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的清贫校草男友要骗你又抛弃你。我看他根本不是想骗你,是根本忍不了你。”
说完邵乐自己都愣住。
多年好友,果然最知道怎么说话最戳痛点,这本来不是他该说的话——
江帜雍深蓝的眼眸震颤了下,极速缩小如同蚊蝇颤抖。脸色铁青,“邵乐!”
他深呼吸极力克制,太阳穴都鼓了鼓,嗤笑冷沉道。
“那你就当你的幸福舔狗去吧,尊严尽失跪着给他舔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好到什么时候!分手的时候可别纠缠不清,记得体面一点。”
他说着就要走。
邵乐本想道歉,却被分手关键词狠狠刺了一下,用力抓着江帜雍的手臂截停,口不择言道,“劝我别当舔狗的时候一副过来人口吻,让我别纠缠不清的时候也好像经历过。”
江帜雍面无表情。
邵乐:“你如果已经当过了,那确实很有发言权。”
江帜雍笑了声。
他和邵乐十年的朋友,在豪门中已经算是紧密的联系,可他真没怎么见过邵乐发脾气。
邵乐家世好,出生在极为显赫的家庭。比起富有,更难得的是他拥有一对婚姻幸福的父母,各司其职不内讧的兄弟。
他有强健的身体,体型高大长相俊美,性格毫无缺陷。除了多年前的一场车祸,迄今人生没有任何波折。
所以他就是脾气很好,因为这个世界就他爹的对他太好了。
一个很标准的,蠢狗富二代。
空气中还有着楼下的噪音余韵,却诡异地让人感到要死掉似的安静。
一滴汗水滑落的轨迹惊醒了江帜雍。
他眼角痉挛了下,忽然觉得,凭什么?
凭什么他吃过的苦邵乐不用吃。
江帜雍一开始想的是,既然劝不动,那让邵乐吃点苦就回头,及时止损就可以。
现在却开始想,就算回不了头又怎样?!
邵乐的人生都如此一帆风顺,那么有点波折又怎样。吃点爱情苦头又怎样,为一个男的要死要活又怎样?
也许乔谅这种工于心计的冷脸死装捞金男的出现,就是老天要打破他这虚幻的幸福人生,给其增添一丝动荡的风味。
这是他的命。
活该的。
江帜雍眸光一动,蓝色眼眸一侧望向一旁虚开的门。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里夹着一支细烟,一端在光线下有些微微的洇湿深色。
刺青如火苗舔舐他的骨节。在昏暗光线中愈发衬出他出尘的优雅。
可以想象在避人耳目的阴暗空间,乔谅那张白净帅气的脸上会有怎样无所谓的讥讽神情。
他黑发茂密,会凌乱落在单薄的眼皮。泪痣会如雨滴般在阴影中往下坠。
他那何其虚伪的、让人无法忍受的、恨不得去揭穿的清冷目光也许在某个瞬间和他的视线有交叉。
只是江帜雍不知道。
他莫名感到耳孔发热。
这热是活生生的、会攀爬的、极为可怕的。很快就让人不得不厌憎起来。
江帜雍喘着气,用力扯开邵乐的手指,又用力地推开他的肩膀。
“我男朋友有没有忍我,我不知道。”他忽然道,“我看乔谅才是忍你很久了。”
邵乐一愣,金发在楼下忽然爆裂起的巴士刹车声飞扬起来,他看着江帜雍转头就走。
他没有拦,只是忍不住狗叫起来,“你就是因为自己不幸福,所以觉得我也不会幸福!”
江帜雍脚步一顿,转过头,深刻眉目凌厉。
“那就打个赌吧。”
他的声音压低,在喧闹中几不可闻。
“我就是很了解他这种人。”江帜雍说,“比你这个男朋友了解得多。”
“比如——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大主唱想跟你分手。”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光影闪动,阴暗得过分,“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碰他一下他躲一下,他根本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邵乐看着他。
两个人无声中对峙。僵硬,空气仿佛凝滞。
江帜雍再接再厉,“不信?”
