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异常无畏,他从司马门门墙之上率先跳了下来,杀入了暗卫的包围圈。
在他身后,接二连三的精锐西风军跳下来,勇敢地扎进了敌人之中,门墙之上弓手放箭支援,一时箭风凶猛,长刀飒飒生风,哀嚎与血花一并飞溅。
精锐比拼暗卫,这是西夏国不得不经历的内乱,却也将是一场纯粹消耗的苦战。
直到一道声音叫停了战局,“皇帝在我手里,所有暗卫,住手。”
皇帝脖颈之上,有一只雪白的匕首闪着光,光渡那只红色的袖子从皇帝身前显现,而皇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被光渡钳制着向后走。
……是了,众人终于醒悟。
刚刚事起突然,在灯光灭掉后,暗卫反应迅速地立刻围城人墙,可谁能在那么短暂的黑暗里,完全突破暗卫的保护圈,冲到皇帝身边,制住皇帝呢?
除非动手的,是本来就在皇帝身边的、他们一直都不曾警惕的人!
先不提光渡合适解开束缚的,只说这里的环境这样黑,光渡是怎么精准避开皇帝身边暗卫,准确地揪住皇帝的?
只是光渡一直以来文臣柔弱的形象深入人心,毕竟是一个见血就吐,连兔子都杀不掉的废物,他的手不能提几乎是满朝皆知的,是以暗卫今夜见他被反绑着双手,就下意识没有将他当成过威胁。
而此刻,光渡一手稳稳爪着匕首,一手格在皇帝的脖颈上,肩臂用力,以皇帝的脖颈为用力点,将皇帝整个人向后带出包围圈,向城门退去。
他动作很快,意识也好,他既然孤军深入,就必须避免腹背受敌,若是他背后被人捅了刀子,那皇帝就能脱困了。
光渡迅速移动,直到撞上了一个坚硬如铁的后背,侧过身看了一眼,光渡眼光一凝,“……王爷!”
皇帝愣住了。
……李元阙?李元阙怎么会在此!他不是该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么?
李元阙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他目光从光渡身上快速扫过,眉眼间锐利出鞘的杀意未退,深邃的瞳孔深处却露出了一丝柔和,“你放心。”
这一句你放心,光渡一听就放下了心,他这样说,代表着宫外的局势已经尽在掌控。
而李元阙出现在这里,昭示着皇宫即将迎来新的权主。
城门之上的灯亮了起来,将门下的一切照得无处藏遁。弓手齐齐挽弓,从上方进行有效支援。
李元阙伸手在光渡的肩膀上一推,调换了两人站位,攻守之势立转,李元阙拿着那把斩-马-刀,横在了追上来的暗卫面前,直面百余高手的攻势,他战意凛冽,指挥着先遣军的进攻,进退皆无懈可击。
而光渡默契地配合阵型,挟持皇帝,向司马门下靠近。
皇帝从来没想过,他一个男人,竟然在光渡的手中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光渡勒住他脖子的方式太有技巧,让他脸涨的紫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也发不出一声命令,他最后的准备……都没有任何机会让人知晓了!
事到如今,皇帝与细玉党派两败俱伤,他见到李元阙出现在此,再见到光渡与他这个神态、进退配合之间的这般默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皇帝一向自诩精明,竟然也有一日,成为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货!
既然已经不得善了,那便不如同归于尽!
他早在月前,就在此司马门做过布置……他低下头,双手摸到光渡虎口,可还没等他狠狠地扣下去,光渡就已经提前察觉,匕首刺进了皇帝的肘关节。
他终究是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光渡的手臂将皇帝所有的声音缩在喉咙里,一丝都不放出来。
“你是不是想说,点火器?”光渡冷淡的话,浇灭了皇帝最后的疯狂和希望,“你早在司马门埋下了火药,只要这边火器齐射某处城墙,就能带着所有人一起爆炸上天?火药都是从我厂子里出来的,陛下,我能不知道你手里有多少、还想干什么吗?”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向司马门墙下,彻底步入西风军的范围。
“陛下,你别想死得这么轻松,你的罪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审判,要不你以为,我今夜在宫中留到最后一刻,是为了什么?”
光渡靠着李元阙的背,宽广温暖的后背,他能感受到他肩胛肌因为挥舞长刀而绷紧,另一面的惨叫伴随着四溢弥漫的血腥气息,却如此令他安心。
从今往后,他都不再是孤军奋战。
光渡看着面前的司马门大门洞开,门那一侧,成千身着西风军袍服、披甲带旌的西风军冲入了皇宫。
而这一场经年漫长的战斗,也终于来到了尾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