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厚着脸皮说:“嗯?你记错了吧,我说谢氏的养子天真可爱,一点缺点也没有。唯一的缺点是眼光太差,看上过秦屿。”
谢清“哼”了一声,不与他计较旧事了。
小金毛上来拱谢清的手,谢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也不知道我孤单是谁害的,你早点把我放了不就行了。我除了去年,哪年生日不是大操大办特别热闹啊,今年落的这种下场。”
秦霄沉默了一会儿,转开了眼睛:“我也不想。”
过了一会儿他转回来认真地看着谢清:“你真的一次也没有考虑过我吗?”
谢清已经从房车的冰箱里发现了蛋糕,自顾自拿了出来。假装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抑或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价值。
秦霄接手了蛋糕,又拿出一根蜡烛点上:“你许愿吧。”
谢清想也不想地:“我的愿望是不想穿这个破旗袍了。”说完呼地吹了火。
秦霄:“不行,换一个。”
话音刚落,谢清就把刚切下来的奶油往他脸上抹,不是玩闹,完全就是生气,秦霄由着他涂了自己一脸,眼镜片上都沾到一些。
但在奶油的遮挡下,他觉得谢清生气起来也格外鲜活,好看的要命。
好看从来不应该是他衡量伴侣的价值取向,但谢清眼睛一横,脸颊一鼓,或者笑一下,他就分不清什么才是合格的标准。
狗子一跳一跳的扒拉桌子,想尝一尝蛋糕,脑袋被秦霄按下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像一条尝不着蛋糕的狗,明明近在咫尺,但就是没有上桌资格。只是和性格乖顺的小金毛不同,他野蛮的把蛋糕夺进嘴里嚼碎,吃干抹净,品尝了个彻底。
是一块香喷喷的小蛋糕,很好吃,也很爱生气,他舍不得糟蹋,也舍不得放手。
所以小蛋糕现在都还生着气。
秦霄想了想:“不穿这个也行,明天给你买蛋糕裙。要么你什么都别穿。”
“小蛋糕”扔下蛋糕铲:“好吧,反正生日愿望都不灵的,我人生中第一个愿望就是想要个家,至今也没得到。”
秦霄从脸上抹下一块奶油放在舌尖舔了舔,这种甜腻的东西他不喜欢,他俯身去尝谢清的嘴唇。
这个甜津津的,他就很喜欢。
谢清撇开他不给他亲,他就顺着下巴亲到到锁骨,突然伸手勾出一串项链:“这是什么?”
然后他看见了项链尾端挂着的那枚铂金素戒指,不久前他在秦屿手上见过一模一样的。
他当时告诉自己,是傻X弟弟在傻乐观而已,谢清怎么会收。
谢清明明不爱秦屿了。
秦霄扯下了戒指,推起三角窗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
谢清勃然大怒,抬手给了他一耳光,然后冲了出去。黑色金毛犬不明所以,也跟着谢清跑出来,在他腿边打转,嗅来嗅去,好像以为这是什么游戏。
外面都是草丛,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谢清瞪着追出来的秦霄:“你给我找!”
秦霄抱起他,把他放在车梯上:“你脚踝还受着伤,别乱动。”
谢清气鼓鼓地:“找不到你就去死吧!”
狗狗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在附和谁。
“就那么重要?”秦霄望着他,手上的力道也不觉加重了。谢清不甘示弱地回瞪。
半晌秦霄低头了。
他进了房车拉开抽屉,默默拿出手电回去草丛里翻找。
金毛又去桌子上扒拉蛋糕,这次没人按头,它终于够到了,居然没吃,叼着底下的硬托盘过来找谢清。
谢清接过来,把切好的那块喂给狗狗:“还是你乖。”
金毛超级开心,“汪汪”又叫了两声,尾巴摇成螺旋桨。
秦霄忽然开口:“其实我知道你离开谢家的原因。”
谢清喂蛋糕的动作一滞:“你知道?”
不应该吧,难道谢呈冰有什么大动作?
谢清胡思乱想之际,秦霄回头看他:“你在谢家过得不好,是不是?”
谢清无语地闭上了嘴巴。你知道个屁。
“你想要个家,我愿意给你。你愿意继续和我交往吗?”
谢清翻了个白眼:“你拿什么给?”
秦霄没有回答,低头继续翻找,一时间只有草丛沙沙作响的声音和虫鸣。狗子吃完了蛋糕,兴奋的绕车一圈,然后跑去看了看秦霄在干嘛,很快就觉得无聊,回到谢清身边。
谢清伸手摸了摸狗头,它黑色的皮毛在手电下油光水亮的,吐着舌头把嘴咧的很大,笑得开心。
秦霄摸到了戒指,攥在手心里,在谢清的催促声中继续假意翻找。
“对你来说什么是家?”秦霄问,“血缘,生活住所,稳固的情感关系,法律界定的契约与责任,心灵的港湾?”
