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见脾气来的很快,也很莫名。
语气一点不好,他改掉那副冷静做派,一点就着,非要吵架才痛快。
他到底心里还是对江闻有积怨的。
又或许是今晚的江闻,真的让林时见感受到一点点被爱。
被爱才好恃宠而娇的争吵。
他以前每次吵架都怕在江闻脸上看到——你又无理取闹的表情。那是他不被爱的证明。
横亘了七年的质问终于爆发,可林时见终于又将自己剖析片缕给江闻看。
展现出他的想法。
而不仅仅是无意义的单方面言语攻击,让人猜来猜去,两人误会连篇。
“到底是觉得我累,还是你自己累?”
“推在我身上,你好当好人是吗?你怎么总是那么多借口?!我说了累吗?你怎么那么喜欢替我私自决定一些事情?”
林时见抬手拽了下江闻的信息素抑制器,其实没太用力,只是江闻没防备,整个人重重撞上林时见的肩膀,骨头敲出点声响,两个人都疼。
心里也疼。
很无端的指责。
江闻下意识给林时见揉着肩膀发怔,眼眶被热水淋的红彤彤。
林时见仰头看他,热水把眼镜上雾气依稀冲掉点,斑驳水痕下的眼神倔强,很不明朗。
江闻听出了话里有话,他听的懂言外之意。
爱情固然甜蜜,但也折磨人,你既要懂对方的欲言又止,也要明白他的直白坦荡。
烫的,一切都是烫的。
并不公平,他们隔了个雾气蒙蒙的眼镜,本就近视的江闻更加看不太清林时见的脸。
“是觉得你累,对不起。”
江闻嗓子沙着,垂下眼睫,很乖巧懂事,似乎凡事先以林时见为主。
江闻又开始道歉了,林时见鼻子一酸,心也酸,这算什么?
林时见推了把江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事实证明,他俩适合热战,不适合冷战。
他们都不是什么很坏的人,不过太缺乏沟通了。
“我觉得你没那么想做,”江闻声音艰涩,“害怕的话,我晚上在旁边给你释放安抚信息素陪你,不走。”
“好不好?”
哄小孩的语气。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能揣度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听语调是气坏了。
“我想!”林时见愤怒地咬了口江闻的脖子,取了眉钉的眉骨处是颗和江闻如出一辙的痣,尖锐的虎牙上挂着血,一点点往下淌。
瞧的江闻心惊肉跳。
林时见闷着声音,“你们总是这样!我想要的东西不给,老是自以为是塞些我不需要的东西给我。”
“但凡你之前多在意点我呢?你何必现在装出一副卑微的样子讨好我?”
“你以为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吗?”
“你们”是谁?
不过江闻听得懂。
这部分,包括了他自己。
江闻近来发生的几件事情,都是尴尬到可以载入人生史册的地步,可都没像此刻这样让他说不出话。
江闻觉得自己没太听清林时见讲了什么,但很奇怪的是,大脑又听懂了,细密的雾气见缝插针地蒙在耳廓,密布黑影的蚊虫嗡嗡作响。
说不出话,那就把真心实意掏出来吧。
“那怎样你会喜欢呢?”江闻调子很温和,不争执,也不咄咄逼人。
只求知若渴的询问和学着一起敞开心扉,他终于承认自己的漠视。
“我、我没有不在意你,”江闻深吸了口气说出自己真实想法,“我没有你好,别人看到的我的优点是被包装出来的,可你真实。”
“我在意你的。”
江闻原本想说,我爱你,喜欢你,不过那需要一个更正式的场合,于是替换掉说辞。
“我昨天晚上就想说这句话。可是我还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只让你看到忽略,这种空头支票没意思,这些也不是说抱歉就可以一笔带过的。”
“我之前做的一点也不周到。”
“我知道,在意不是说出来就好,行动上要跟上,我想让你感受到,而不是有期待却落空。”
“但我也不想让你误解。”
