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卿卿。”
“为什么?”
林雪卿不懂。
他身上的伤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让自己给他疗伤?
叶明镜见林雪卿气得不轻,只好亲亲他的唇角,说:“别急,等会儿就好了。”
“什么?”
林雪卿还是不明白。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微弱的烛光下,叶明镜身上的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鞭伤,骨折,被拔走的手指甲,还有烙印……
不一会儿的功夫,除了身上的这身衣服,叶明镜仿佛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
林雪卿震惊地目睹着一切。
这一过程中,他的眼里大多数是疯狂的恨意,想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夷为平地,将金有志千刀万剐的那种恨意。
但恨意之余,他也想问: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叶明镜?
叶明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很快,被打开的牢门,以及来带走叶明镜的诛恶盟修士,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今日还是不肯认罪吗?”
“何罪之有?”
叶明镜心平气和地道。
“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嘴硬?你真是没苦硬吃!”那黑袍修士似乎被叶明镜的态度气坏了,想来这些日子里,他每日都要这样问,可每日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黑袍修士的脾气也终于在这一天天中越来越坏。
于是他完全不想再进行下一步的辩论,直接上手就要拿人,开始今天的新一轮折磨。
却不成想,啪——
一个人挡在了叶明镜的跟前。
狠狠地打开了他的手。
“谁?!”
黑袍修士勃然大怒,一挥手,便点亮了地牢里的所有油灯,让那人的身形无处遁形。
“没人告诉你吗?”
林雪卿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叶明镜的身前,琥珀色的眼仁里满是恨意。
浓烈的恨意仿佛带有着某种力量。
让面罩下的黑袍修士也没忍住皱了皱眉心。
“你是谁?”
他问。
林雪卿冷冷看着他,问他:“你又是谁?”
“哼,小子,还轮不到你问我。”
黑袍修士显然没把林雪卿放在眼里。
毕竟林雪卿就是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就算黑袍修士站着不动让他打,他也打不伤自己。
“不告诉我也无所谓。”
反正都是诛恶盟的修士,都杀了就行。
林雪卿嗤笑着想。
黑袍修士下意识地反感着这个笑容。分明眼前的少年是极讨喜的长相,眼睛圆,鼻头也圆,可是他的笑容却像是那种最狠毒的邪修才会展露出来的笑。只看一眼,就会叫人后背发寒。
但黑袍修士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一个金丹期修士,就算是邪修,就能狠毒到哪里去?
“让开——”
他懒得再同林雪卿纠缠,也不想追究为何林雪卿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他的使命,只是让叶明镜认罪而已。
林雪卿一动不动。
“让开!”
黑袍修士加大了音量的同时,试图用自己的威压去镇住林雪卿。
他到底也有化神期修为,光是威压就能够让林雪卿痛苦难言,甚至如果他想下狠手,捏碎林雪卿的金丹也只是小事一桩。
但黑袍修士神念刚动,灵力正要自灵府喷薄而出的瞬间
忽然,他灵府一震。
有一只白色的小虫子正从他的灵府中钻出来。
那虫子看上去极小,不仔细看的话完全就会忽视不见。然而就是这么小的一只虫子,在黑袍修士的灵府内搅合地翻天覆地,只要他稍微一想要动用灵力,锥心的疼痛就会自内而外,自上而下的传来。
分明他什么外伤没有受。
到底这是什么东西!
黑袍修士疼痛难忍,终于是忍不住捂住丹田处,后退三步,吐出一口黑血来。
此时,若是他能够与那不久前爆体而亡的荣恒交流一番,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症状和荣恒简直一模一样。
然而这修真界到底是太大了。
他与荣恒并不相识。
荣恒到死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想必过段时日他也会是如此。
不过此刻一时半会儿他却是死不了,还能有力气愤怒地瞪向林雪卿:“你到底是谁!”
林雪卿冷笑一声,说:“看来你们这诛恶盟内部,彼此消息也并不互通。金有志没告诉你吗?”
“……盟主?”
灵府内那小虫子又是一口咬下。
黑袍修士更痛了。
顾不得追问太多,他三两下封闭了自己身上的经脉穴位,从地牢里冲了出去。
显然,比起继续逼问林雪卿或者给叶明镜用刑。
对他来说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点。
不过他无非是诛恶盟中最寻常不过的一员,别说他走,就算他今天死在了这里,诛恶盟内也有的是人来拷打叶明镜。
倒也不怕叶明镜在这种酷刑之下死了——
毕竟那回春阵法可不是白白设下的。
有这种阵法,无论叶明镜在前一日的酷刑中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势,只要他没死,每日时辰一到,他的身体都会恢复如初。
所以死是死不掉的。
只是受罪而已。
但诛恶盟要的就是叶明镜受罪。
毕竟人死了有什么意思。
眼睁睁看着曾经的修真界第一人在自己的手中受尽折磨,才是这些人想要的。
林雪卿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同时也知道了叶明镜这二十天以来的遭遇。
“难怪你说不用我治……”
林雪卿红着眼眶,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死死掐着掌心。
“对不起,卿卿,让你担心了。”
叶明镜垂眸,将所有情绪掩于眼底的同时,伸手将林雪卿的手抽了出来,强行掰开他已经鲜血淋漓的掌心。
“我……”
“嘘,先告诉我,是谁伤你了?”
“哪有受伤,没有的事情!”
昏暗的地牢。
二人依偎着,低声说着一些在外人眼里相当于情话的话,听得人浑身酥麻,耳朵汗毛都要竖起。
终于,那偷听者听不下去了。
帘子一掀,他受不了地抱怨:“盟主,他们根本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一直在谈情说爱!”
“谈情说爱?”
厚重的帘布后露出一张五官端正,却显得格外阴沉的脸,正是诛恶盟盟主,金有志。
“叶明镜会谈情说爱?”
金有志冷嗤了一声,似乎在嘲讽那偷听者的汇报。
偷听者却嚷嚷着:“真的在谈情说爱,盟主,你要相信我。”
他方才听不下去就是因为两人已经开始在地牢里说起结道侣契的事情,听得他大为震惊。
在偷听者的眼中。
结道侣契是件极为严肃,正经的大事。
不说宴请八方,至少要在父母和宗门的见证下完成。
可这俩人,竟然没羞没臊的,在地牢里就要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