谢清伏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抬头看月亮:“我也不知道。”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也许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走到哪里,犯过什么错,喜欢过什么人,见过什么美景,许过什么心愿,他都照单全收不离不弃爱着我?”
秦霄再次回身定定看着他。
谢清却又摇摇头,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内心有一片难以填补的空缺。
从福利院被接到谢家以后,生活丰裕殷实,几乎要什么有什么。因为不是继承人,出柜也出的很顺利,想谈恋爱更不缺帅哥。
但重新思考和谢呈冰的关系以来,心里的不安就日益渐深,似乎一遍遍被强调着很多东西原本都不属于自己。
秦霄认真地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找。”
谢清的视线从遥远的月亮移到他身上,心念微动。
“为什么呀?霄哥哥,你不是个商人嘛。追求我是很没有性价比的事哦。”他又拖着懒洋洋的腔调,好像问得漫不经心。
秦霄刚要说话,两人共同注意到远处的光源。
有车在向他们靠近,不止一辆。
秦霄皱眉:“先上车吧。”
谢清却期待地跑出来,眯着眼睛迎着光看。
可当车上的人下来,他看清了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轮廓,期待的笑容敛了回去。
来的人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连隐。黑衣打手们迅速把他和秦霄包围了起来。
秦霄警惕地过来挡在谢清前面。
这老东西鼻子真灵。
谢清从他身后探出头,看向那个坐轮椅的人:“连叔叔,好久不见啊?上次送给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夜色下连隐深邃的面庞显出几分阴森:“好孩子,是我小瞧你了。但你如果足够聪明,现在最好的行为是求饶而不是挑衅。”
秦霄低声问:“你的仇家?”
谢清嘀咕:“是他先动的手,我还击一下罢了。”
连隐手一抬,黑衣人冲了上来,秦霄卷起袖口:“你先上车,锁上门,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开。”
不用他说谢清也知道,匆忙回到房车里,看着秦霄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但他很快做出形势判断,秦霄是绝对来不及赶回来了。
他想把小金毛给抱回来,但这狗子是真的傻,这种时候还以为在玩呢,乐呵呵跑去绕着轮椅转圈。
眼看黑衣打手要冲过来,谢清一咬牙拉上了门,迅速反锁。
秦霄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也不是专业打手,很快就被连隐的人撂倒。黑衣人在连隐的授意下对他拳打脚踢。
谢清透过窗户看见,大骂连隐:“他跟你又没仇,你犯什么病?他是秦氏继承人!你得罪他,还想不想回国混了?”
连隐轻笑:“出来吧孩子,你忍心看你的新男朋友挨打?”他示意手下过去砸窗。
秦霄咬牙护着头部等关键部位:“别出来!”
连隐蔑了地上一眼:“哟,你倒痴情。”
房车的玻璃是双层防弹玻璃,很牢固,黑衣人手上没工具,但威胁地踹上两脚,气势也足够骇人。
连隐:“你躲在里面又能躲多久?现在出来,我还能叫人别打死他了。”
谢清不明白秦霄怎么还能得到“痴情”这种评价来,他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他打开电脑尝试联网,车上有移动wifi,他找到了背后印着的密码,迅速登录。
连隐让人搜一搜秦霄身上有没有钥匙,这时候小金毛好像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吠叫了两声,挡在了秦屿面前。
连隐一个眼神,黑衣人举起棍子就要打狗。
“等等连总,”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从连隐身后走出来,“不如用这狗的命,唤醒一下里面那位的良知呢。”
连隐笑了:“还是你心眼坏。”
谢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大骂丧心病狂。
他撇了眼窗户,一下子认出来那个提议的男人的脸。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对象,哪怕是帅哥,他也不常能记住,但这个男人谢清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记仇。
是连家的家庭医生,那个麻醉师!叫……袁家文!
谢清:“袁医生,又是你!你究竟是不是医生啊?我看你像禽兽。”
袁家文走到窗户底下,发出爽朗的笑声:“谢先生居然还记得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他拎起金毛的狗爪子挥了挥:“你也听到啦,开门自己出来吧,不然你的狗狗就要去见上帝啦。”
他从兜里掏出一剂针管朝谢清晃了晃。
“袁家文你给我记住。”谢清咬牙切齿,同时迅速操作着电脑。网连上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屏幕就弹出了一个熟悉的对话框。
Phantom!!谢清头一次觉得这个话痨技术宅如此亲切。
【你那里信号好弱,具体位置在?】
Phantom也不多说,一上来直奔主题。
很好,不用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