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真结婚。”谢呈冰说。
“哦,那真遗憾。”
两个人的聊天几乎就要进行不下去了。
谢清默默切起了盘子里的牛排,放弃露脸想法,同时为林小姐遥寄理解和同情。
服务员忽然抱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蓝玫瑰走到林徴柔桌边:“林小姐,这是送您的。”
林徴柔差异地看了眼谢呈冰:“你送的?这么客——”
“不是我。”谢呈冰说。
服务员和林徴柔同时陷入尴尬。
谢清也好奇地透过绿植缝隙偷偷看过来,见那捧玫瑰饱满鲜嫩,和桌上的红玫瑰比,多了几分神秘高雅,被精心包扎着,外层是柔软的蓝丝带。
光是隔着这么段距离看一眼,谢清就感觉到了金钱的味道。
服务员:“呃……是一位秦先生送您的。”
“秦先生?”林徴柔更加惊奇了,“哪个秦先生?”
服务员低头确认卡片:“秦霄先生。”
谢呈冰眉梢微抬:“看来林小姐还是有合适人选的。”
林徵柔脸色却变得精彩纷呈:“秦霄?是我知道的,秦家那位大少爷吗?他什么意思啊?”
服务员转述:“秦先生还说,谢……谢先生不适合您,让您,呃,好好考虑。”
他本来以为坐林徴柔对面的才是送花人,没想到看情况对面这个才是谢先生,怪他没看客人信息,怪不得刚才没人肯来送花,都推脱给他。
只是幸好这位谢先生看上去并不生气,没有要当场发怒的意思。
服务员放下花,得救似的退开了。
林徴柔瞪着那捧蓝玫瑰,好像又费解,又生气。
谢清吃了一场好瓜,特别想转过去看看他哥的表情。秦霄?如果不是同名的话,那人应该就是秦屿他哥吧?
原来秦家真和他们家不对付啊,这个秦霄连他哥的相亲都要从中作梗。
谢清有点想笑,谢呈冰这时却突然转了过来,从绿植缝隙中与他有了一个对视。
谢清匆忙转回身,专心切牛排。
送花的小插曲很快被忽略,林徴柔问:“结婚这事真没的商量了?”
谢呈冰:“祝你和秦霄幸福。”
“不是!我和那个人渣绝对没可能!……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了,今天就这样吧,这顿饭AA,我和姐妹出去玩了,你回去和长辈统一口径,就说我们互相了解到十点各回各家的。”
谢呈冰看了下时间,现在才八点半。
林徴柔:“你要是再拒绝,我回去就和你爷爷表示看上你了非你不嫁。”
谢呈冰马上闭嘴了。
谢清震撼,还有人能威胁到他哥!
吾辈楷模……
林徴柔走后,谢呈冰就从后面的卡座绕了过来,稀松平常地问:“还合胃口吗?用不用给你加点什么。”
谢清:“……合,不用。”
谢呈冰就淡定地低头用起餐来,仿佛今天本来就是出来和弟弟一道吃饭的。
谢清:“不是,你就这么让林小姐走了?你就这么把她拒绝了?你说的什么有喜欢的人了,瞎编的吧?哥,我看她挺直率的,挺好一人,样貌性格家世都合适,你不会有什么恋爱恐惧症吧。”
“不是瞎编的。”
“什么?”谢清愣了几秒,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吃饭吧。要来点红酒吗?这家的左岸混酿相当不错,搭配帕尔玛火腿口感很好,你试试?”
……他哥这不是会聊天吗?
“你不是说我酒量很差,酒品更差吗。”谢清撇嘴。
“跟我在一起喝醉也没事。”
谢呈冰抬手招来服务生,给谢清点了自己的推荐,而后又问:“刚才的玫瑰你很喜欢吗?我也可以送你。”
服务生瞳孔地震。
谢清:“不用了,哥哥送弟弟玫瑰多奇怪啊。”
谢呈冰:“你还把我当哥哥?”
谢清沉默地放下了刀叉。
良久,他自嘲地笑笑:“谢呈冰,你总有本事在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时,给我一盆冷水。”
谢呈冰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这句话,你说过一回。”
“什么时候?”
谢呈冰也慢慢停下了动作,低头望着餐盘,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车祸前。”
谢清眼一眯:“车祸前我们见过?”
