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55章

长拴的脸色土黄中透着病意的白,毫无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瘦骨伶仃的,显得眼睛格外的大,透着小孩天真的单纯。

指腹下的脉搏细弱地跳动着,褚归一眼瞧出面前小孩的病灶在心脏上。

“叫什么名字?”褚归并未表现出怜悯,病人和家属不需要多余的同情。

“沈长拴,他打小身体不好,村里的老人说要取个有兆头的名字把这孩子拴住。”长长久久的长,拴绳套牢的拴。

或许是褚归的表现让沈家良感到了平等,他不

自觉地多讲了两句,讲长拴的病史,讲他们夫妻的苦楚。

“爸爸我想尿尿。”

长拴在沈家良腿上扭了扭,他快憋不住了。

沈家良望向褚归,征求他的同意。褚归点点头:“让大姐带孩子去吧。”

褚归正想支开长拴,有些话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很多大人经常觉得孩子小,听不懂,在他们面前口无遮拦,实际上孩子往往比他们想的聪明。

“长拴的病不好治。”褚归直截了当道,沈家良的衣着与面貌明显穷困,长拴治病的费用对于他而言堪称无底洞。

沈家良先是绝望,接着灵光一闪,注意到褚归说的是不好治,而非他以前在每位医生口中所闻的治不好。

“不好治我们也要治!”沈家良语气急促坚定,“求褚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长拴是不幸的亦是幸运的,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属于中度范畴,幼时仔细用药调养,吃好喝好,随着身体的发育,心脏功能会逐渐增强,避免剧烈运动,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但对于沈家这种家庭,最简单的同时也是最难的,他们自己的温饱尚且艰难,哪有能力让长拴吃好喝好呢。调养的药材昂贵,医生说治不好,反而是在为他们考虑。

舍弃一个生病的孩子,他们将换来安稳的生活,夫妻俩仍年轻,他们有重新养育健康孩子的机会。

道理沈家良懂,但长拴三岁发病时他不做到,现在更做不到。

“求褚医生帮长拴开药吧,我€€€€”沈家良下意识摸兜摸了个空,想起钱在彭小燕身上,他尴尬地笑了笑,“我媳妇身体也不大好,麻烦褚医生待会儿再帮她看看,开了药我一块付钱。”

“抓药的时候交钱。”褚归替长拴开了药方,钱够不够是沈家良该操心的事,他不管。

沈家良没咋上过学,儿子病了几年,抓药的次数多了,常用的药名他差不多认了个七七八八,接过褚归递来的药方,他埋头认真看了一遍,看完有些着急地问:“褚医生,怎么没有人参?”

他以为褚归见自己太穷付不起药费,故意不给长拴用好药。

“好不代表合适,人参是提气的,长拴的病不用那么补。”褚归耐心解释,“我列个单子,上面的东西都是吃了对长拴身体好的,有多的钱不如用在吃食上。”

“对不起褚医生,是我误会你了。”沈家良涨红着脸道歉,“谢谢褚医生。”

排队候诊的人多,厕所比往常拥挤,彭小燕拜托男厕所外的同志带长拴进去尿了尿,领回来时沈家良正在说他们夫妻不敢再要孩子的原因。

理论上讲沈家良和彭小燕双方祖上无先天性心脏病病史,后代患病的几率并不大。沈家良起身换彭小燕,彭小燕紧张地坐下,见沈家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褚归给夫妻俩分别把了脉。

“你们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如果想要孩子的话我建议至少在半年后。”彭小燕的体虚加劳累过度,要孩子无疑会加重她的身体负担,对大人对孩子都不是好事,褚归掰

碎了给他们讲明白,要不要抓药由他们自行决定。

彭小燕当然选择不抓,把钱花在长拴身上。

送走沈家三口,褚归叫了暂停,他是人,人有三急。

男厕所排了几个人,褚归默默站到末尾,前面的卫生所的员工回头一看,立马招呼了声:“褚医生你来上厕所啊,大家快让一让,让褚医生先上。”

拜该员工所赐,男女厕所的人全知道褚归上厕所来了。

褚归抓紧解决,走出门对方又是一句:“褚医生慢走!”

