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80章

乌图惊恐变色,“你说什么!?谁丢了?”

而远处那位“百夫长”的表现,才更像是一个影卫,一位刺客。

李元阙转身就走,“所有没受伤的兄弟,整装上马!跟我走。”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甲尽除,将一桶凉水兜头倒下。

张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大踏步走进客栈。

他此时全心专注于这场突袭战的指挥和反击,“弓骑兵,散射!阿涵纳,巴登,其牧格,你们三个在掩护下突进!”

而这农家显然格外干净,主人家大概因为战乱而早已搬离了此处,屋中食物、钱财、衣物一应俱无,他唯一找到的,只有一条脏兮兮的被褥。

他此时所在之处,离黑山的战场有段距离,只有折返回去,他才能亲眼确认他们的状况。

张四忍下耻辱,“乌公公,昨夜围捕李元阙的行动死伤惨重,但已将其击毙,而光渡大人客栈遇袭,不知所踪。”

可就在他即将迈出房门的那刻,他听到了空中细微而尖锐的响箭声。

蒙古兵在辨认战场上的痕迹。

那一刻,他突然从马背上跃起,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弧线,他就这样从上方扎到了被众星拱月的蒙古将领身旁。

他不信他的沛泽,会这样轻飘飘地死在这场乱战中,他要亲自去找,将这一片片土地搜过。

他决定回去洗洗那身衣服,然后就套在身上吧……只盼他速度够快,那衣服洗干净后还不会结冰。

外面的天,慢慢亮了。

张四猛然回头,那满脸鲜血的凶恶模样,将来人吓得一个屁墩摔在地上。

但如果没有这神来一笔的奇谋,或许他们此时能活着站在这里的西风军兄弟,不过寥寥数人。

“……都啰耶也顺利脱身了吗?”

这只松散组拼的影卫,并无太多团体作战的经验,虽然他们不懂配合,但他们却知道如何执行此行唯一的皇令。

——砍下李元阙的头,不惜一切代价,换来封官晋爵。

昨夜五名上山为将领报仇的百夫长同陨,甚至带过去四百多人,如今也才稀稀落落地回来了一百人。

张四猛地得咬紧了牙。

可是代价……

所以也不曾看见暗影一拥而上,将那银甲如覆潮一样淹没。

战场上有些尸身穿着黑衣,分不清是籍贯身份,但身边零星散落着金国的刀、弓和旌旗,昭示着他们的来处。

他看到了脚下漫开的血,和那已经凉透的庚六。

勉强从战场中带回几个重伤的影卫,情况都不是很好,其中甚至还有一人瞎了眼睛,至今昏迷不醒。

……

“我们……没能带回他的遗体!”李懋满脸悔恨,自责道,“昨夜六十四名铁鹞子,伤十三,无损亡。三百十七名精兵,亡十七,重伤二十三,兄弟们的尸体全部带回来了,没留下任何西夏军的印记,只除了……这位,他吸引了全部影卫的火力,不幸……不幸……”

西风军队终于将刀对准了皇帝的影卫,而皇帝的一半影卫与蒙古混站在一处,那一小撮“金兵”来回添乱,在蒙古大营游击破坏。

他冲出军营时,在军营边缘的蒙古兵士,还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都不是他的血。

他是乌图。

在远处伏于地面的铁西风军斥候,正盯着蒙古军营的一举一动。

此时,有一个百夫长打扮的蒙古兵,正骑着军马向众将领靠近。

片刻后,有白色的烟雾在屋中炸开。

光渡掩住口鼻,不过片刻,神识已变得格外昏沉。

他扶着旁边的墙壁向窗口移动,可瞬息之间,身体就已经失去控制,摔倒在地面。

有一双精致华美的鹿皮靴,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光渡看到的最后画面。

第59章

光渡醒来的时候,能感觉到身下的颠簸。

耳边传来的声音,是车辙在冻土上碾过的震动。他是在一辆马车上。

“哟,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毫不见外地打起了招呼。

光渡将有些涣散的瞳孔聚焦到面前的人身上,认出了他的身份,哑声道:“药乜绗。”

这是一个温暖而封闭的空间,车厢里面铺着柔软的金毯,配着精木定制的固定小桌,甚至连车顶四角都镶着拳头大小的海珠。

“光渡,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你多久没喝水了?”

药乜家主狐狸一样的眼眸弯了起来,里面装着真实的关怀。

光渡试图动作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了。

双腿交叠摩擦时,那是皮肤的触感。

他没有衣服。

车里面的炭盆烧得温暖,而光渡则被一张暖和的毯子整个包裹着,虽然他看不见毯子下面,但里面大概也是不着一物的。

而药乜绗将身子探了过来,手隔着一张毯子,扶在他的后腰上,将他的上身扶起,以免喝水的时候被呛到。

因为变化的姿势,光渡微微低下头,看着毯子从自己的锁骨处落下,一路滑到腰腹。

这是一具极为美丽又有力的身体,洁白的皮肤上散落遍布着新伤旧疤,近乎于完美的体态,往日只会隐藏在衣服之下,丝毫都看不出其中的力量。

光渡一字一顿:“你们这些人,都令我非常恶心。”

可是药乜绗却从他紧绷的腹部,和刚刚呼吸屏住的胸膛上,看得出来自己刚刚这一番话,对他确实是有冲击的。

药乜绗被骂其实并不生气,但他的笑容确实慢慢消失了。

不仅如此,光渡还在劝:“便是好色,以族长的权势地位,身边什么美人求不得?你不需执着于我,你在绑架朝廷命官,比起你要承受的风险,是不是太不值得?何苦为了一时之快,断送自己往后的富贵荣华?”