他薄唇扯出一个笑来,黑发黏在额角的凌乱,蓝眸闪动。江帜雍感到难堪,感到狼狈,这一切让他无比暴躁。
他压低声音,确保乔谅不会听到。
“去牵他的手,去亲亲他。”
脑海中又闪回乔谅那张脸。
黑发,白皙的皮肤,直挺的鼻梁和眼睑下的泪痣,以及最不可忽视的,冷淡表情。
越是这样强大,越是坚不可摧,越是清贵、颓靡、高不可攀,越是容易让江帜雍回想他的虚伪。
那双淋漓寒冽的凤眼看似无情,实际上全是静默中燃烧的野心野望,全是要往上爬的激烈冲动,对世人的刻薄冷视和玩弄了也不会愧疚的讥讽,像是被封印在冰层下的火焰。
他如此恶劣贪婪,怎么好意思端坐神坛。
“好好看着,他会不会找理由来拒绝你。”
第005章 又偷窥了哥
南城气候适宜,在夏季也并不炎热。甚至夜风吹进车厢时,江帜雍还觉得发冷。他手肘抵在车窗,昂贵的玛瑙戒指碰到眉心,钻心的冷在撬开骨头缝往里钻。
青年碎短的黑发扎着眼皮,表情紧绷,俨然憋着一股郁结。
他被邵乐那个莽夫蛮力拽出包厢,手机竟遗漏在了包厢。
后来两人起了争执,他更是无心关注,都负气离开两三公里才发现,现在只能又不得已折返。
但要他刚吵完架就回头,又实在觉得烦闷。
车已经在地下车库停了十几分钟了,他还没动弹,蓝眸沉郁,气压很低。
什么叫他的脾气他男朋友忍不了。
他什么脾气?
他对男朋友又不这样。
他男朋友还是很单纯的。
仔细想想虽然骗了他,但可能当时也是受人驱使。
不像乔谅,一看就是冲着钱权名利来的,不把人的价值利益榨干到最后一点都不罢休。
榨干完,还要装出一副“都是命运弄人”的样子合理分手,清清冷冷的声音带着叫人心底发酸的破碎感,说什么“我也是不想连累你”。
江帜雍对这一套实在是太熟悉了,气压更低,牙都恨得发痒。
想把手机掏出来再听听男友的声音,却发现手机还在包厢,烦得咬牙。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拧了下眉毛,脑海中仿佛两道电光交轨。
两个人的声音——
前面的司机手机都不敢玩,心里叫苦不迭,僵着头皮喊道,“先生。”
江帜雍睫毛一掀,惨白灯光衬得蓝眸颜色很浅。他烦道,“什么?”
司机小心提议,“我去帮你拿?邵先生应该是认识我的。”
江帜雍手指放在扶手上猛地一松,“可以,那你就——”
说完他一顿。
邵乐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做?
如果他做了,现在司机回去会撞到怎样一番情景?
要是邵乐真被拒绝了还好说,要是——
他眉眼都拧了起来,眼皮突兀地一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烦躁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
司机便老实不再多说。
江帜雍拉开车门刚准备走出去,不远处一个戴着墨镜的青年就从车前吊儿郎当地路过。
外套上打着铆钉,破洞裤,花哨的鞋子,耳骨链。红杂着黑的狼尾发从脑后支棱出来。肩膀宽阔,挺拔鼻骨让人看出他优越的外貌条件。
江帜雍皱下眉毛,撇着他的头发,想起那个在窗台被乔谅扯着头发拽下来的人。
连这种人都能看得上。
乔谅也真是饿了。
沉阳在讲电话。蓝牙耳机挂在耳骨上,声音低低地从口罩里闷出来,“一个大学生一个玩乐队的,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江帜雍面无表情地整理领口,反手关上车门。
“砰——”
沉阳撇头看了眼江帜雍,目光隔着墨镜转了圈,撇了下嘴角。
豪车啊。
真阔气。
不演戏不上综艺的纯乐队算底层地位,是没有多赚钱的。发专辑赚的钱和公司三七分,版权还老被盗用,打官司也要不少钱。
最后还要在寸土寸金的昂贵地界租一个长期练习室,各种设备的维修购买,不会作曲的还要请天价音乐制作人,又是一批分成。录歌的时候又要给录音棚砸钱排档期。不加钱还老被有背景的歌手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