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163章

杨二奶奶偷摸钻进荒地,干枯的小飞蓬飞飞扬扬,杨桂平瞅着她留下的草杆齐腰高简直伤眼,冲她用力咳嗽了一声作为提醒。

草杆往下低了些,杨二奶奶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脑子里全琢磨着养殖场那点事。

杨桂平瞧她心不在焉的实在过分,忍着厌恶用仅双方能听到的音量提醒:“二叔娘,磨洋工是要扣工分的哈。” ”我没有!“杨二奶奶矢口否认,她左右看看,朝杨桂平勾勾手,“桂平你来,我和你说个事。”

杨桂平不认为从她嘴里能说出啥正经事,满头雾水的跟着走到一边,听她东扯西扯,耐性逐渐耗尽:“二叔娘,有事你直接说,莫转弯抹角的。”

杨二奶奶正讲到她嫁过来为老杨家生了六个儿子,劳苦功高,是他们老杨家的大恩人,被杨桂平冷硬地打断,她十分不爽地啧了声:“行,那我直说了。养殖场死了个小猪你知道的吧,之前说是潘中菊她儿拿回家吃了,养殖场是她儿管的,吃了就吃了,我不提意见。结果哎,她儿没吃,把猪挖了个函凼埋了!”

说到后面,杨二奶奶那叫一个愤慨,她经常同人吵架,一口气吐一大串不带停的,“他们日子倒是好过了,一头猪说甩就甩,不管我们的死活。”

杨二奶奶真能夸大,先天发育不良的小猪毛重八两半,到她嘴里衍生成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像贺岱岳扔了头肥年猪似的。

杨桂平确是不清楚贺岱岳把死猪埋了,但仍下意识选择维护贺岱岳:“他挖幽幽埋了肯定有他的理由,我空了问问他。一头小猪儿,你莫着急。”

打发了杨二奶奶,杨桂平抬脚去了养殖场,杨二奶奶最喜欢搬弄是非,贺岱岳埋了小猪,若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她恐怕很难善罢甘休。

另外杨桂平的观念与杨二奶奶一样,死猪也是肉,埋了多糟蹋啊。

“吴大姐,岳娃子在养殖场么?”杨桂平遇着吴大娘,视线扫了一转,没见到贺岱岳的身影。“在。”吴大娘指了个方向,“喏,他弄石灰呢。”

生石灰可以消毒杀虫,贺岱岳从养殖场的账上支钱买了两百斤,清早和杨朗到公社挑回来,这会儿戴着个棉布缝的口罩拌石灰水。

空气中飘着石灰粉,杨桂平隔着段距离喊了一声。贺岱岳掸掸衣服走近,头发白蒙蒙的,他摘了口罩让杨桂平稍等,自己得先洗把脸。

杨桂平跟着他进了养殖场的厨房,锅里煮着猪食,红薯藤混的粗糠,夹杂着红薯块。“母猪喂了?”旁边的锅盖着盖子,杨桂平揭盖瞅了瞅,是烧的热水。“刚喂。”贺岱岳擦干手,毛巾展平搭回架子,“叔你找我有啥事吗?”

杨桂平于是将杨二奶奶的那通话概括着说了,“当然我不是怪你,一个猪儿又没多重,你们分了都无所谓。”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叔,那猪儿必须埋。”贺岱岳引着杨桂平到母猪的猪圈,三十来头小猪或睡或站或吃奶,干干净净的,察觉到生人的气息,轰隆隆地慌乱跑动,在猪圈角落挤做一团。

“三头母猪生了三十二只小猪,目前死了一头,被我埋到了我家屋后的竹林里。”贺岱岳对杨桂平坦白道,“是,一头猪儿没多重,但是我不敢保证剩下的三十一头全部能活。如果我不埋,把它分了吃了,后面万一还死,你觉得他们会咋议论?”

杨桂平顺着贺岱岳的问题想了想,一下沉默了,几十岁的人了,且做了一村之长,他了解人性的丑恶。

死一头,村里人几乎不会在乎;死两头,村里人大概会可惜;死三头、四头..…村里人的怨怼会随着数量的上涨不断加深。

如果贺岱岳不埋,那么将来一定会有人将小猪的死归咎于人为,认为他们是为了吃肉故意弄死小猪。

贺岱岳担不起这样的罪名,养殖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你们不吃,那大家一起分€€€€”杨桂平说到一半自己顿住了,村里几百人,咋分,剁碎了一人搓€€粒?