这哪像江闻说出来的话,江闻应该觉得他无理取闹,然后温柔笑到他恼怒。
林时见眼睫扫了扫,他的手湿漉漉的掩住江闻的口鼻,声音居然像求饶,“你别说了。”
他有点受不住。
可开了这个话匣子,是个和对方心灵更深入的好契机,没道理就此打住。
江闻任林时见蒙着,继续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林时见,喉腔的震动林时见都可以感受到。
“还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真心希望你开心,我想把好的东西给你,不是卑微,是想你可以真正接受我。”
“我认为你还没接受我的时候,一些举动是骚扰。”
“因为我只是一个追求者。”
有长篇大论讲道理的嫌疑,江闻认为林时见不一定爱听。
林时见侧过头去没回答,扯不下面子僵持着。
不过一切已经开始。
江闻只知道自己很顺从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膝盖抵在林时见的脚踝处,他像某种忠贞不二的犬类,信息素抑制器则是把控在林时见手中的绳索。
讨好的样子,勉强取悦了林时见。
江闻眼睛也濡湿,身上的衣服被热水浇的越来越不成样子。
领带被林时见卷了个边取下来,然后遮住了那双被洗过的黑色眼眸,它被洇的颜色越来越深,完整的把江闻眼睛轮廓展现。
简直像江闻能够透视,继续看着人一样。
alpha的尖牙咬上拉链,沸水烧红的铁又硬又烫,江闻有些打哆嗦。
林时见的裤子终于完全坠在地上。
江闻的腮帮子有点鼓,今天林时见吃糖时的比喻,终于用在了他身上,他成了那只花栗鼠。
更护食。
藏的东西要更多。
林时见仰着头,头发压在瓷砖上,他喉结急促的滚动了阵,红的像玫瑰捣出的汁水浓缩浇在上头,眼尾也是。
随后林时见紧着眉头合上眼皮,他的手攥了下江闻的头发,往上扯着,忍不住。
半晌林时见的手才下移,他摸了下江闻的颊边,声音轻又哑,“这样才对,很乖。”
领带系好的结在江闻脑后颤。
江闻吮了他的糖,有些像给林时见的那颗,是香精味十足的奶糖。没咬碎,但被融的太稀了,被热水一浇,化的不成样子,白色的糖浆都黏糊糊的留在唇畔。
“咕咚”
江闻咽下去了,林时见轻促的笑了声,似乎难得愉悦,终于被江闻听到。
一如既往脾气来得快,好的也快。
“笑什么?”
江闻嗓子被摩擦的很沙哑,光滑纸面变的粗粝。alpha露出的半张脸也俊朗,就是下唇破了点边侧,显出不完美。
“谁笑了?”
舒服到了,林时见便勉为其难给江闻点好脸色看。
他的指尖隔着领带在江闻眼皮上点了两下,之后随意的捧了点水帮江闻把嘴角的糖渍冲刷干净。
淡淡评价道:“好贪吃。”
江闻起了身,腿脚略微酸麻,他将自己湿哒哒的衣服全部脱掉,随后将林时见拦腰抱起来,用浴袍裹住。
他问:“还冷不冷?”
林时见把脸埋在江闻肩颈不说话,全身都温热,眼镜片还膈着人,他摇了摇头。
战场换了地方。
可到了床上,江闻反倒成了下面那个,林时见将江闻翻了个身,跨坐在江闻身上。
林时见是掌控者。
江闻配合的按着林时见的腰。
“林时见,后面的戏一下就拍完了,你还没把我拉出微信黑名单。”江闻突然说道,表情有点可怜。
“你、你有什么资格,啊!嗯唔,和我——谈条件?”林时见还端着,装腔作势,可腔调早破败的就不成曲。
喘气声有点重。
林时见看到天花板像麦浪一样翻涌,空气如同被劈开的雷电,撞的四散,暴雨从中横流溅落在床单上。
江闻自会找办法。
比起林时见他更游刃有余,至少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那我微博上和你聊天好不好?你能不能置顶一下我?不然你粉丝私信太多,肯定看不到我。”
他在想他们的以后。
江闻抱住林时见,他亲了亲林时见的脸,没得到首肯,不敢亲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