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恪低下头,嘴唇蹭过应再芒的额角:“到家了,睡吧。”
应再芒闭着眼,嘴里小声咕哝:“我的汉堡……”
商恪笑:“给你拿着,放心吧。”
走在庭院里,商恪抬起头,发现二楼一个房间的灯亮着,商恪在窗边看到了曲曼的身影,他脚步不停,抱着应再芒进去,手里拎着打包袋,随着行走沙沙作响。走上楼梯,曲曼站在拐角处,目光有些疲惫:“我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抱歉,吵醒你了。”商恪说,“他想吃汉堡。”
曲曼的语气里有无奈还有责怪:“你不看时间吗?这么晚还要拉着他出去?”
商恪解释:“我让他在家等,他不要。”
曲曼不欲多言,转过身后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谈恋爱了就这么一副傻样。”
作者有话说:
妈妈的视角:有一天我儿子带回来一个男孩跟我说这是我另一个儿子我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必须得接受,哪有好端端冒出来的儿子是儿媳吧,怎么办小儿子真的很讨人喜欢,后来我发现我儿子总是欺负人家,我儿子真的是个混球怎么办
(此处玩梗,ooc致歉)
第66章
应再芒一觉睡到十点多,身旁已没有了商恪的身影,他换好衣服出了房间,打开书房的门看一眼,商恪果然在那里,正打着电话,看到应再芒时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应再芒摇摇头,关好门出去了。
今天也不是商恪的休息日,到下午人就被叫走,如果他要休息会提前安排好,不会犯这种错误。
商恪现在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不过商恪骗人的段数本来也比他高很多。
应再芒也想明白了,他不想和商恪这么半推半就下去,喜欢商恪不意味着他要忍气吞声,他曾经的遭受对他来说难以抹平。
应再芒心里有疙瘩。
所以他要报复商恪。
周一,应再芒按时上班,商恪要送他,应再芒也没有拒绝,到了办公室,继续和蒋宵一起磨手里的方案,现在他们的关系虽然不能说是天翻地覆的转变,但至少也到了可以互开玩笑的程度。
李昕怡说过,出一个方案只是第一步,后续他需要联系场地、人员配置、道具布场,是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到这一步,他就不只是在办公室里安安稳稳坐着敲敲键盘了,他需要跑外勤。
接连几天,应再芒和蒋宵都在现场工作,商恪打电话过去,想中午一起吃饭,应再芒说顾不上,午饭已经解决了;商恪下班去接应再芒,应再芒说他在外面,要加个班;商恪问应再芒什么时候能休息,应再芒说手里的项目顺利完成之后;手里项目完成了,李昕怡又带着他加入了新的项目。
应再芒觉得,李昕怡是有心栽培他的,虽然每天上班很累,但他的精力十分充沛,并且伴随着成就感、踏实感,让应再芒觉得他不是一无是处。
应再芒加班、总是把精力放在除他以外的事情上,让商恪时常感到焦躁,他希望应再芒开心,又不希望应再芒在离他太远的位置。
这天应再芒难得准点下班,问商恪能不能来接他,并说他发了工资,想请商恪吃个饭,那一瞬间商恪积累数日的焦躁轻而易举地被抚平。
商恪开车到应再芒公司的楼下,给应再芒发消息说在等他,不多时应再芒从楼里出来上车,跟商恪定位他已经提前预定好的餐厅。
下了车,两人并肩行走,他们今天都有工作,都穿着西装,行走的过程中商恪不经意间一抬眼,对面的玻璃映照出两人的身影。平心而论,这段时间应再芒变了很多,现在的他从容自信,说话也不会畏畏缩缩,看人时目光不会闪躲,会真诚专注地与人对视。
与应再芒初见时种种糟糕的小动作都无影无踪了。
应再芒正跟商恪吐槽今天的难缠客户,发现对方突然不讲话了,还一直盯着自己,应再芒失笑:“这么看着我干嘛?”
商恪的内心里浮现出难以名状的欲望,顺从本能地发出声音:“可以接吻吗?”
那一瞬间,应再芒的记忆光速地回到以前的某个时间段,他死皮赖脸地问商恪能不能接吻,求他和自己接吻,商恪说不行。
应再芒笑眯眯的:“不可以。”
商恪垂下眼,为应再芒拒绝自己感到沮丧。
应再芒最近总是加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了。
应再芒预约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在这里吃一顿饭不会便宜,应再芒的工资花出去大半,他倒也没觉得多么心疼。
吃完饭出来,应再芒说他要给曲曼买一个披肩,天气越来越冷了,曲曼喜欢待在院子里,有个披肩可以保暖一些,还要给宋于慧也带个小礼物。
商恪陪着应再芒去挑,看了快一个小时,最后决定要那件米白色手工针织披肩,应再芒觉得曲曼很适合这种温婉的色系,送给宋于慧的是一个胸针,她喜欢亮晶晶的装饰品。
商恪拎着礼品袋,应再芒从店里出来,仰头笑笑说:“走吧,该回家了。”
商恪站着没动,嘴唇抿着,等应再芒疑惑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商恪把视线瞥向一旁,说:“为什么没有我的礼物。”
应再芒愣了下,哭笑不得:“我请你吃饭了呀。”
原来他的礼物已经被他毫无意识地消化掉,然而应再芒已经送出去了。
商恪闷闷地说:“嗯。”抬脚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应再芒两步追上去,看着商恪语气夸张地打趣:“不是吧,你吃醋了?可是我请你吃的饭很贵诶。”
商恪否认:“我没有。”
“那不然这顿饭算你请我,我再给你买个礼物?”
