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许陌匆匆错开了目光，转身的时候还有些慌乱，“你快点，一会儿该迟到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傅启忱换好衣服从次卧出来。
许陌本来已经快要平复下来了，可在打量了他一眼之后就又立马面红耳赤起来。
“傅启忱，你去换条裤子，”许陌别过头去，耳尖泛红，开口的时候带着些别扭的恼意，“去换条牛仔裤，别穿这个了。”
傅启忱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明白许陌怎么又生气了。
“是哪里不对吗？”他看看衣服又看看许陌，有点懒得去换，“再不出门就要开始堵车了。”
“让你去就去，别€€嗦！”
许陌深吸了口气，彻底没了跟人解释的耐性，炸毛似的催着人去换。
傅启忱被他那声儿喊得有些意动，目光在许陌身上刮了几遍，然后才一声不吭回了房间。
次卧房门被从里面关上，许陌在听见那道关门声之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先前他给傅启忱挑裤子的时候也没多想，只觉得灰色挑不出错来。
谁知道那条裤子穿到人身上之后，会……会那么出效果。
许陌深吸了口气，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脸上的热度却一直降不下去。
……
这回许陌又是卡着点进的教室。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个戴了狐狸面具的傅启忱。
那张面具本来是许陌买来打算画着玩儿的，可还没等他开始画，这张面具就又有了新的用处。
白色的狐狸面具罩在傅启忱脸上，配合着那身T恤和牛仔裤，怎么看怎么奇怪。
教室里的大一学生“轰”的响起一阵议论声来。
他们看向傅启忱的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新奇，是和其他高年级学生截然不同的生涩和稚嫩。这是服装系的大一学生特有的稚气。
年级再高一些，他们就会开始习惯于谈及身体部位的尺寸和大小。工艺机房里常年放着的人台，他们上手摸一摸就知道胸围尺寸是多少，腰围和标准人台差了几厘米。
这种特质不分男女，平等的出现在每一个服装专业出身的人身上。
某种程度来说，这个专业的确很符合外行人的所有刻板印象。
许陌体贴的给底下的学生留出了几分钟的交流时间。
他任由学生在底下议论，自己则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列了一个完整的身体部位尺寸表。
“你多高？”许陌悄悄戳了下傅启忱的胳膊，轻声问他。
傅启忱略略转过身去，侧头贴在许陌耳边开口，“上次体检，身高是189。”
189。
许陌表情微妙的抬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在“身高”下面填了个数字。
“我先说今天的作业，”他拿出软尺，转身看向底下的学生，清了清嗓子，“今天的作业，是测量全班同学所有身体部位的数据，统计成表格，下次上课之间交给我。每个同学都要量，表格要用手绘，不准偷抄别人的。要是被我发现作业造假，后果自负。”
往年每一级的学生都有作业造假的。
这群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总不好意思去量别人，更不好意思让别人量，思来想去就会开始拉着全班一起造假€€€€每个人自己量自己的，然后在小群里报上自己尺寸，全班一起作弊。
可问题是，全班所有人交上来的数据都一模一样，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底下的学生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许陌只站在讲台上，就能听到底下不少学生在讨论怎么造假了。
“量体最先要认识的地方，是第七颈椎点，”许陌只当做没听见那些学生的小心思，当即便拉着傅启忱开始讲课，什么都没多说，“之后所有教学中所说的衣长，都是从这里开始测量。”
他一边说，一边让傅启忱背对着底下的学生，用教鞭点在人低下头时凸出来的那块骨头上。
底下的学生看着看着就开始往自己脖子后头摸，摸完自己的又开始议论着摸向身旁的同伴。
这是所有服装专业学生走向变态（划掉），走向入门的第一步。
清楚的了解人体和人体的起伏形状，既是基础也是核心。
许陌沉默着等所有学生都摸清楚了，才又拿着软尺开始下一步。
他往讲台外头站了站，让傅启忱正面对着讲台，自己这站在他身前，倾着身子将软尺在他胸围处绕了一周。
只是如此一来，他的脸颊就不可避免的和傅启忱傲人的胸肌发生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原先许陌一直不觉得量体是件多亲密的事情来着。
可直到刚刚他才恍然明白，怪不得当年学量体的时候，班上那么多同学量到最后两个人都面红耳赤的。
“测量时要注意软尺前后高度保持一致，”许陌干咳了一声，站到侧面向学生讲解，“正面要注意让软尺高度和BP点保持一致，软尺和身体之间空出一个食指的缝隙，不要过紧或是过松。”
这么说着，许陌还单手掐着软尺来回转了一下，以向学生展示松度的标准。
大概是身上穿的T恤过于单薄，傅启忱忍不住在许陌转软尺的时候发出声微妙的闷哼来。