以前人盼着猪养肥了吃肉,所以会精心照料,当小猪也成为食物,那有多少人能守着它长大?反正三十一头小猪,母猪继续生,早早吃几头还省粮食了。

想罢杨桂平颓丧地叹了口气,彻底认同了贺岱岳的处理方式:“你说得对,必须埋。”

“谢谢叔能理解我。“贺岱岳故意把话题弄得沉重,待杨桂平领悟,他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叔你放心,全活我保证不了,活个八成绝对没问题。”

八成是二十四五,杨桂平重拾笑意:“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至于村上怎么说合适,下午我跟老王他们开个会讨论讨论,你到时候来一趟吧。”

杨桂平的下午通常指两点左右,贺岱岳洒完拌匀的石灰水,单独拎了一桶留褚归做药用。

两百斤石灰挑出了五斤,白中无杂,品质极佳,褚归让贺岱岳放屋檐下拿斗笠盖着,他吃过饭再处理。

“你别沾手了,怎么弄你教我。“生石灰烧手,稍不注意能腐蚀掉一层皮,贺岱岳上午碰了,搞得€€双手干咧咧的,不咋好受。

“我有手套呢。”褚归说着捞起贺岱岳的小臂,眉心紧蹙,“不是给你买了蛤蜊油么,没用?”

贺岱岳的手入冬容易干裂,褚归试过各种法子,综合下来发现某个牌子的蛤蜊油效果最立竿见影。早早托姜自明买了,前天去公社卫生所坐诊顺路取了包裹,拢共二十盒,够贺岱岳用到开春。

“忘了。”贺岱岳眼神闪了闪,他干活干得太认真,一茬接一茬,哪还记得要擦蛤蜊油。

褚归并不意外,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他熟练地自兜里摸了盒蛤蜊油,挖了硬币大小一坨,仔细地从贺岱岳的指尖揉到指跟。

干硬粗糙的皮肤慢慢变得滋润,油光淋漓,淡淡的香气在手掌间缠绵,犹如温泉水面荡漾的雾气,熏得人轻飘飘的。

蛤蜊油附着至手腕,剩下的褚归随意蹭了两下,交代贺岱岳€€小时内不许碰水。

贺岱岳举着柔软得陌生的双手发懵,€€小时内不碰水,那午饭咋办?

“你忙昏头啦?今天大伯生日,中午去他家吃。”褚归看了眼时间,叫贺岱岳换身衣服,“我搁床上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只有新衣服需要试穿,贺岱岳前脚踏过门槛,扭着上半身惊讶回头:“你给我买新衣服了?”“不是买的,是奶奶给你做的。”褚归轻推一把,跟着贺岱岳进了卧房。

衣服是随姜自明的蛤蜊油包裹一道寄的,褚归拆了包裹光顾着蛤蜊油了,今儿走亲戚才拿了新衣,一穿大大啷啷的,原来是贺岱岳的尺码。

贺岱岳愈发惊喜:“我该洗个澡的!你告诉奶奶我的码了?”

“哪那么多讲究。“褚归嫌贺岱岳磨叽,自己动手解他身上的衣服扣,“上次打电话她问来着,我报了你去年量的数据。”

贺岱岳换上新衣,夹棉褂子板板正正地贴合着他的身形,当中的盘扣是安书兰一个个勾的,非常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贺岱岳比在京市时黑了,显得褂子的颜色略浅了些。

“精神吗?”贺岱岳张着胳膊转了个圈,脸上的笑简直快飞到房顶上。“挺好的。”褚归点点头,“冷不冷?”

“不冷。”贺岱岳血气旺,厚布衫配褂子正正好,“你摸我手,热乎的。“褚归牵牵贺岱岳掌心,松开让他换裤子,虽然是自家亲戚,但也得收拾妥帖。

贺大伯非整寿,所以单叫了贺岱岳他们,褚归送了瓶药酒,毕竟他跟贺岱岳的关系不能对外公开,送礼依然得各送各的。

新褂子旧衣裤,贺岱岳的穿着算不上隆重,贺岱光接过药酒,看了眼贺岱岳的褂子:“你这褂子新买的?第一次见你穿。”

“当归奶奶给我做的。“贺岱岳腰背挺得更直了,“他奶奶特别会做衣服,当归穿的衣服大部分是她做的。”

