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70章

光渡不会回头看的人,不止他一个。

细玉尚书谨慎地将自己藏在这一团纷争之外,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过去的这两个月中,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借着这两个月进宫的机会,光渡和孙老有了不少的接触,小纸条传得你来我往,愈发熟练。

可能的解毒法被一条条划掉,最后只差寥寥数种行险之道,宋珧却愈发谨慎且不敢妄动。

张四抬头怔怔望着光渡走入父皇的宫殿中,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张四在察觉到太子观察的视线后,就立刻离开了。

宫中消息慢慢传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贵女如今神志异于常人,一到半夜就啼哭不休,一点动静变大喊大闹,找了好多太医也没治好,甚至请了僧人祈福作法也不管用。

光渡这个人,似乎一直都知道皇帝想要什么。

“孤对你寄予厚望,这是你第一次独挑大梁,不要让孤失望。”

在对待光渡这件事上,太子也被皇后训诫过,甚至还强行为他定下了一桩亲事,就等入夏后成婚。

但这两个月来,满朝臣子却并没有在光渡身上过度聚焦。

光渡找了个机会打开看,看得出上面字迹焦急,孙老如今处境愈发艰难,“陛下痿症已几近痊愈,老身只得用针灸压制其肾水走旺,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陛下已起疑,怕是瞒不了太久……另外,光渡大人,当时老身弄丢的第一张小纸条,至今仍是毫无动静。”

太极宫里面已经烧上了地火龙,温暖如春,光渡走进去,发现皇帝正在作画。

……

无论它落在谁手里了,都会是个大问题。

光渡的作派难以让人猜测,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皇后那日静默许久,说此人可怕,叫太子离他远点,不要再随便招惹。

那上面写的东西,若是被别人捡去了……实在是有些要命,要给光渡添麻烦的。

连皇帝也恢复了以前气定神闲的文质风雅。

皇帝亲手将光渡扶了起来,“走之前,孤再找人看看你的身体。”

确定四下无人,老人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纸条,这一次光渡递过的小纸条,只写着短短一句话。

朝中众臣看着面前顷刻间发生的这场变故,神色各异。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皇帝白衫团龙袍,头戴垂红结绶的金冠,在众臣面前宣告:“拟旨——皇弟李元阙为大将军,领三万夏军出军助蒙攻金,即刻拔营!”

而宋珧全身心投入光渡的解毒药研制,他偶尔过来,也会给光渡用一点药看看在光渡体内的变化……但情况都很不乐观,只要一点点变动,都十分凶险。

十七岁的青年,正是一身精力无处宣泄的年纪,对自己天天被关在小屋的遭遇愈发躁动,只是光渡想到他就觉得头疼,也是故意冷着他,逼着他自己学会动脑。

但光渡却也心知肚明,细玉尚书深耕官场多年,又掌管着刑部,手上自然掌握着不少达官贵人的阴司秘密。

……而居心叵测的小人,则会借此乱机,在近君之位上蔽天听。

现在他开出的药方,每一张都会被太医院的常太医细细验看,他在用药上使不得太多手脚。

药乜氏嫔的刺伤是大好了,但人却疯了。

两个月过去,他那夜在城郊突袭后留下的伤,如今已经全然见好,只留下浅浅的伤痕,遮在日渐厚重的冬衣下,更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孙老把过光渡的脉象,两人动作隐蔽地在袖间交换了最新的小纸条。

“报——中兴府急报。”

卓全手捧早就拟好的圣旨,朗声道:“司天监尾牧,封为少监,即日奔赴西北,随军起行。”

当君主不再贤明时,贤者本就该及时抽身隐退。

算算时间,应当是半月后光渡再服用,只是皇帝无从知道,这东西对如今的光渡来说,已经全然无用。

光渡这段时间虽然极其低调,但并不是躲懒偷闲,他一直频繁往返于火器厂与皇宫之间,偶尔也会留宿中兴府自己的宅院,十分忙碌。

太极宫中,奉旨前来为光渡看身体的人,依然是孙老医正。

……就像现在。

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军帐中,另一中年男子抚须笑道:“想不到数年不见,王爷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就有着如此精湛的养气功夫了?夏国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未能让王爷变一变脸色,还是王爷心中早有对策,所以半点不慌?”

太子猛地出列,可还没等他说出一句话,白兆睿就已经一个眼神,旁边早有准备的侍卫猛然靠近,一下打昏了太子,将他瘫软的身体带了下去。

翌日,西夏朝廷。

光渡很清楚,除非细玉尚书得到足够的利益,他这样的老狐狸,绝不会贸然出手行动。

男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会我倒是真心觉得,希望王爷你永远都不要成为敌人了。”

前线羊狼砦,西风军。

皇帝端坐椅子上,威严道:“读”。

宫外的宋珧和宫内的孙老借此途径探讨光渡的毒,交换了不少思路,孙老许多见解,对宋珧也颇有帮助。

光渡恭敬行礼,“臣定不辱使命。”