谢呈冰低低说了两个字,谢清没有听清。
但那不重要了,谢清问:“说正事吧。年年哥哥人呢,我要见他。”
谢呈冰沉默了很久,最终同意让谢清见白年一眼。
谢清跟着哥哥来到餐厅附近的一家酒店,一进大堂他就觉得装潢有些熟悉,喃喃自语:“我好像来过?”
谢呈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谢清进出电梯的一路都在消化。
到了房间,保镖给开的门,谢清看清屋内后遽然一震,白年被用绳子捆着扔在地上,衣服上都是鞋印,头发凌乱的遮住了眼睛,连脸上都有淤青。
“年年哥哥?!”谢清冲了过去,却被陌生保镖拦了一下。
“让开!”谢清扶起白年,“年年哥哥,你怎么样?”
他拨开白年额前的碎发,看到他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保镖就当着谢清的面又狠踹了白年一脚。
“大少爷说了,他每碰您一下,我们就也给他一下。”
“现在是我碰他又不是他碰我!”谢清瞪了眼保镖,随即明白瞪他也无用,转而怒视谢呈冰,“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家里的客人?!”
“他如果只是客人,自然不会挨打。”谢呈冰镇定地说。
白年仰头,投来讥讽的目光:“谢呈冰,你这个疯子。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谢呈冰:“打。”
保镖冲着白年薄弱的胃部来了一脚。白年俯身干呕,但因为一天没有进食,什么都没吐出来,身体原地痉挛起来。
谢清抱住白年:“停!你们都滚出去!”
若是宋家的保镖,至少也会犹豫一下,可这些人像完全没听到。
谢呈冰:“听他的。”
保镖们这才退出房间。
谢清替白年松绑,可绳子是死结,没有剪刀很难弄开,他太过用力,反而将自己的手指弄痛了。
谢呈冰上前把他拽起来:“看着我。”
“滚!你也给我滚!”谢清暴躁地喊出来。
“你见到他了,现在,看着我。”谢呈冰说,“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以后不再见他,也不许再见任何那些乱七八糟的前男友,从此,我就还是你的好哥哥。要么……”
“我选他!你满意吗?”谢清倔强地扬起下巴,眼神故意轻慢。
谢呈冰眼底酝酿着风暴:“你想好了?”
谢清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谢呈冰倏然用力,谢清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闭住眼睛,不想嘴唇上贴来了滚烫的温度。
他骤然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像有一股电流从脚底窜上头皮,神经被狠狠麻痹了一下。
他这有如万年寒冰一样的哥哥,释放出的情绪竟然如此炽热灼人,好像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
谢清吓得猛力推开谢呈冰,连连倒退,被绳子一绊跌倒在地毯上。白年迈力伸手想来握住他,刚碰到一点,谢清就风声鹤唳的躲开了。
“谢呈冰,你……你疯了?”
“是。”谢呈冰一步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也想慢慢来的,可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谢清难以置信地摇头:“你说,不,不把我当兄弟,是,是这个意思?”
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混乱间只知道反复喃喃:“骗人的吧?”
谢呈冰为什么不解释?
谢清怀揣着一丝希望,颤抖着手拽住了谢呈冰的裤脚:“哥,这样是不对的,我们都忘掉今天的事,重新好好地相处,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以前……”谢呈冰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也很好啊。”
谢清一下子燃起了巨大的希望:“是啊,是啊,所以你同意了吗?”
谢呈冰慢慢半跪下来,摘开谢清的手,不无温情地抚摸上他的脸颊:“可你为什么要去找男朋友?那些男人,你喜欢他们哪里?”
他乜向一旁的白年,笑容化为冷冰冰的恨意:“这个男人,你喜欢他哪里,嗯?”
“谢呈冰,把你的手拿开!”白年咬牙切齿,手腕蓦然一扭,“咔嚓”一声,竟然生生扭断了自己的关节,从绳索中猛地挣脱出来,撞开了谢呈冰。
“欣欣,别管我,你先跑!”
谢清下意识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移向门口。
谢呈冰一拳打向白年,白年也不甘示弱,用完好的那只手还击,但他本就受伤在身,很快就不是对手。
谢清跑到门口忍不住回头,颤巍巍喊了声:“哥……”
谢呈冰伸出手:“谢清,过来。”
他边说他自己走来,谢清抓起酒店的水壶扔了过去:“别过来!”
水壶滚到了谢呈冰脚下,他跨过去,坚定地伸着手:“不准再离开我。你以前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