好了,他们知道褚医生上完厕所了。

窘迫的经历误打误撞地缓解了褚归的神经,他喘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坐诊。

接下来的是一对二十几岁的小两口,男人面色暗沉沉的,女人倒是比较正常。女人尚未挨着板凳,男人急躁地推了她一把:“我媳妇不能生,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怀过,医生你给他看看是啥病。”

褚归示意女人往边上挪挪,冲男人指着凳子道:“你坐下。”

两人特地从别的公社过来,以男人的态度,褚归不相信他们之前没找医生给女人看过。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女人或许有点小病,但褚归觉得根源大概率出在男人身上。

“她有病我坐下干啥?”男人面露不善,“你能不能看了?”

“你坐下,我能看,你不坐,请下一位,莫浪费时间。”褚归的耐性间歇罢工,“你晚上常常起夜,多梦盗汗,腰酸……”

被处处戳中痛点的男人老实坐下了,嘴上仍不服气地嚷嚷:“你说的跟我媳妇不能生有什么关系。”

褚归沉默把脉,垂着头的女人微微睁大了眼睛,视线偷偷落至男人侧脸,难道医生的意思是她之所以不能生,是因为她男人的问题?

结婚五年,她喝了四年的苦汁子,婆婆明里暗里骂她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娶了她家里倒了八辈子的霉。她遭遇的一切原来全是男人的错?

女人垂在身侧的手抖了几下,褚归问了几句二人的夫妻生活,频率、时长,以及男人的大小。

没有多少男人能容忍这方面的质疑,但褚归是医生,男人忍了,一再强调他很行、尺寸跟所有男人一样。

褚归不想跟死鸭子嘴硬的男人掰扯,他对女人伸出食指,大拇指卡住食指根:“他有这么长吗?”

女人茫然摇头:“没有。”

“不看了!”男人恼羞成怒地踢开了椅子,“你个庸医,不好好看病,尽问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狗屁医疗专家!”

男人扯着女人要走,然而女人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医生,你说,他是不是不能生?我们结婚五年我没怀孕,不是我不能生,是他不行对不对?”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行得很!”男人色厉内荏,动用双手拉住女人往外拖,一边警告褚归不准说话,“你要是敢胡说,老子打死你!”

褚归向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他冷眼叫人把二人分开,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女人恨恨唾了男人一口,毅然决然地走了。

“你给老子等着!”男人甩下一句狠话,大喊着女人的名字追了出去。

听到骚动跑过来的田勇他们只赶上个尾巴,闻言担忧看向褚归,对方不会找褚医生的麻烦吧?!

第75章

“散了,回去忙你们的。”褚归丝毫没把男人的威胁放在心上,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事吓不到他。

不过想到女人的反应,褚归瞅着食指皱了皱眉,结婚前都没人给她讲讲相关的知识吗?

对于男女之事,女人们大多讳莫如深,闺女出嫁前,做母亲的顶多稍微含蓄地提点两句,大部分直接以“那事你听你男人的”概括。

甚至于在新婚之夜前,许多女性对生孩子的浅薄认知局限于陌生男女躺一张床上。

说荤话是已婚妇女的特权,黄花闺女听见了要赶紧捂耳朵跑过去的。

后面的病人进了问诊室,褚归暂时压下了脑海里的模糊念头。

药柜里第一味售罄的药材出现了,曾所长拿钥匙开了库房补货,心下念叨去卫生院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到了中午的饭点,褚归连吃饭带休息用了三十分钟,曾所长劝他多歇会,病人那他去说。

褚归摆手拒绝,大热天的,病人跟家属们等得也辛苦,能早一点是一点,他多歇十分钟,排队的每个人要多等十分钟。

“曾所长,你让人数数,给四十位往后的记个名写个号吧,按照上午的速度,看完前面的估计该天黑了,剩下的请他们明天拿着号再来,免得半夜辛苦占位。”

“那明天万一又来了新的呢?”曾所长替褚归发愁,天天如此强度,换做他的话,一把骨头撑不过两天铁定散架。

“我明后天会接着来,过了后天要有人来叫他们上困山村寻我吧。”褚归有自己的衡量,他不可能治得完所有的病人,他先是褚归,再是褚医生。

下午两点,饥肠辘辘的牛车三人组回来了,曾所长急急往外迎,视线扫过穿着白衬衣的生面孔,落到他们空荡荡的身后,药呢?

