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曲由白罕见地有了一整天的休息时间,景繁和他约了个时间就准备送货上门。
原本有些担心小黑蛇昨天跟着他折腾了那么久会有影响,不过今早起床见它状态还算精神,为了以防万一,他还问过店家,确定了它现在不是回光返照。
他带上了一沓现金和宠物蛇就直奔曲由白家小区,到的时候对方正在拆封一大袋狗粮。
曲由白听到门铃声后就赶来开了门,他扫了一眼,却只看到景繁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个塑料盒子。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对方怀里的东西,又迟疑地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身后。
“怎么了?”景繁被他看得有些奇怪。
然而曲由白也很奇怪,他挠了挠头发:“学长你不是来寄养旺财的嘛?”
他怎么没见到狗狗。
景繁有些懵地拍了拍怀里的小塑料盒:“是啊,在这呢。”
说着他把盒子掀开了一道缝,一条威风凛凛的小黑蛇就探出了头。
曲由白张着嘴巴愣了足足三秒,才指着小黑2号,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地发问:“它是旺财?”
没等景繁正式介绍他的这个新家庭成员,屋内就传来了东西倒地的声音,他探头看过去,就见客厅放着的一大袋狗粮此刻已经哗啦啦散落一地。
“我还以为学长说的宠物会是狗狗呢。”曲由白也注意到了客厅的狼藉,立马转身过去收拾。
景繁把憋了一路想要逃出去的小黑蛇按回了盒子里,跟着蹲下去帮他收拾。
他看着这一大袋子狗粮,有些反应过来:“所以你这狗粮不会是为了旺财准备的吧?”
现在能确定曲由白是误会了,不过好像也怪他把名字取得太有误导性了。
“没关系,正好还可以留给基拉吃。”曲由白把剩下的狗粮捧进了狗食盆里。
景繁这才想起来进来后好像没见到那只小钻风,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哪个地方睡懒觉。
曲由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我本来怕基拉会和旺财打起来,所以提前给他关在卧室里了。”
他又瞄了一眼被随手放在地上的塑料盒子,有些好奇:“学长,你怎么会突然买了条黑王蛇?”
景繁抿了抿嘴巴,打算还是真假参半着解释:“因为昨天在学校附近遇到了樊卓同学,就和他聊了几句,是他推荐我的。”
但是解释完后,曲由白却不知怎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低着头盯着脚尖,半晌才突然出声询问:“学长,你买它是不是因为我啊?”
景繁被他问得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又听他继续说:“是为了借着寄养的名义给我钱吗?”
而且还买的宠物蛇,是不是也是考虑到自己比较喜欢异宠?
不过这后半句没说出来,他怕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景繁大概能猜出对方的意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认真地回答:“不是啊,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买下的,毕竟我以后也要对它负责,虽然后来确实有想过借着它和你更亲近一些。”
这话他倒是没瞎说,买蛇不是为了曲由白,也不是他草率决定,毕竟当时他是被樊卓半挟持着去买的蛇,没功夫想那么多。
但是在决定买下它的时候,他是真的认真考虑过,确定自己能承担起饲养的责任后,才会决心养它。
把它暂时寄养在曲由白这,也是他后来才冒出来的想法。
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后,曲由白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学长,你为什么会想和我更亲近一些呢?”
这又一次问到了景繁,他抿着嘴巴,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因为我对你一见如故,我远远看着就觉得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家人。”
话虽然油腔滑调,但直视着的视线却很认真。
“你也知道嘛,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又是我的直系学弟,所以就想找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曲由白被他的目光吸引得移不开视线,在听到那句“失散多年的家人”时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清澈的眼底倒映着景繁的脸,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嘴角也不自主地上扬:“我也想和你成为家人。”
“唉?”景繁被他恳切直白的认亲弄得脑袋有点懵,他记得自己没口误吧,刚刚他说的明明是成为朋友啊。
虽然不知道曲由白的脑回路按照什么轨迹走了一圈,但是家人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家人,上一世用这个词称呼他的,还是播播间的那群扯着大嗓门“9.9送你一包两包三包”的主播。
而且他对这个主角的印象挺好的。
“好,那家人的家人就拜托给你了。”他一把握住曲由白的手,把装蛇盒子放进了他手里。
曲由白真的很喜欢小黑蛇,地上还剩了一些狗粮碎渣也顾不上了,立马跑去饲养房里找空的饲养仓打算给旺财换个居所。
景繁看着他有些兴奋的背影翘了翘嘴角,接着去把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挠卧室门的基拉放了出来。
对方这次买的应该是高级粮,那小钻风一出门就直奔地上的碎屑,把地面舔得比它的脸看起来都干净,倒是省的他再扫了。
插着兜站在一边指挥着小钻风扫荡遗漏的地方,眼神无意间扫过了茶几,结果就发现刚才放在上面的塑料盒子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立马拔腿冲到饲养房门口,冲着背对着自己的曲由白大喊:“别碰它!”
