随他一处处打听。

漳怀县的粮站、农资站、供销社等单位集中分布在火车站的东面,包括县卫生院,褚归以后少不了要跟这里的人打交道,他记住位置,打算等安顿好了再来一趟。

烈日炎炎,褚归汗湿了后背,他们连问了三个地方,今日均没有往公社方向的车。

“你们上卫生院看看吧,昨天青山公社有人摔到了头,他们要是回去,你们正好一块。”最后是粮站门口的人给贺岱岳出了个主意,他媳妇是卫生院的护士,晚上吃饭时提了一嘴,所以他有印象。

贺岱岳谢过对方,到供销社称了一两白糖,去卫生院找人总不能空着手,何况他有求于人。

县卫生院是由三栋排成一排的两层小楼组成的,大门在中间,贺岱岳杵着拐杖到咨询台:“同志你好,请问昨天青山公社送来的病人在哪个病房?”

“青山公社?”不知为何,褚归在护士眼里看到了一丝同情,“左边直走第五间病房。”

一、一、三……贺岱岳默数着,一个男人垂着头险些跟贺岱岳撞上,幸好贺岱岳反应迅速,侧身贴到墙上躲开了。

“对不住。”男人抬头,看清贺岱岳的长相后惊讶地拔高了声调,“岳娃子你回来了!你腿咋了?”

“大伯!你怎么在这里?”贺岱岳认出了对方,那病房里住的是谁?

“你快跟我进来。”大伯顾不上回答,拉着贺岱岳往病房里走,“春娟,岳娃子回来了!”

褚归匆匆跟上,随后就看到贺岱岳扔了拐杖,冲着病床上的人喊了一声妈。

贺岱岳有妈?上辈子贺岱岳不是说他妈死了么?褚归彻底乱了,没等他理清时间线,身前的贺岱岳轰然倒了下去。

“岱岳!”褚归吓得魂飞魄散,用力托住了贺岱岳。

“哎哟我的天老爷!”大伯连忙搭手,把贺岱岳放到了

凳子上。

一番兵荒马乱后,褚归从大伯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上个月困山村忙完双抢,月底交了公粮,村长通知一号分粮。前天上午分了粮,下午贺岱岳母亲进山砍柴,到了夜里,贺岱岳大伯母找她借针线,发现屋里黑着无人应答,猜她在山里出了事。村里人打着电筒找了半宿,终于在某个山坳里找到了人。

他们连夜把人送到了公社卫生所,卫生所的医生水平有限,称他治不了,让往县里送。

“我昨天下午刚给岳娃子发了电报。”

大伯愁眉苦脸的,好好的娃断腿退了伍,他妈又摔到了脑袋昏迷不醒,这以后咋办哦!

褚归出示了行医证,跟卫生院的人表明了身份,他把过贺岱岳的脉了,受了刺激气血逆行,过会儿自然会醒。

棘手的是贺岱岳母亲,医生说她脑部有淤血,是否能好,他们也拿不准。目前医生的治疗方案还算可行,褚归暂时没有进行干预。

五号病房住满了,贺岱岳被安排到了隔壁,他晕了大概一十分钟,睁眼却恍如隔世。

贺岱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时忘了身在何地,脑袋中纷杂的记忆阻碍了他正常思考,看上去跟傻了似的。

“岱岳你醒了。”

褚归快步行至病床前,“你母亲的病情€€€€”

贺岱岳的眼神让褚归中断了言语,他为何如此惊喜地看着自己。

“当归。”贺岱岳起身,一把抱住了褚归,“当归,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岱岳?”褚归语气颤抖,他的梦想成真了?

贺岱岳一切的疑惑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他在第一次见到就感觉特别熟悉,为什么老爷子问他喜欢啥样的对象时他会想到褚归,为什么褚归对他这么好……

“对不起,我来迟了。”贺岱岳紧紧拥了一下松开,“谢谢你,当归。”

谢谢你依然选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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