“曾所长你好,我是郑光祖,医院派我来了解一下情况。”郑光祖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告知曾所长县医院的考量。

“郑同志,情况你看见了,现在能让医院把药送来了吗?”曾所长忘记了礼数,药没来,一来一回又得好几个小时,病人不得吃了他们卫生所?

郑光祖理解曾所长的心情,他取下衬衫口袋上夹着的钢笔写了一封情况属实的证明,签字用印,递给曾所长让他叫人骑他的自行车去卫生院。

自己有几斤几两郑光祖心知肚明,他还是莫耽搁大伙的时间了。

曾所长扬着证明问谁会骑自行车,角落的一人举起手,领了证明揣到军绿的邮差包里,踩着自行车车蹬风驰电掣地远去。

望着急速缩小的背影,曾所长换了笑脸,安排人带郑光祖上饭馆吃饭,卫生所食堂的师傅下班了,盆干碗净的,没法招待郑光祖。

郑光祖瞅瞅曾所长衣服下摆的补丁与他花白的头发,挡下了曾所长掏钱请客的手,他今天若是吃了曾所长请的这顿饭,睡着了都得被良心骂醒。

曾所长其实没郑光祖想的那么清贫,他平日上班穿得虽然不是非常讲究但至少不会带补丁。今早在家拔草,遂穿得破旧了些,张川喊得太慌张,他忘了换下来。

郑光祖自费要了碗面,饭馆在街的斜对面,他选了个能视角朝着卫生所的位置,一边吃面一边观察大门的进出的人流。

看着看着郑光祖停下了吃面的动作,刚那几组人怎么刚进去就出来了?他倒是没怀疑褚归联合卫生所搞什么阴谋诡计,只是单纯的困惑。

“你们怎么走了,不看病了吗?”郑光祖好奇地拦住一位病人及其家属问道,“你们是专门赶过来的吧?”

“对。不过我们来晚了,今天的号排满了。”病人家属向郑光祖展示了他手里的纸片,上面写着“25”,他拿了明天上午的号,不算白跑一趟。

郑光祖狠狠开了眼,一场小规模的粗糙的巡诊影响竟然这么大么?在亲眼见到此情此景之前,郑光祖对巡诊的看法类似于一个会唱戏的角,跑小地方搭了个草台班子,唱了场潦草的戏。

现在戏装了高音大喇叭,听过戏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全公社乃至全县的人纷纷争当戏痴,好家伙,声名远扬了。

莫非真唱的是听了能起死回生的仙乐?

“€€,大家伙不过是觉得新鲜,夸大了传言罢了。”曾所长把郑光祖请到了办公室,他在卫生所忙活了大半日,早瞧明白了。

京市来的医疗专家,开天辟地头一遭,谁不想碰碰运气。凡是褚归经手的病人,吃了药多多少少有所好转,作为当事人,别人问起时自然万般推崇:我吃了褚医生开的药好多了,你家谁谁不是病了几年了吗,找褚医生看看去,保准能行。

加上老天爷保佑,褚归治过的病人目前均健在,没出啥幺蛾子。

于是传到后面,一提起褚归,众人便是:褚医生,神医啊!要么说三人成虎呢。

曾所长为褚归捏了一把汗,捧得越高摔得越厉害,万一哪天出个意外€€€€人死了。褚归跌下神坛,荣耀反噬,褚归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他们可不管褚归区区凡人,他们只知道患者死了,在褚归手上死的。

郑光祖觉得曾所长话里有话,他表面在说褚归,实际像是在讲某个人的亲身经历。

“但褚归不能不治。”郑光祖心底发沉,福祸相依,希望老天爷看在他是个好医生的份上,多眷顾他一点。

“对啊,不能不治。”曾所长一脸怅然,巡诊的事,他或许做错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褚归扎的根不够深,贸然出风头不是一件好事。

卫生所的药材缺货了,县医院送来的在路上。褚归抬手看了看表,借此空档去了趟小学。

下课铃响后,放学的学生蝗虫似的涌向校门口,褚归站在校门外,张望困山村那几个小萝卜头的身影。

“大牛、铁蛋、小聪……”褚归逆流而上,叫住贺聪他们。

“褚医生。”七个小孩围成半圆,褚归拿出写好的信请他们转交给贺岱岳。

“保证完成任务!”大牛一跺脚一抬手

啪地敬了个不达标准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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