幸好两个人这会儿远离了讲台，没有麦克风的配合，那种细微的声音还没传出去便很快淹没在了底下学生嘈杂的交谈声里。
可学生没听见，并不意外着许陌也没听见。
许陌掐着软尺手都在抖，交迭捏合的食指和拇指软得使不上力气。
他头一次觉得量体是件如此涩/nage/情的事情，耳根和脖子的位置烧得厉害，只有脸上靠着他仅存的职业操守，仍旧勉强维持着平静。
“咳咳，”许陌读了个数，然后才松开软尺，转身在黑板上的表格里填上了一个新的数字，“今天的这位模特，胸围尺寸测量为110.5厘米。”
这个胸围尺寸，放在男性标准里面算得上是很客观的尺寸了。
所以许陌报出这个数值的瞬间，底下的学生一片惊呼。
听见底下的反应，正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字的许陌忍不住也跟着笑笑。
那声意味不明的笑声落在傅启忱耳朵里，惹得他藏在面具下的面皮也跟着开始发烫。
第17章 上课不许交头接耳
“行了，前两节课我就先讲到这儿，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开始做今天的作业了，”许陌说着，将软尺放到一边，拧开水杯喝了口水，“后两节课开始讲服装原型制版。”
底下的场面混乱起来，一群学生从原本的位子上起身，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要么聊天，要么拿着软尺打着掩护聊天。
许陌抬头看了眼下面的情况，也没多管。
一旁的傅启忱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讲台后面许久了。
他被遮挡在面具下的脸颊热得发烫，耳根也红得有些夸张。
两个人待在各自的位子上，各自闭麦。
许陌生平头一次发觉量体是件这么亲密的，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忍不住回想着刚刚的场景。
肌肤和肌肤相接触，呼吸交斥着打在彼此的脖颈或者脸上。
或是更亲密一些，他们借着测量的名义拥在一起，他的鼻息喷在傅启忱的胸口，两个人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隐晦而暧昧。
许陌深吸了口气，从教室离开，在挨着楼梯间的位置找到了自动贩卖机。
他现在急需些冰镇的汽水来冷静一下。
他是人民教师。
他得有职业操守。
在付款买下最后一瓶冰可乐的空当里，许陌在心里默念着。
他将可乐从贩卖机里拿出来，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冰过的汽水顺着喉咙往下滑进胃里，刺激的气泡烧灼着口腔和味蕾。
那些带着甜热气息的冲动和念头消散下去一些，许陌拿着剩下的大半瓶可乐回到教室，把还带着凉气的瓶子往傅启忱脖颈上贴。
滚烫的皮肤被刺骨的凉气一冲，直逼得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傅启忱“嘶”了一声，整个身子忍不住往后撤，暴露出他被身前某处顶起的裤子。
两人对视的那一秒，傅启忱只觉得耳边“嗡”的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声音。
许陌的目光从傅启忱身前蹭过，旋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的慌乱和紧张在此刻莫名平复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下面半靠在讲台上，调侃似的冲傅启忱吹了声口哨。
底下的学生还在自由活动，那声不起眼的口哨很快就淹没在了教室里嘈杂的声音里面。
“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火气这么旺啊？”
许陌歪着身子靠在傅启忱耳畔，轻声打趣，“傅启忱，你很行啊。”
傅启忱觉得自己就快烫熟了。
仿佛整个夏天的热度全都在此时集中在他脸上了。
那种带着羞赧的情绪烧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傅启忱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他羞恼的俯下身去，将脑袋埋在胳膊和桌面上，自欺欺人的沉默了足有十几秒。
漫长的沉默让许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逗得有些过了。
可还没等他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听见趴在桌面上的傅启忱突然开口和他道歉。
那声音被闷在难为情的羞赧里，听上去低沉又沮丧。
但……好像还有点可爱。
“跟我道什么歉？”
许陌忍着笑开口问他，心里只觉得自己的审美大概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审美范畴。
从理智上来说，一个大男人红着耳朵趴在桌子上和他道歉，这实在很难称得上一句可爱。
可刚刚那个情形和氛围，就是莫名让他心软又好笑。
“对不起，我冒犯到你了，”傅启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许陌，“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