他近乎于赞叹地窥视,“只有从小练武的童子功,才练得出这样漂亮的身体……可惜多了好多疤,我会为你一点点去掉的。”

柔软,却也锋利,该为他寻些蜜糖,细细涂抹这些细小的伤口。

光渡过了一会,才道:“药乜族长,我们不必走到这一步,我们以前是朋友,以后也可以是朋友,在朝廷中有一位朋友,总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光渡大人,你说得没错,但是在这件事上,看来你也不是很了解我。”

车内拉着窗,根据透过窗的光暗,光渡估算着确切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吗?”

光渡脸色冷了下来,“所以你的倚仗,果然就是你在给蒙古秘密供给军马?到时候即使蒙古攻下西凉府,屠杀满城夏人,你也能因与蒙古的结盟而全身而退,并冷眼旁观一切发生?”

药乜绗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光渡,“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你确实厉害。”

毯子被揭开一片,而他并起的长腿,露在外面。

药乜绗笑了起来,“钱财权势虽美,但我这俗人,平生最好的便是‘色’这一道。无论男人,女人,甚至太监都无所谓,只要足够漂亮,我都喜欢。而你……”

光渡注视他片刻,直接就着那杯子喝了。

他今日头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戴满金玉首饰,却也象征性的带了三块宝石,他嘴角掀起笑容,薄眉轻轻挑起,眼神很亮。

药乜绗摇了摇头,“虽然后来你跑了,改名换姓的,还落到皇帝手里三年,但我不看以前,我只在意你以后,你以后……只能在药乜家里,做我们的人。”

光渡脸色格外苍白,在这样温暖到令人昏昏欲睡的车中不知待了许久,都没能将他脸上多熏出几分血色。

“没错。”药乜绗大大方方地任光渡上下打量,“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药乜绗说话的声音又轻又快,他在控制着音尾的颤抖,那是因为得偿所愿而太过喜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光渡大人,我就惦记你这口‘色’,不狠狠咬下一口,我这辈子都放不下。”

药乜绗笑出了眼泪,“光渡大人,你劝不动我。”

如今看来,他那时的想法太幼稚了。

即使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光渡依然能维持着从容。

而且……从醒来之后,光渡就感到非常不适。

光渡仿佛在替一个朋友担忧,连劝说让药乜绗放了他的话,都能让人感到真诚。

城南甘三胡同的那家橘饼铺,做得真的是太难吃了。

光渡试图向后退,但是空间狭小,他躲不开,仓皇中撞到刚刚放在一边的杯子,连那半壶水都一并撞倒。

他声音温柔下来,“别去拼命了,我会对你很好的。为那个皇帝不值得,如果你是私下押注了李元阙……那就更没必要了,他们谁爱当皇帝,都与我们没关系。”

光渡用这样的表情对他,他很不喜欢。

恨就是恨,爱就是爱。

药乜绗歪头想了一下,“金国于蒙古成吉思汗有杀父之仇,两者已是不死不休,西夏如今内乱自顾不暇,无力与蒙古为敌,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唇有些裂开了。

他看着光渡,甚至第一次,他起了不愿意将这个人与妹妹分享的心思。

“……不会有人发现我绑了你的,光渡大人,这都要感谢你自己,你做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就连你离开黑山客栈时都没留下任何尾巴,倒是方便了我把你带走。在此之后,没有人知道你去了何处,也没有人知道我做过什么。”

“我可不敢松开你,你别想骗我小瞧你啊,光渡大人。”药乜绗笑嘻嘻道,“这段时间,我都没敢跟你跟得太近,就怕被你发现,但昨天晚上,我都被你吓到了,你脑袋又聪明,杀人又这么厉害,说不定放开你之后,连我都打不过你,皇帝知道你这么凶吗?这位……不通武艺的光渡大人?”

光渡脸上依然没有惊惶。

药乜绗的视线扫过去时,都不得不佩服光渡的稳了。

药乜绗挪动手指,轻轻抬高杯子,方便光渡喝水,却也借机碰了好几下杯壁之下的唇。

光渡轻声道:“……药乜绗,你真是恶心,家国抱负在你心中毫无意义,你所庇护的百姓,在你的眼里同样一文不值。”

不只是因为用井水冲洗着凉了,骨血深处藏着的阴寒酸痛,在一点点逼入他的身体。

这一刻,药乜绗对的渴望与喜爱,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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