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找我的手机，有录像。”江闻说。
他倚靠着个石柱，围巾口罩什么的都落在旁边的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眼睛勾出道狭长的缝看着来人。
江闻的意识看着已经不太清醒了，只是强撑而已。
“江哥！”
游一雪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哪见过这种场景，她身体先是被血腥场景慑住定了一会。
等到反应过来，赶忙过去扶江闻，声音都抖得厉害，透着哽咽意。
“江哥，我来报警。”
说完，游一雪就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按键都不利索。
谁知道。
江闻居然按住她的手，随后又摇了头，眼珠黑的没点光泽，像是将附着其上的桐油完全剥离。
他还是拒绝。
虽然力道绵软，但制止意味浓重。
游一雪确实没有继续下去了，只是在那哭个不停，肩膀耸动的厉害，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失职还是别的什么。
年纪太轻，平常跟着江闻见惯了大场面又如何？
而且人心非玄铁冷硬，江闻性格原因，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很亲近，但对方待她其实算不错。
她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江闻声音很低，流血过多让他快要睡着。
“不用……录像里有证据，需要的时候能找到他们，但不是现在。我手机藏的很隐蔽，你们多找一下。”
“送我……去医院……注意不要被拍了。”江闻的每一句话都说的艰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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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闻也不知道事态是怎样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说到底面对的不是什么讲理的野蛮人，没吃过大亏，都情绪化容易被激怒，一上头就干了不理智伤害人的事情。
就在不久前，他们不明不白的动了手，对面干这行干惯了，人多势众还有刀和不知道哪弄来的非法枪支。
江闻何止是没讨到好，要不是提前和游一雪知会好，没准命都要搭在这里。
江闻一过来得知林徽借了一万块，对面直接利滚利滚到十万叫人还。
江闻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高利的贷，钱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
开什么玩笑。
他真是疯了才会答应，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于是江闻靠着石柱在那和人说最多只给林徽先还一万。
谁知道对面只是听到这句话就不依不饶，还觉得江闻可逼，一下就不爽，紧接着，什么刁钻的谈判话术都没用了。
他们不认理，有一套自己的无视法律的体系，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听烦了直接动手。
江闻起先没想打架，于是释放alpha信息素，起到威压震慑的作用。
这就真正惹恼了那些人。
他们边上手边骂着：“妈的，最烦你这种事逼，孬货一个，不松松皮不知道厉害，喜欢搞这套是吧，那让你装个够。”
上手可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肉身搏斗，江闻的打架甚至都是学的演戏时需要的观赏性打戏，算得上绣花枕头，和天天动真格的人比不了。
他们倒没怎么打江闻身上，针对点在腺体，江闻的腺体霎时遭了殃。
一伙人制服住江闻，信息素抑制器被拽着往地上扔，随后锋利的刀刃就往alpha的后颈一寸寸切割。
这也算不上最严重的，那些人更甚的是，把枪往林徽手上一塞，就握住林徽的手说，“你看看你带的什么贱种来。你开，我教你打，下完手不用你还钱，还再给你一万。”
大概是江闻的态度让林徽觉得，江闻是不可能会给他还钱了，而此刻开上一枪，不用还钱，还奖钱，何乐而不为？
他们黑吃黑惯了，对触犯法律这种事很没概念，类似的事情干的太多了，一万块钱只是小钱，看光鲜的大明星苟延残喘在脚边跪地求饶才是他们的目的。
这是低俗又黑暗的恶趣味。
江闻只记得，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徽贴近的脸。
最后。
林徽拿枪支抵着他侧颈接近后颈的地方，一时硝烟味四散，他的腺体阵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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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闻被马不停蹄地送去往常去的那个私人医院进行抢救。
而在路上，游一雪没话找话，一直和江闻扯东扯西，从江闻出道聊到得影帝，话题生硬到不能再生硬。
主要她生怕江闻一睡不起。
