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125章

如果可以,光渡自己早就这么干了!

光渡叹了一口气,“乌图。”

光渡一看到他这有些空落落茫然的眼神,就想起昔年贺兰山李元阙双眼全盲的模样,心下不由得一紧。

不愧是细玉氏的皇后,竟然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乌图心直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最后望了一眼偏殿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皇帝依然晕着,被扔在地上。

李元阙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柔韧修长的腰线,仿佛收到蛊惑般,将手放了上去。

被李元阙手掌覆盖的地方都很温暖,李元阙的身体很热,这是光渡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的。

皇帝禁军之首,白兆丰。

以白兆丰的敏锐,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他可能还没跑出皇宫,就要被白兆丰给抓住了。

乌图还是脸色一变,立刻满脸焦急地迎了上去,“白大人!殿中出事了!我回一趟太极宫给陛下拿东西,结果一回来就发现陛下和诸位大人……似乎喝醉了?举止甚是怪异……”

他尝试性地一挣,就换来李元阙收紧的双臂,李元阙这样抱他……他有些热了。

没有竖着的人碍眼了,李元阙终于被安抚了。

索性光渡抓的时机正好,他们真没遇上什么人。

乌图看着皇帝滑落地面,从震惊中回神,“……诶?!”

他有些无奈,也无法跟这不清醒的人讲理,只好费力伸出手,连腰身都绷紧拉出一条弧线,才将将够到了放在桌上的茶盅。

从宴殿走到偏殿,就这短短一段路,往日里没什么感觉,今夜却格外令人心惊胆战。

乌图没想到自己这满是破绽的说法,白兆丰竟然毫不起疑!

乌图心中发凉,他明白自己今夜怕是不能善了了。

皇帝不能这个时候死。

而本能告诉他,这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这是酒香氤氲、声色犬马的宴殿中,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宁的所在。于是威胁不再是危险,需要警惕的敌人,都可以放心交给这位故人。

今夜让李元阙平安离宫,不兴干戈的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局。

神志已不在清醒,本能便掌管他的身体。

于西夏境内,如果皇帝今日暴毙,支持皇帝的利益集团不会瓦解,反而会因为来自李元阙这招“手段阴险”的威胁,而变得更团结,细玉后族会揽得大势,当今支持皇帝的大族世家,将会继续扶持太子登基。

若能顺便解掉这蘑菇的功效,那就更好了。

这里是方才皇帝召见光渡的地方,皇帝让光渡在这里歇着,是以屋外伺候的宫人、屋内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他们从沿着混乱的宴会厅的边缘,小心躲避开所有吸入毒蘑菇的人,避了出来。

这也是这座殿中,乌图见到的第二个清醒的人。

而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面蕴藏的热度,让光渡本能的躲闪。

光渡也只能由着他。

李元阙睁开通红的眼睛,这次聚焦到了皇帝的身上,哑声道:“你敢碰他?”

不能的,不可能的,光渡心知肚明,如果李元阙清醒的时候就认出来他的话,李元阙怎么可能会忍得住不摊牌?

这近乎于绝处逢生!

从李元阙进宫开始,便知道这一次进宫不可能会一帆风顺,时刻紧绷着精神,还要谈笑应对这场鸿门宴,可身边这股熟悉的冷香,让他恍然想到,沛泽那年带回贺兰山上的一枝梅花。

光渡从侧面抱住了李元阙的腰,抬起李元阙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然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王爷,咱们走。”

白兆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所以现在,陛下与光渡大人同在偏殿?”

他想起宋珧的信,宋珧说,这种蘑菇焚烧、吞服后都会让人行至怪异,且在清醒后会全无记忆。

可李元阙为什么会认出他是沛泽?是蘑菇产生的幻觉,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是怀抱的触感,是眼睛看不清楚、反而能靠身体的记忆认出来,还是李元阙……那从战场中带下来的直觉?

李元阙的下巴就搁在他的肩上,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李元阙的半边侧脸,和他那双深黑的眼睛,那是他从没在李元阙脸上见到过的执拗与……暴戾。

与此同时,殿外响起了“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

“沛泽。”李元阙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他的眼球发红,双眼茫然失焦。

同时李元阙的名声会急剧败坏——真正的能臣会将李元阙弑君夺位的行径看在眼里,比起能支持一个风清月白的端正君子,他们自然不愿效忠一位阴险深沉之君,李元阙之后面临的困境,只会有增无减。

于西夏国外——李元阙今日,必须要完好的走出皇宫,回到前线,让在外环伺的蒙古与金国看个分明。

光渡已经不敢深想,他打了个寒颤。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纵使李元阙有本事、还足够幸运能突围而出,却也很难保证毫发无伤。

殿中可能还有别的东西,李元阙眼睛确实不对劲,光渡道:“先出去再说!”

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把他拦腰抱走,直接打晕了半夜扛回西风军?