至少此时的夏国,还是风平浪静的。

况且孙老始终记挂着他在宫中弄丢的小条。

对两个月前的那一夜郊外惊变,细玉尚书查得中规中矩,他不是不曾发现异常,只是在一次试探后,便不再追查,他深谙官场的默契,不曾真正向白兆睿发难。

众臣目光,同时移到了光渡身上。

光渡从他身边经过,步入太极宫,目不斜视,毫无留恋。

所以他一直能得到皇帝的宠信,只是太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走一走翻云覆雨的遮天之道。

事君以忠是为信,可择君以明,缺鲜少有人提及。

“再过两日,你就要动身启程了,解毒丸给你配好了,到时候你应该在路上,记得按时吃下。”

可是太子发现,自己才是完全没有被光渡看在眼里的那个。

事情严重到连药乜氏族长都连上了几封折子,皇帝大为头疼,也只得留中不发。

“原工部尚书不求思进,不务时务,反而钻营构陷同僚,尸位素餐,品行有缺,孤甚失望,如今则其罢官还乡,不再录用。”

“原司天监光渡禄同,出身沙州旧族,为人端庄灵秀,事君忠纯,于军备火器事务上颇有实绩,更兼通天文地理,熟知术数与奇巧杂学,今,着令光渡封为工部尚书,后日启程往黑山近郊,于冬季枯水期修筑水利坝渠,待入春后引流灌溉,开垦良田。”

卓全一挥手,小太监乌图满拿着托盘,来到了众臣之前。

托盘的木盒,光渡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一次,这枚“夏国工部尚书”的符牌,曾经空白的另一面,终于镌刻上“光渡禄同”这个名字。

光渡握住这枚符牌,宠辱不惊,“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第51章

蒙古可以开口从西夏要走一个无足轻重的司天监少监。

但于情于理,成吉思汗都不该要求盟国一位在朝的重臣,随行入蒙。

比如说,夏国的工部尚书。

至于尾牧,他已经是一枚弃子,从他在国之祥瑞、木火通明奇象中揪出李元阙的刀之后,皇帝就想杀了他。

可那个时候,是光渡保下了他的命,没想到如今还有这种用处。

但光渡对尾牧,另有想法。

如果夏国国运昌盛之祥兆,真有一日能应在李元阙的身上,光渡觉得这个人应该活下来。

所以他出手了。

何况尾牧为李元阙立下了如此声望,光渡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赏罚分明,好好干活的人,都要好好活着。

那些有仇的人,他也都一个个记着。

如今,正好将尾牧直接送到蒙古,毕竟人家要的就是一个懂天文会术数的少监,西夏也不算违诺。

他能活着离开,去蒙古谋一条生路。

而光渡升任工部尚书一事,也已成定局。

这样都好。

皇帝对宋氏酒楼的菜色满意,“如今已是腊月,这酒楼却能弄到鲜活的螃蟹,再配着这别有味风味的腌橙,做了一道橙酿蟹,孤特地叫人去问,说是自入秋起,这酒楼就用炭火供着养着活蟹的屋子,蟹屋温暖如夏,这螃蟹就不会死亡,为了这一道菜,这宋氏的老板,真是下了好大心思。”

……

也有人在看好戏。

那食客在街上摇摇晃晃的站稳,不忿道:“得意什么!一介商贾女流,下九流的身份,老子想看她,那是给她脸面,还敢跟我拿乔做态?知道我是谁么?若不是听说这小宋娘子长得有几分……几分像那位西夏第一美人,嘿,谁稀罕看她?”

这发言听得出小宋娘子的不屑与轻蔑,也让酒楼中数位客人哄然叫好。

满朝文武无论心中想着什么,看了太子的遭遇后,都无人敢在朝上出声反对。

只是不知道等光渡大人听到小宋娘子这番话,心中又该如何记恨?

今夜,除了他这位侍卫之外,更有他的兄长白兆睿跟随在皇帝身边。

“这算什么?”皇帝晒然,“孤发话,以后这里就给你留个雅间,你想来便来,不用像他们那样等。”

仇敌是最好的身份切割,往后他们的名字再被一起提及,也不会让人多做猜疑了。

身为男儿,本该魁梧阳刚,粗放不拘小节,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那能是什么有本事的?

只是在自己没看见之处,光渡怕是受了不少这样的委屈,毕竟之前光渡身份更是低微。

皇帝听到此言,并没有诧异的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小宋娘子与光渡相貌相似的传言,但听到别人这样议论光渡,也有些不悦。

光渡并未被此事影响情绪,君臣二人聊过几个话题后,皇帝重新带了笑意。

可白兆睿即使知道弟弟与这位小宋娘子相识多年,仍要趁着陛下私服出访之时,跑来与宋雨霖私会。

宋雨霖站在街上时,正好对楼上皇帝所在的雅间,露出了一面侧脸。

或许正面与光渡会有更多的相似之处,要不传言怎会毫无跟脚?

这样想想,皇帝也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多对不起光渡的地方。

那护院大汉听了这话,上去一顿猛揍,将食客打得当街连声求饶。

宋雨霖的声音清清凌凌地传遍大堂内外,“以后再见到这人,直接给我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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