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说:“谢爷爷,我并没有高攀谢家的意思。不过我真是把清清当成自己的弟弟爱护,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好,多好啊。”谢老爷子慈眉善目,待白年十分客气,但对着谢呈冰时话锋又是一转,“你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当哥当成你这样真是失败,没良心的东西。”
谢清终于忍不住回护:“爷爷,话也不是这样说,年年哥哥只是我的儿时玩伴,哥哥他永远是我最好的哥哥。”
谢呈冰如同雕塑一般的背影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谢老爷子就是喜欢养孙重情义的样子,拍拍谢清的头:“我们小清是好孩子。”
白年搁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握成了拳。
一路上,谢清得知谢老爷子原来是刚下飞机,就跑来接自己了。他的踪迹已经被谢呈冰掌握,本来谢呈冰也要来找他的。
爷爷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他们两兄弟发生了什么争执,只从严恺口中大概得知,谢呈冰把人关在家中限制自由,谢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老爷子心中应该有自己的猜测,也许就和谢清猜的差不多,是为了利益之类的,因此有些话不适合挑明,爷孙俩都极力把这场冲突营造成小打小闹,铺满了台阶,希望谢呈冰早日回心转意,顺着下来。
谢呈冰在车上一直沉默,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这种沉默持续到了谢宅。
回到谢宅,谢老爷子先是客客气气让谢清安顿一下客人,等谢清带白年去了客房,出来就看到老爷子声色俱厉地要请家法揍谢呈冰。
谢清是希望爷爷给自己撑腰,但也没要爷爷真打人,谢家家法严明,挨一顿打不进医院才怪。
谢呈冰往地上一跪,一声不吭。谢清心里骂:“你这会儿怎么没话了!”,动作上已经扑过来挡住老爷子:“爷爷,倒也不用这样呀,让哥认个错给我道个歉,说以后不再这样,我,我就原谅他了……”
谢清认为自己已经够给台阶了,哪成想谢呈冰居然挺直背脊:“我承诺不了。”
谢清不敢相信:“谢呈冰你脑子有病啊?!快点和爷爷服个软,这事就算了。”
谢呈冰:“这顿打早晚要挨,不如现在我说个明白,我——”
“你住嘴!!”谢清恨恨地甩开他,“你关我监视我,我都没找你算账呢,现在我家都回了,也不要你怎么付出代价了,就道个歉你都不?谢呈冰你真是……爷爷说得对,有你这么当哥的吗?我再不想认你这个哥哥了!”
“那正好。”谢呈冰惨笑一声。
“混账,找打!”谢老爷子气得抄起家棍。
谢清终究不想闹到这种局面,还是上去抱住了老爷子:“爷爷,家里还有客人,给他留点面子,等客人走了再打不迟。”
谢老爷子皱了半天眉,终于还是任由谢清拿走了家棍。
谢清一眼都不想再多看谢呈冰,重重踩着楼梯回了卧室。
他本来以为爷爷回来,一切就又能回到以前了,可是现在看来并不会,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谢呈冰就是变了。
再也不是那个对他有求必应的哥哥了。
谢清冲进卧室,背靠着房门滑坐在了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欣欣弟弟。”
他突然想起来白年还在,又赶紧抹了抹眼睛。
白年走过来,表情很复杂:“他欺负你了吗?谢爷爷没有给你撑腰吗?”
谢清摇摇头:“别提他了,我恨死他了。”
白年温柔地替他擦掉眼泪,抚摸他的头发:“我才是你的哥哥,谢呈冰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别难过了,我还在,我会继续像小时候那样对你好的,好吗?”
谢清扑进了白年怀里大哭起来。
或许他想要的家人,他渴求的无条件的爱,谢家根本给不了他。
第二天,谢呈冰在玄关更衣准备去公司时,谢清特意拉着白年在他附近聊今天要去哪里玩。
谢呈冰几次放下公文包要走过来,但看见坐在客厅悠哉悠哉喝茶的谢老爷子,又重新转回身当什么也没听见。
有谢老爷子坐镇就是不一样,谢清都想不明白,自己一年前离家出走那次,为什么没让人把爷爷喊回来?
谢清故意大声密谋说要去酒吧。
谢呈冰还是听不下去了,板着脸过来:“不行,你酒量差,酒品更差。喝醉了跟哪个男人上床了自己都不记得。”
谢清脸一黑:“有你说话这么难听的吗?”
白年也说:“清清,别去酒吧了,乱七八糟的吵得很,我还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呢。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想吃火锅吗,我们今天去吃火锅吧。”
谢清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孩子,家人说的话一定不听,但朋友给出一样的建议就可以接受:“那好吧,我听年年哥哥的。”
白年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谢清无视了谢呈冰,越过他走出门。白年紧随其后,与谢呈冰擦肩而过时,谢呈冰在他耳边沉声说:“你碰他一次,我叫人打你一次,想不想活命,全在你。”
他的目光锋利的如同淬了寒毒,刀刀割人心,白年勾了下嘴角,加快脚步追出去,长臂一展,当面搂住了谢清扬长而去。
谢清出门的时候显得特别欢呼雀跃,可到了火锅店也并没有提起精神,反而撑着下巴一直走神。
白年叫了他好几声:“还在想谢呈冰?”