只是这茶光渡方入口微抿,就立刻放下了茶盅。

毕竟李元阙身量太高、也太大了,如果他无法恢复清醒和主动配合,那么李元阙出宫,很难不引起任何怀疑。

李元阙慢了几拍,才领会到光渡的意思,他茫然分开唇,让光渡将混着药的茶汤灌到他的肚中。

正如那一殿的人,李元阙也是被蘑菇放倒了。

他并非毫无准备,今日进宫,身上就贴身带着宋珧为他亲手做的好东西,别管对不对症,只要是解毒的,就先给李元阙灌上一碗,以备万一。

三个人进去后,乌图立刻关好门,按照光渡吩咐准备从宫中撤离,结果没走几步,甚至都还没有出宴宫,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如今,就只能静静等待李元阙恢复清醒了。

光渡不怀疑宋珧的医术,但此时却由衷的希望宋珧真的不要出错,希望李元阙……醒来后就忘记这一切。

他摸了摸腰间挂着那枚绣着丑鸳鸯的香囊,最终不发一言。

白兆丰深深的看了乌图一眼,却道:“去吧。”

而光渡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李元阙就挂在他的身上,从身后环着他,双手虚虚笼着他的腰。

这茶的味道不对……不是皇帝惯用的龙井的味道,里面掺杂了别的东西,味道极其清淡,舌头若不敏锐,怕是会对这加了料的茶水一无所觉。

等会进去一看,白兆丰就能立刻反应过来,里面众人的反应不是醉酒,那么乌图为何会惟独保持清醒?他身上将担上最大的嫌疑。

李元阙扒着他,像一只大狮子在收起爪牙后,对最信赖的人露出温顺乖觉的一面,却同样会在细小的动作中,展露出独占的天性。

这是皇宫,这座偏殿是皇帝刚刚休息过的地方,皇帝还特地将他召过来,让他在这里等待。

话没说完,乌图恰到好处的留白、和瞥向紧闭偏殿大门的为难眼神,都在引导着白兆丰往那个“心知肚明”的方向去猜测。

神志未清,李元阙动了杀心。

这句话说毁了。

光渡侧过头看他。

但乌图总不会连试都不试,就坐以待毙,于是他狠下心继续表演道:“白大人你来得正好,咱家终于放心了,陛下的安危就交给大人了,我这就出去去叫些宫人过来,伺候各位大人,再叫太医过来检查。”

“……是。”

而李元阙刚刚喝下了一整盅。

光渡立刻去查看李元阙,可是还没等他转过身,就从后面被一个火热的怀抱拥住了。

他看不见李元阙。

但却可以感受到抵着的胸膛,温度比刚刚还要更烫,光渡迟疑道:“王爷?”

第105章

李元阙从后面抱着光渡,低下头触碰他的额头与鬓发。

珍重的,亲密无间的,却也是难以忍耐的。

光渡咬着牙,“王爷,你看清楚!你认错人了。”

回答他的,是头顶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没认错,你就是我的沛泽。”

四年前,贺兰山下分别时,李元阙还看不见。

后来他双眼复明,在等待着沛泽投奔而来的日子里,他有时也会回想,会猜测,在他与沛泽分别的那个时候,沛泽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是和他一样期待着,忐忑着、不安着他们携手的未来,却甘之如饴的吗?

还是那一日,只是寻常的道别?沛泽待他,从来只是挚友之礼?

双手交握的热,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经年难忘,寤寐辗转。

李元阙想过很多,却没想过贺兰山一别后,竟是鱼沉雁杳,天涯陌路。

一千多个日夜,沛泽不曾来。

那一年,疼爱他的母妃急病而去,信重他的父皇轰然崩逝,年少不知人间别离苦,李元阙却没想到,原来这还不算极致。

同一年,他还经历过一场冰冷缓慢的离别。

李元阙如今神智已不甚清楚,但心,却记住了那漫长而焦灼的等待。不安撕开了个口子,粘稠浓重的情绪倾泻喷涌。

陛下所在,就连白兆丰也还没来得及亲自求证。

没过片刻,白兆丰听到禁卫的回报,宴殿中香味甚是怪异,他们进去就浇灭了香炉,并将开门窗通风,殿中满朝重臣皆似“醉酒”,举止异于常人,甚至还有些当场就抱在一起的大臣,举动颇为有伤风化……

光渡听得见自己沉重的呼吸,他的心砰砰乱跳,已经失去了以往的沉稳。

他们短暂地分开,又低头对视。

乌图方才的话颇多蹊跷,虽然他已趁乱跑走,但乌图说陛下在偏殿的话,白兆丰也不敢算作全信。

这让光渡度过了三年多的安稳时光。

旁边的女官已经闻弦而知雅意,“娘娘不舒服?”

天地变化,两仪万象,他也只是其中渺小的一粒沙尘。

隔着一扇薄薄的殿门,无论是声音还是话语,外面都能听上几分。

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了。

力道有些重,从外面也能看出震动。

在刚才事情开始前,光渡就提前熄灭了偏殿的蜡烛,如今殿内漆黑一片,倒影也看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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