贺岱光附和着贺岱岳的话又夸了几句,招呼两人屋里坐,马上开饭了。

第225章

潘中菊她们在厨房忙活,贺大伯抱着七个月大的芝芝,浑身洋溢着喜气。“芝芝。”褚归朝小姑娘拍了拍手,“认得我是谁吗?“芝芝啊啊叫了两声,扭扭着让褚归抱,看样子是认得他的。

褚归托着小姑娘的身体,稳稳当当地抱住,小娃娃感觉没有骨头,哪哪都是软乎乎的,一股子奶味。

芝芝双手勾着褚归的脖子,笑得两只眼睛弯成线,红彤彤的牙床冒了几颗小米牙,口水流个不停。褚归掀着她胸前的口水巾帮她擦了擦,屋里人全记得洗三那天芝芝趴贺岱岳身上找奶吃的壮举,此时不免又拿出来调侃。

贺岱岳看着芝芝没有伸手的意思,一来怕她再找奶吃,二来他穿的新褂子,不想被蹭上口水。褚归抱了一会儿,便把孩子还给贺代光把尿,天冷衣服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万一尿裤子了可是件麻烦事。

“褚医生来啦。”大伯娘端着盆鱼放到八仙桌中央,“菜炒齐了,大家快围上吧。”

鱼是用酸菜煮的,微辣口,贺家人都能吃辣,主要是将就褚归的口味,其他菜里的花椒麻椒也一应减了量,但闻着依然是香的,并不过分清淡。

贺爷爷贺奶奶坐了上首,贺大伯正要招呼褚归呢,扭头他已经和贺岱岳绕到了靠近墙的右侧:“褚医生坐过来吧,里面不好添饭。”

“里面外面一样的。”褚归贴上了板凳,他挨着贺岱岳呢,还能饿着不成?按照以往做客的习惯,褚归直觉大伯娘绝不会让他碗里空着。

这样吃饭不是第一次了,等厨房里的人落座,贺爷爷开始动筷。大伯娘做的家常菜,谈不上丰盛,只是比他们平日吃的多了些荤腥罢了。

贺大伯拿了三个空碗倒酒,贺岱岳与褚归一个说下午有事,一个说要看诊,纷纷表示不喝,最后用空碗装白开水和贺大伯碰了碰。

褚归夹了片鱼里的酸菜,大伯娘以为他拘礼,一个劲叫他吃鱼。

“大伯娘,他是真的喜欢吃酸菜,没有拘礼。“贺岱岳帮褚归说话,夏天那会儿褚归吃酸黄瓜吃到了牙,贺岱岳特意控制了他酸菜的摄入量,“鱼头吃不?”

褚归摇摇头:“小聪不是喜欢吃鱼头吗,给他留着吧。“今天周一,贺聪在学校上课,贺大伯他们本来说替他请一天假,他自己没答应。

“饭菜可以晚上回来吃,今天的课不上我要拉后腿的。“贺代光模仿儿子的话,说完忍不住笑了,“他人小鬼大的,主意正得很,最讨厌别人耽误他学习了。”

孩子热爱学习是好事,因此贺代光的语气里含着明显的欣慰,每次听王成才说大牛上学跟要命似的,他心里就格外骄傲。

褚归面上带笑,他擅长掩藏情绪,却瞒不过贺岱岳。眼前掠过一双筷子,是贺岱岳夹的小香葱煎蛋,绿油油黄澄澄,浅浅的焦褐感,香气霸道得直冲鼻子。

贺岱岳给了褚归一个安慰的眼神,别犯愁、别忧虑,天塌下来有他一起顶着呢。

瞬间的沉闷仿佛被水消融,褚归放松了心情继续吃饭,时不时接句话,贺大伯作为寿星公,话题大多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贺大伯不常喝酒,酒量一般,喝了一小碗自己停了,其余的存着过年喝。

村里人的酒量深浅全赖天生,没条件练,天天忙忙叨叨,挣的钱除去必须的吃饭、穿衣、日用花销,剩不了几个,哪有买酒的份。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大伯娘从甑子低盛了老大一勺饭,连鱼刺、骨头之类的打包了让贺岱岳带回家喂猫狗。