谢清否认:“都说了别提他了。”
白年换了个位置,从对面转移到了他身侧,拉起他的手腕,给他套上了重新串好的宝石手串:“嗯,不提他,你就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吧。”
谢清抬起手腕一看,诧异:“你把它修好了?”
“嗯,有些石头已经磕坏了,我替换了一些水晶。”
“为什么给我啊?”
“本来就送给你了呀。”
谢清嘀咕:“明明说是送给岩哥的。”
白年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笨蛋,打从我给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会被你抢去。”
谢清转动了一下手串,脸有些发红。
“年年哥哥,你为什么还是对我这么好?”
“就说你是笨蛋吧。”
服务员把白年点的东西端上来了,谢清一看,有好多海鲜:“你不是海鲜过敏吗?点这么多。”
“你爱吃呀。”白年笑着给他下进锅里。
谢清小声问:“你一点也不恨我吗?小时候,要不是我抢走你的风头,说不定谢家领走的人就是你了。”
昨天晚上他从白年口中得知,白年后来一直在福利院,差点都要没钱读书了,还好后来院长帮忙筹款,连隐恰好资助了一些学生。
白年摇摇头:“你想太多了,就算你不出风头,谢怀章会挑走的人依然是你。”
谢清愣了下:“为什么?你——你知道些什么?”
白年摸了摸他的眼睛:“你知道谢怀章,你的养父,为什么独身了一辈子吗?”
谢清也怔然抬手,碰到了白年的手:“连叔叔和我说,因为我像一个人。难道那个人就是……?”
白年点点头:“对,谢呈冰的生母,谢怀章的白月光。那个女人从来没有爱过谢家的男人,她是被迫怀孕的,生下谢呈冰就离开了。我听说她小名恰好也叫心心。”
谢清神色复杂:“爸爸居然做过这种事……”
“所以你也不用太感激谢家了。依我看,谢家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有病。”
谢父如何谢清不想评价,但听不得白年骂谢呈冰:“我哥……是很可恨,但也有好的时候。”
“你还叫他哥哥?”
谢清不说话了。
白年给他夹菜:“好了,不说谢家的事了。难得出来,还是说说我们吧。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我看谢老爷子对你好像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趁此机会把股权……”
谢清脸有些僵:“这不还是谢家的事吗?”
白年顿了顿,笑:“对,都不说了。不然说你男朋友吧。”
“什、什么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哦,应该说是前男友?”白年说扳起手指头,“我听说连忆心和你有一段,秦家的小少爷还为你退了婚,还有那个宋岩,也对你有意思。清清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都是些讨人厌的家伙。”谢清嘟哝。
白年笑道:“那你看年年哥哥怎么样呢?”
谢清傻眼了。
什么叫年年哥哥怎么样?
“你、你在说什么啊?”
白年不给他装傻的机会:“如果我当你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谢清鼓起嘴巴:“我可不缺男朋友。”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白年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的番茄汤汁,擦掉了,却感觉谢清的嘴唇依然红彤彤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说的就是这样吧。他盯了一会儿,浅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哦。”
临走时谢清把许多没吃完的海鲜丸子、虾滑之类的打包起来,白年以为他没吃够:“带回家你就忘了,下次再带你来吃新鲜的不就好了。”
谢清哼道:“这是带回去馋谢呈冰的。”
白年笑容淡了一些。
之后他们又去看了个电影,回谢宅已经是晚上了。
在家宅楼下,白年看到两个人的影子,就想起来小时候教谢清完手影戏,于是又变了个老鹰给他看。
谢清也笑着比了只兔子,就是不让老鹰捉到。
眼看兔子无路可逃了,他干脆伸手捂住了白年的眼睛。
白年:“小坏蛋,总是耍无赖。”
谢清看见白年清朗的笑颜在月光下温柔似水,突然凑上去,蜻蜓点水地亲了他一下。
手撤下来的时候,他发现白年目光变得深邃,扣住他的腰回吻上来。
谢清贴着白年的胸膛,听见他心如擂鼓,心情变得轻快起来,慢慢想要闭上眼睛,可冷不丁的,他视线往上一掠,发现二楼的窗户前,谢呈冰正如同一具冰冷的僵尸站在那里。
明明看不清楚谢呈冰的表情,可谢清在那一瞬间感觉哥哥的愤怒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他大热天打了个寒颤。
白年搂住他的胳膊:“冷?”
谢清没了刚才旖旎的心思,一把推开他:“早点睡。”
谢清上楼的时候没开灯,但他看到了谢呈冰就在楼梯口等着他。
他明知故问:“谁在那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