这事倒被隐瞒的很好。
江闻做手术的时候。
游一雪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告诉了姜曼云，姜曼云沉默了会，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提前安排好公关，然后说等她忙完了就会过来看看。
最后她叮嘱，江闻确切的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务必不能将消息透露出去。
不然网上，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没准还会被各大想象力丰富的网友整一出阴谋论。
找到江闻时本就不算早，做完手术就更晚了，江闻这段时间压根没怎么碰手机。
于是同一时间段的林时见等待一句道歉和回答等了许久。
做完手术江闻被安排在他的vip包年住院间，他一从危险境地脱离过去，游一雪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她合上门出去继续处理后续事宜。
也算是放任江闻休息，没继续叨扰人。
不过也没过太久，游一雪就捏着报告单回来了，她表情有些凝重。
还没来得及转换神色，她就和江闻对视上。
“江哥，你不躺着闭目养神一下吗？”游一雪垂着眼睫掩饰自己的情绪问着。
游一雪倒是没想到江闻居然没在睡觉，明明失血过多，会很困乏。
游一雪进来时，江闻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充电线，关机了的手机重新在使用，他打了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字斟句酌的，似乎要回人消息。
江闻听到游一雪开门的声音抬眸看了眼，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去。
他回答以及随口问道：“没有太累，医生怎么说？”
alpha的脖颈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强势的alpha此刻脸色苍白如易碎的瓷器，好看的肌肉似乎连绷起更好看线条的力气都没了。
很简单的回答。
医生刚刚就已经给过结果了，可游一雪看着江闻现在的情态，还是很难说出口。
游一雪很早之前和江闻提过一次，圈内很多alpha艺人滥用抑制剂，导致腺体衰竭，可没想到此刻竟然一语成谶。
——甚至是个更糟糕的结果。
游一雪半晌不说话，江闻的消息也还没发出去，他尚在想该发什么。
他又不好发原因，可这么久不回林时见，林时见肯定气上加气，不想理他。
游一雪眼里又开始泛着泪光，眼神紧巴巴的落在江闻身上，不知道接下来这些话该怎样开口。
实在是很奇怪。
“怎么了？有钱总共能治好。”江闻反倒当起那个宽慰的人，只是没那么走心。
江闻感觉游一雪下一秒就要宣判他将死亡，游一雪今天未免也太感性了。
他说完那句话后，却没空关注游一雪脸上表情作何。
林时见微博上的话很有效力，无论今晚是不是会被赶出去，他都需要去一趟，不然将没有以后可言。
像是后颈压根不带丁点苦痛，风霜雪雨都是细细涓流。
他很快从病床上起了身，然后套上游一雪准备好的风衣，嗓子嘶哑着，江闻声音比刚才说话更大，他问，“车钥匙在哪里？我要出去一趟，就不回来了。”
“江哥。”游一雪喊住江闻，她深呼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她制止，“你现在不能出院。”
江闻不明所以，他笑，甚至还粉饰太平，“有什么不能出院的，只是小伤，没有很痛。”
什么小伤！
“没有很痛，是因为打了麻药。”游一雪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很快她就伸出手背把它擦掉，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医生说你的腺体损坏了，需要住院观察。”
什么——损坏了？
alpha的腺体似盔甲，轻易不会受伤。
而受伤愈合起来又不会太难，腺体衰竭的人每年不少，可腺体损坏的却是寥寥无几，甚至好几年全国都难找出几个。
听到了让人很难以置信的事情，江闻的动作这下才终于顿住。
他看向游一雪不解其意，甚至怀疑游一雪今天故作诙谐想逗弄他。
但他不可能没听懂，下意识自欺欺人罢了。
“今天胆子这么大，还和我开玩笑。”
那层假面具撕不掉，江闻笑着温声说话，可是总感觉和没什么色泽的眼睛一样，整个人透着没生气的木，像个用尽机关造就的精致偶人。
可游一雪有什么道理要去欺骗他，哪个打工人喜欢对老板说些这种敏感的话？
“我没在开玩笑，”游一雪垂着头，将落在鬓边的发丝往后捋了捋，黑色零碎的落在耳廓那，她声音哽咽，“医生还说，情况不是很好，可能会终生损害。”
这些全是实情，绝无隐瞒，游一雪终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江闻应该知道，也有权知道。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闪电和雷鸣一齐擦过玻璃，留下一道白闪的裂缝。张牙舞爪的触角蔓延发散，墨色的瞳孔被击打出一簇透明火光。
江闻下了床，此刻和游一雪隔得不远，他盯着游一雪拿的报告单，即便有轻微的近视眼都叫他能看清楚。
明明自行验证了番。
江闻却突然沉默了下，不过唇角弯起的弧度没下降分毫，还是那副无懈可击的做派，没有什么能将他打倒。
他显得更冷静了。