潘中菊帮着收拾了碗筷,被大伯娘挤出灶房,洗碗有她和刘盼娣两个人够了。

“行,那我们走了。”贺岱岳提着剩饭剩菜跟贺大伯一家告别,离得近,不用送来送去,褚归摸了摸芝芝的脑袋,小姑娘乐得手舞足蹈。

冬瓜隔着院门疯狂摇着尾巴,它很聪明,如今已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指令,例如握手、坐、趴下,胆子也大,遇见生人立马冲到前头汪汪叫,褚归他们一喊,立马安顺。

贺岱岳将剩饭倒进两猫€€狗各自的碗里,天麻跟天仙子埋头吃上了,冬瓜馋得口水直流,眼巴巴望着贺岱岳等待指示。

贺岱岳默默数数,数到三时,冬瓜急得前爪刨地,喉咙嘤嘤嘤的,感觉快说话了。

“冬瓜吃吧。”数到五,贺岱岳释放指令。

冬瓜迅速冲到碗边,风卷残云地舔空了饭盆,它的食量与日俱增,贺岱岳又给他加了铲煮熟的红薯。

不挑食的小狗吃着红薯同样高兴得直摇尾巴,耳朵高高竖着,瞧着威风凛凛的,差不多能看家护院了。

略歇了会儿,贺岱岳脱了新褂子穿上今早的旧衣,进杂物房舀了瓢豆子,最近顿顿白菜萝卜干豇豆,他准备磨点豆腐吃吃。

徐师傅教的做豆腐的法子,贺岱岳试着做了三次,前面两次不太成功,要么嫩了要么老了,第三次才勉强合格。

因为他技术尚待提升,今年做豆腐乳的的豆腐潘中菊仍是找别人换的,拌了辣椒面装坛,随吃随取。

一瓢豆子大约出六斤豆腐,贺岱岳加水泡上,等下开会时顺道提过去。家里没石磨,得借老院子的使使,若是豆腐做成了,他就请石匠打一台,以后自家磨东西也方便。

水面漂了几粒坏豆子,褚归伸手捞了:“磨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贺岱岳前几次只用了小半瓢豆子,他怀疑是豆子少了影响操作,有前面的经验打底,他这次索性翻了一倍的量,吃不完的给大伯娘彭小燕他们分分,反正不会浪费。

泡好豆子,褚归帮贺岱岳又抹了一遍蛤蜊油,抹完直接把蛤蜊油放贺岱岳荷包里,叮嘱他洗手之后记得用。

贺岱岳竖三指保证自己一定记得,他现在左右荷包里揣了两个蛤蜊油,动作间碰得叮叮作响,想不记得用都难。

“那我开会去了,你处理石灰当心着点啊。”上工哨响了一阵了,贺岱岳不再磨蹭,利落地提着豆子和一应家伙事出了门。

冬瓜以为他要去养殖场,连忙小跑着跟上,褚归在后面唤了声:“冬瓜回来。”

“让它跟我去吧,会开不了多久。”冬瓜原地站着不知所措的模样令人发笑,贺岱岳招招手,“冬瓜,来。”

冬瓜瞅瞅褚归,见他不做反应,欢快地撒散腿退跑向贺岱岳。

贺岱岳步子大,冬瓜倒腾着四条腿跟上,它一路做着记号,跑到老院子就地趴在了办公室门口。杨桂平看了眼温顺小狗,他常往贺岱岳家里去,算是看着冬瓜长大的,所以不会有小奶狗突然变大的感觉,反倒是王支书稀罕的不行。

“养的真好。“王支书蹲身抚摸冬瓜的脑袋,“快赶它妈一半大了。”

三人围着冬瓜等人齐,如贺岱岳预料的那般,会只开了二十来分钟。养殖场的章程做得细致,埋了小猪的当晚,贺岱岳添写了关于非正常死亡猪种的处理方法,杨桂

平他们€€€€浏览过,没什么异议,便抄了一份,准备开全村大会时照着念。

村里至今未通电,全村大会有杨桂平派人挨家挨户通知,贺岱岳离开办公室,冬瓜自动紧随,可通人性了。

到养殖场,贺岱岳卷了袖子抱小猪称体重,他得记录详细数据,以此对比三胎混种的生长速度、抗病性等特点。

地磅的重量是十斤起,小猪上去不带动的,贺岱岳花了两个钟头用杆秤一个个的称,最重的六斤,最轻的三斤,还得继续开小灶。

冷水洗了手,贺岱岳习惯性地擦干了事,荷包里的蛤蜊油互相碰撞,声音清脆。贺岱岳闻声一恍,哦,他该擦蛤蜊油来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