但是已经晚了,曲由白被他这一嗓子嚎得浑身一颤,他慢悠悠地转过身面对着他。
于是景繁就发现他的手上已经缠上了一条黑乎乎的东西,这画面和昨晚解渐沉如出一辙。
“学长,旺财怎么也这么凶啊?”曲由白似乎因为被心爱的小蛇拒绝而感到了失落,他委屈地看着自己被咬的手。
景繁掐着腰捂了捂脸:“怪我,我忘记提醒你了,这是小黑它兄弟,店家说它比小黑还凶。”
主要他没想到曲由白直接带着它来换饲养仓了。
他走近了这僵持着的一人一蛇,把他俩顺利分开,回到客厅后,景繁熟练地给曲由白处理伤口,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处理这种状况,也算是手拿把掐。
盯着食指上两个无比熟悉的小圆孔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一叠创可贴。
上午给解渐沉处理完后,剩余的这些被他随手塞进了上衣兜里。
曲由白翘着手指,看着创可贴上可爱的图案眨巴着眼睛。
景繁看着他懵懵的表情解释:“旺财有过前科,这是之前用过剩下的。”
换完仓磨磨蹭蹭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曲由白准备给他露一手,所以拒绝了他请客的提议。
不过他待在厨房里,反而方便了景繁有所行动。
他摸了摸口袋里特地去银行取的一沓现金,偷偷瞥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人,转身轻手轻脚地朝着客厅的沙发走去。
那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偷钱的。
他往沙发缝里塞了几张,怕曲由白会看不见,又扯出来了一角,接着往沙发抱枕里放了几张。
卧室他不好进去,只能在外面客厅里打转,花瓶里塞一点,小黑的饲养仓下压几张,基拉的狗粮里填一沓。
但是等把能塞钱的空都装完了,他另一个口袋里还有一半的现金没地方藏。
一个地方藏太多就太明显了,分散一点可以让曲由白误以为是自己忘记了在这个地方存了钱。
他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的小钻风,它头上的乱毛耷拉了下来,盖住了一边眼睛,本来就丑,现在更像个海盗狗。
它身上套着的同样丑得牛逼的衣服,景繁摸了摸下巴:“江洋大盗小狗在身上藏点钱应该合理吧?”
他小声嘀咕着,一把抓住了基拉的衣服,往它的紧身衣里塞了好几张。
剩下的钱还有不少,他又扫了一眼门口的鞋子,往每只鞋子里塞了一些。
他干得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客厅里的曲由白。
“学长,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傻到把钱忘在鞋子里。”
这突然的声音,把偷摸当散财童子的某人吓得够呛,景繁一手搂着狗,一手抓着钱,蹲在地上转头看向客厅,手里还有一叠钱没散出去。
他看着手里端着汤站在餐桌前的曲由白讪讪一笑,站起身把剩下的钱塞进了口袋里:“就是说啊,好端端的鞋里怎么会藏钱,我刚刚发现基拉一直在鞋子附近晃,肯定是它搞得鬼。”
曲由白把汤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一边咬着自己衣服转圈圈的狗,无奈地叹了口气:“学长,基拉只是只小狗,背不了这么大的锅。”
他话音刚落,基拉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只见它叼着衣服一角甩出了好几张百元大钞。
景繁:“……”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默默伸手把钱从口袋掏了出来,正大光明地塞到了曲由白的围裙口袋里。
死死按住对方要拿出来的手,他意味深长地说:“小白,实话和你说吧,其实这笔钱是不义之财。”
说完曲由白的眼睛都瞪大了,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他立马纠正:“不是,其实这笔钱是我买彩票中的,但是我找大师问过,他说我命格太浅,这笔钱不能全花了,必须丢掉一点或者转让给别人,我想着丢掉还不如让你帮我花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曲由白的表情有些凝固,他盯着景繁的眼睛哑然了几秒,有些一言难尽地劝道:“学长,封建迷信要不得。”
景繁握着他的手,坚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我枕着这笔钱夜夜睡不踏实,昨晚就失眠了,你看看我这脸色。”
曲由白循着看过去,只见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下一点青乌都没有,皮肤白皙有光泽,面色红润得像是睡满了十个小时才起床。
他尴尬地咧着嘴轻点了一下头,看对方这么肯定,只好先收下了钱。
担心他和之前一样不花这笔钱,景繁还不忘叮嘱:“一定得花掉啊,不然我会倒霉的。”
吃饭期间两人各怀心思,景繁想打探一下昨天硬拉郎配的后续,想知道明越后来是怎么安排曲由白的工作时间的,他俩有没有独处的机会。
不过他给曲由白惹了这么大个麻烦,现在后知后觉反而不好意思再提这件事。
而另一边的曲由白则在回忆着小区里前两天的广播宣传,貌似最近几天会在社区开展老年人反封建迷信的教育活动,或许可以帮他的这个学长预约一个位置。
但是景繁明天应该就要开始上班了,好像没有时间参加。
两个人默契地埋头喝汤,喝一口缓一下,再在心里叹口气。
这愁云惨淡的氛围,任谁看见恐怕都会怀疑他俩遇到了什么人生难题。
吃完饭后,曲由白接了个电话,是他兼职的同事打来请求换班的。
景繁不好意思耽误他赚钱,把兜里遗漏的最后一张钱塞进基拉的衣服里,就和他一起出了小区。
曲由白的兼职是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餐厅,换好衣服后就去接替了那位同事。
他推着酒水车推开了负责的包间,包间里很安静,灯光柔和,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他一进去,几人齐齐看了过来,其中单独坐在主位上的还是他认识的人。
解渐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曲由白,他把玩着手里的小瓶子,毫不掩饰地看过去。
孟锦也注意到来人,她倚靠在沙发背上,看看曲由白又看看解渐沉,眼里写满了看热闹的意思。
其余几人看着解渐沉的脸色,也跟着偷偷打量起来面前这个服务员装扮的Omega。
包厢里的这几人都是Alpha,曲由白一时间被盯得头皮发麻,他低着头尽量避开他们的视线,将车推了进去。
“先生,这是你们点的酒。”说着他就按照主次给那些人斟酒。
他的食指上还贴着景繁之前帮他贴的创可贴,瓶身本来就有些滑又隔着层东西,他一个不注意就没抓稳。
眼看着酒瓶就要滑脱,身边人反应迅速地抬起了手将它托住。
曲由白知道自己差点闯了祸,慌乱地咬着下唇道歉,但解渐沉却并没有生气或责怪,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