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撑身体站起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往厨房走。
江帜雍胸口还是热热的酥酥麻麻的,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也跟着站起来。
“你要煮解酒汤吗?”他说,“我来吧。”
虽然江帜雍不会。
他向来不入厨房,别说煮解酒汤了,他连煮汤要放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
他想。
他可以学。
乔谅却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取出被分装好的罐头。
江帜雍稍显严肃地研究了下,又问:“是饿了吗?我——”
乔谅仍然没有说话,倒是小丑开始兴奋,喵喵嗷嗷地往前走。
前爪往乔谅腿上一搭,乱七八糟地翘着尾巴,就扯着乔谅的裤脚往上爬。
江帜雍愕然道:“它——”
最后小丑坐在了乔谅的肩膀。
江帜雍一愣。
还挺稳当的。
乔谅撑着台面,把罐头倒出来。
又打开下面的储物柜,拿羊奶和冻干。
他视物不清,蹲下好久,眯着眼睛,皱眉,暴躁地翻来找去,才模模糊糊地把鱼油拿出来,又站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只猫。
江帜雍看向小丑。
这只丑三花的花色驳杂,但的确被养得极好,油光水滑。
而且似乎尤其机灵。
在乔谅蹲下的时候知道会站不稳,还知道两只爪子往乔谅头上一抱,扶着乔谅的脑袋,急促地催促,喵喵大叫。
乔谅的态度习以为常,头都没有扭一下,皱着眉冷声呵斥:“吵死了,安静。”
小丑小声叫唤,脑袋用力在他的头上顶,尾巴直直竖起,催促。
……
好荒谬。
江帜雍有一种自己认知被打碎的错觉,总觉得很意外。
乔谅这样清冷寡情的性格,而且还总很嫌弃脏东西的人……居然会养一只小猫。
他看了眼小丑。
而且是并不漂亮的猫。
既不是品种猫,也没有好的品相,更没有多矫健,就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猫。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乔谅皱眉低头,半眯着眼的背影,忽然有一种……
他才是走进乔谅生活的人。
那种感觉。
很淡的窃喜涌现,让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江帜雍无所事事地站了一会儿,目光在周围打量了下。
乔谅的房子布置和他本人一样,充斥简洁的冷淡感。
似乎并不能够被称为家,只是一个随时会搬走的临时栖息地,没什么生气。
打量太久无疑太过冒犯,江帜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很快就克制住目光,蓝眸闪烁迟疑,道:“需要帮忙吗?”
乔谅手指撑住台面,随意招了下手。
像在招呼狗。
手掌朝上,随意地勾勾手指,纹身若隐若现。
江帜雍皱起眉,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可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已经走到乔谅跟前。
乔谅依然没说话,把手里的碗塞给他,朝阳台房抬了下下巴。
江帜雍接过碗,顺着乔谅指的方向过去,小丑还黏在乔谅的脸上,像抱脸虫,被乔谅嫌弃地拎起扔到地上。
“走开。”他有些不耐,“不要靠过来。”
……
江帜雍有些意外。
全屋冷淡装修,但阳台房的色调却非常温暖。
到处都是安装的猫爬架、猫隧道,猫滚轮。
显眼的涂鸦遍布各处,还有一处空白待填,在地上放着丙烯颜料,被透明塑料扣住。
江帜雍驻足在那一块,有些迟疑地想。
这是乔谅自己画的吗?
他和乔谅虽然早早认识,但江帜雍是略显古板的人,律师世家出身,他固然高傲,却总循规蹈矩,不愿意逾越界限。
正因此,他总觉得他和乔谅之间虽然有感情基础,但其实总有一层隔阂。
这隔阂可能是乔谅和邵乐的关系,也可能是他们过去不体面的收场,还可能是他惯来的傲气不准他低头。
总之,在乔谅和邵乐面前失去冷静后,他回去后总会慎重地反思自己。
可踏入私人领域的那一瞬间,江帜雍心底的某种怪异的隔阂,莫名开始隐约消散。
乔谅原来是这样的人。
乔谅到底是怎样的人?
他蓝色瞳孔倒映涂鸦,混血感强劲的深邃眉眼总是看起来十分凶戾,此刻却只有些迷惑和不解。
墙面上,明亮的蓝色大片铺开,绮丽的黄色、紫色壮烈地碰撞。
按照江帜雍的印象……这些颜色,似乎也不是乔谅会喜欢的风格。
小丑在他脚底大叫。
江帜雍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端着猫饭。他不由得略显尴尬地低下头,把碗放下。
“抱歉。”
他说。
小丑甩着尾巴背对他吃饭,乔谅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哼哼呜呜的,没教养,像小猪。”乔谅口吻毒辣且刻薄地点评。
江帜雍回头。
乔谅抱着手,靠在墙上。
他一张冷俊锐利浓墨重彩的脸有些水痕,额发和领口湿润,水痕蜿蜒透亮地往下爬,显然又去洗了把脸保持清醒。
他目光很冷淡,看猫的时候很冷,看江帜雍更冷,“你该回去了。”
江帜雍站起身,视线留驻在小丑的背影,忽然想起,猫咪似乎都是色盲。
能识别的颜色有限,大多只能感受到强烈的色彩,比如……蓝色、黄色、红色、紫色。
第031章 又危机了哥
工作室选址后的登记处理非常繁琐,需提交无数张申请表、办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等,一拖几个月都是常有的事。
为此乔谅花钱找了专业的代理人处理,他向来吝啬把时间耗费在这些零碎又极其消耗精力的事情上。
帆盛针对乔谅的打压已经隐隐有了苗头。
热搜上乔谅的名字频频登上。
这看似好事、是白来的热度,可精心挑选了热度低迷的日子,还都是鸡零狗碎的小事情,极其占用公共资源。
这就是精明者舆论战的第一步,破坏路人缘。
帆盛作为大型娱乐公司,手下有乐队,更有演员、爱豆,歌手,在玩舆论这方面的修炼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经纪人还打电话来,洋洋得意假慈假悲地安抚了下。
“个体户是很艰难,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乔谅啊,你放心吧,这都是公司的计划,是成熟艺人必经的一步。等之后一定给你玩一把狠的,口碑逆转也就轻轻松松的事情。你看你师姐,她就是这么起来的……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太倔了,这些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乔谅随手挂掉,下一秒经纪人气急败坏的消息就发到他的手机上。
他这些天被乔谅晾得太狠了,乔谅始终保持冷淡不破功的样子,清高傲然似乎声名置之身外。
于是破防的就变成了经纪人,毕竟上级的命令他始终没能完成。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好好和你说话的日子不多了,乔谅你自己看着办。】
【还是说你有人帮忙?才这样有恃无恐。】
【但是对方就算要帮你,好歹也要掂量一下薄言的身份。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乔谅。】
乔谅挑眉嗤笑,心底的不屑几乎快从乌黑瞳孔里满溢出来。
怎么,这个世界上是只有薄言一个有钱人吗?
怎么,只要是有钱人,就得叫他服软,卑躬屈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