“你想要什么?”
商恪开始认真思索。
应再芒看他表情,没忍住笑了:“你真信啊?我骗你的,下次再买吧。”
商恪问他:“回家能接吻了吗?”
应再芒还是说:“不可以。”
商恪想问为什么,应再芒已经走远了。
上车后,商恪把礼品袋放在后座,启动车踏上回家的路程,应再芒在副驾一侧,表情有些凝重,商恪看他几眼,没有出声询问。
几分钟后,应再芒说道:“商恪,我们别再继续那种关系了吧。”
商恪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保持不动声色,问:“哪种关系?”
应再芒笑了笑:“我想想怎么形容……床伴?”
“为什么?”
应再芒笑的腼腆,他说:“我想谈恋爱了。”
商恪也想和应再芒发展为恋爱关系,他该是开心的,可是很奇怪,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慌还是没有丝毫的缓解。
商恪刚想问他,就听到应再芒说:“谈恋爱嘛,还和你保持那种关系不太好,所以我想提前断干净,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可以继续扮演好你的弟弟,直到你妈妈情况好转。”
“商恪,我很感激你的,作为报酬,我会帮你照顾好你妈妈,没有期限。”
“但是我们那种关系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车速不算慢,商恪觉得有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在他耳边轰鸣大作,以至于他想摒弃所有的声音,他烦躁地想把车窗升上去,但手落到控制键上,才发现车内是密闭的。
应再芒要和别人谈恋爱了。
应再芒 要和别人€€€€
商恪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看上去他只是平淡地听过了应再芒的话,以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哥哥的身份,打探一些消息:“是吗?你有目标了吗?”
应再芒用手指摸着脸颊,低头一笑:“算是吧。”
“你的同事?”
“当然不是!”应再芒语调夸张地反驳他,“办公室恋情多麻烦啊。”
“为什么突然想谈恋爱?”
“嗯?”应再芒想了想,“也不算突然吧,就是觉得我在情感方面的经历挺匮乏的,正巧遇到了比较合适的人,顺其自然嘛。”
“你是为了谈恋爱才找一个人想和他发展?”商恪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应再芒很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区别啊。”
“那就和我谈。”
车内陡然陷入沉默,半晌,被应再芒的一声轻笑打破,他说:“我又不喜欢你了,为什么要和你谈?”
商恪觉得现在他的状态不太对,继续开下去有点危险,于是他把车停在路边,望着虚无的前方,然后努力调节这种落差感。
“而且,”应再芒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上,“你和我不一样的吧,你要经营瓒臣,那么大一家公司,以后肯定需要继承人的,电视剧上不是经常有那种联姻的桥段。”
“商恪,你要结婚的啊。”
商恪反驳他:“应再芒,我不需要用婚姻来稳固什么,如果我要结婚,只能是因为我喜欢。”
“那很好啊。”应再芒的语气轻飘飘的,“祝你找到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商恪有点想发笑,他被应再芒骗了,应再芒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纯良,相反是恶毒的,那么多美好的祝福,百年好合,终其一生,白头偕老,为什么偏偏祝福他一个最空洞无味的门当户对?
“应再芒,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应再芒很快地说。
应再芒向后仰靠,闭上了眼:“回家吧,我累了。”
商恪深呼吸,缓过了那阵指尖发麻,全身沉坠的煎熬感,他默默启动车重新回到路上,两人无言。
到家之后,车刚停稳,应再芒就推门下去,拿过礼品袋,面上欣喜地去送他的礼物。商恪站在一片昏暗中望着应再芒的背影,突然开始期望明天不要到来,以后也不要到来,他原本以为维持现在的关系就好,应再芒能在他身边就好,但其实他错了,他忽略了应再芒的渴望。
商恪很少花时间审视自己,此刻他在不受控地回想,小时候他养过一只小狗,商宁出生后因为怕狗,那只狗就被丢掉了,那是他第一次尝到失去。后来因为商宁走丢,他失去了母亲的关怀,因为父亲对继承人的要求,他失去了自由。
但这些都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多在乎。
可应再芒不行。
唯独应再芒不行。
应再芒下车时就有点忍不住眼泪,他没有体会到报复商恪过后的快感,反而心里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郁,他曾经迫切祈求的回应,现在被商恪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他以前做的所有努力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应再芒送完礼物就回了房间,洗过澡打算睡觉,这时房门被敲响,应再芒打开一看,商恪正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说:“宋姨让我拿给你的,说看你脸色不好,喝完早点休息。”
应再芒点点头,接过牛奶,商恪却不走,应再芒问他:“还有事吗?”
商恪说:“现在喝吧,杯子我送下去。”
应再芒哦一声,仰头喝下半杯,说喝不下了。
商恪接过杯子转身下楼。
应再芒关上门,躺在床上,喝完牛奶困意来的很快,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黑暗中,房门被悄声推开,走廊的灯光透过缝隙贪婪地钻入房间里,随着那人的脚步逐渐深入,商恪站在应再芒的床前,面无表情盯着应再芒的脸看了一会,给应再芒盖上一条毯子,接着俯身将他抱起。
商恪的车已经是启动的状态,在庭院里停着,亮着车灯,副驾一侧的车门被打开。商恪抱着应再芒下楼,不巧碰上了曲曼,曲曼看到应再芒在商恪怀里,双眼紧闭,慌忙问道:“他怎么了?”
“妈,他没事。”商恪说,他的表情镇定,话语却完全相反,“我只是让他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